第三十六章 吃醋了?
我捂著臉,臉上痛到麻木,好久才緩解了些,斜斜地勾唇輕笑:「我就是知道孝怎麼寫,才會這麼做,我不想再看你受盡折磨了。」
「慕素,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待會兒就算警察把槍抵在我的腦門上,我也不會說半個字,你自己看著辦吧。」說罷,她就拉高被子背對著我。
「咚咚咚」三下敲門聲,有力而緊湊,彷彿有一隻鼓錘用力地錘在我心坎上。
開門,門外站了兩位制服筆挺的民警,我對他們做了個請的姿勢。
互相打過招呼后,他們就開始走到病床前,對我母親開始進行詢問。然而,回答他們的都是沉默。
「不好意思,我媽情緒有點不穩,不然你們還是改天再過來吧。」
見狀,他們也覺得今日不會有所收穫,便收拾東西離開。
我把他們送出病房后,他們對我進行了一些盤問,我如實回答。
「謝謝配合。」
「這是我應該做的。」
送走警察,回到病房,我媽竟然下床在那邊收拾東西。
「媽,你在幹什麼?」我走到她面前,明知故問。
「我留在醫院做什麼,被你當槍使嗎?我以為你只是好心陪我過來檢查身體,沒想到是利用我,你這麼做和你爸有什麼區別?」我媽疾言厲色地指責。
「那你明知道我爸是利用你,你為什麼不像現在一樣反抗呢?我是你女兒,是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難道還比不上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嗎?」
說一個比較不靠譜的比喻,要是哪天我和慕仁川掉河裡了,我媽應該會想都不想就救我爸吧。
鮮少對我媽這樣子大吼,一時間她也被震懾住了,我舒了一口氣,把她扶到床上坐下,好聲勸慰:「媽,你就聽我一句勸,別再執著了好嗎?以後慕仁川能給你我都能給你。」
然而,她只是面無表情將我的手打開,重新躺回床上,再也沒跟我說過話。
病房裡的氛圍壓抑得我有些喘不過氣,我離開病房坐在外面的長椅上,對著手中的手機發了好久的呆,才打開通訊錄,找到「宋庭殊」的名字,想告訴他警察過來做筆錄的事情,但想來想去這通電話還是沒能打出去。
明明拒絕他幫忙的,我還跟他說這件事,又有什麼意義呢?
翌日早晨,我媽發火摔爛了病房裡所有能摔的東西,才「得以出院」。
為此,到走出醫院,我氣得都沒跟她說上一句話。她自然也沒主動搭理我,攔了一輛計程車,就離開了。
我望著絕塵而去的車子,彷彿這一切都是我自討沒趣罷了。
我只是想讓她過更好的生活,這有錯嗎?
兜兜轉轉,我沒有回家,竟走到了宋氏樓下。想起剛剛宋庭殊離開時那個憂傷的背影,心口就猛然一滯。
其實,私自當掉戒指和項鏈的確是我不對,畢竟到最後那也得歸還給他的。
「宋太太。」林南從身後走來,「您來找宋總嗎?」
我只是偶然走到,雖然林南一直都是宋庭殊身邊的跟班,也知道我們倆之間那層尷尬的關係,但他始終是個外人是個下屬,我說不是的話貌似會讓宋庭殊特別沒面子,所以只好點頭。
「宋太太還沒通知宋總吧,是想給他一個驚喜嗎?」沒想到林南這個鬼靈精會這麼激動,迎著我就往裡面走,有點讓我措不及防,「宋太太,我先帶你上去,現在宋總應該在辦公室批閱文件呢。」
電梯里,我莫名局促,待會兒見到宋庭殊,我該說些什麼呢?
驀地想起宋庭殊出差提前回來的事情,我想借這個機會向林南確認一下。
「林特助,宋總提前從B市回來,是因為B市的事情提前結束了嗎?」
「沒有,B市的事情今天才結束的,昨天早晨宋總就通知副總去B市接替剩下的工作了。」
「那他為什麼提前回來?」
「我也不是很清楚,昨天早晨宋總就通知我買回程機票。」默了一會,林南又機靈地笑了笑,「可能宋總是放心不下太太吧。」
這個林南!怎麼和宋庭殊一樣油腔滑調的!
到達頂層,我見林南手裡抱著一疊資料,想他還有事要忙,便讓他先忙去,我自己進辦公室就可以了。
正想敲門,門從裡面打開,走出來一個胸器鋒利的女人,襯衫領口微敞的那兩顆扣子,性感的事業線若隱若現。
她應該認出我是宋庭殊的妻子,朝我頷首莞爾,便扭著細腰踩著恨天高離開了。
我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不自覺低頭看了看自己,挑高唇瓣,沒想到宋庭殊身為上司福利這麼優厚。
「你怎麼會過來?」宋庭殊見我進去,眼底閃過一道光。
「路過。」我自然地坐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路過?」他走到我身邊,眸中多了幾分探究。
「不然呢?你公司離醫院那麼近,走幾步就到了,當然是路過。」我自個兒說著都有些底氣不足,儘管提高了幾分貝聲音還是打飄。
低醇溫和的笑聲從他口中發出:「那還真是路過。」
我一個勁地喝水,把心底的那份心虛極力壓下。
「臉怎麼了?」突然,他的手輕輕覆在我臉上,聲音中隱隱透著一絲擔憂。
我別過臉,不咸不淡地笑了笑:「我媽知道我要告我爸,生氣打的。」
「你等等。」他濃眉蹙了蹙,抬腿便往休息室里走,不一會兒手上就多了一塊冷毛巾出來,輕輕地敷在我臉上,「疼嗎?」
我接過他手裡的毛巾,搖了搖頭。
不想他一直糾結在這件事上,便打趣道:「宋庭殊,沒想到你公司的女員工身材都挺好的嘛!」
他面色一滯,倏而勾唇斜肆一笑:「吃醋了?」
我白了他一眼,我要吃哪門子的醋。
「我看看,臉上好多了,走吧,我帶你去吃飯。」他把毛巾從我手中拿開,便把我拉起來。
我小心翼翼地打探他,方才離開醫院的時候他還大發雷霆的,這麼快就已經消氣了?
「宋庭殊,對不起。」我反扣住他的手,叫住他。在他溫淡的注視下,我緊張地開口:「對不起,我不該把戒指和項鏈當了。」
畢竟那是他的東西。
「知道錯了?」他的聲音冷了幾分。
我垂眸不敢看他,點了點頭。
「過來。」他把我拉到辦公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一大一小兩個絲絨盒子,打開,是我當掉的戒指和項鏈。
「你把它們贖回來了?」我驚訝地看向宋庭殊。
他沉默地頷首,把項鏈和戒指幫我戴上:「以後都不準拿下來。」
我一怔,看著手上的那顆大鑽戒,抽了抽嘴角,那條鉑金項鏈低調精美倒還好,只是這顆鑽戒,太招搖了吧。
「項鏈我戴著,但這顆鑽戒,我能摘下來嗎?這麼戴著太高調了,出個門容易被搶劫。」
現在宋庭殊既往不咎,我要是全盤拒絕,肯定又會觸犯他的底線。
他拿著我的手,橫豎看了看,幫我把戒指摘了下來:「那以後不準再扔了它。」
扔?我哪裡敢那麼土豪啊,只不過是迫不得已兌現了而已。
「知道我為什麼那麼生氣嗎?」他主動開口,眸光深沉地盯著我,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見我愣怔,他颳了刮我的鼻尖,嚴厲了幾分:「我知道你不重視這段婚姻但我很重視,所以給這段婚姻給我基本的尊重好嗎?還有,以後有什麼困難不要再瞞著我。」
我抿唇,不知如何作答。一個男人尤其是像宋庭殊這樣的男人,在感情中不求回報地付出與寵愛,我做不到熟視無睹。然而,過去那些事就是實實在在發生了,梁景也的確過世了,宋庭殊雖然不是直接兇手,但這道坎永遠會橫亘在我們之間。
如他而言,我不重視這段婚姻。於我而言,婚姻應該是神聖而美好的,是兩情相悅,情投意合,但我如今的婚姻卻是架構在利益、逼迫、仇恨、矛盾之上,是與幸福背道而馳的。
「嗯?」見我許久未答,宋庭殊復問我。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追根究底,宋庭殊對我好,是發自內心的。就算這段婚姻我再不接受,但也應該尊重他的這份真心。
「我們上哪吃飯?」
「到了你就知道了。」
行駛方向越發偏僻,到近郊才停在一家復古餐廳門口。這家店之前聽何靜嘮叨過,據說是家原生態餐廳。
「怎麼會想到來這裡吃飯?」
以宋庭殊平日的習慣,可不會注意到這家餐廳,不是往高大上的酒店跑就是往星級餐廳去。
「林南說他女朋友很喜歡這家餐廳……」
「所以你覺得我也會喜歡?」我搶了他的話頭,把他噎住。
「我也覺得這家餐廳不錯,而且你會喜歡的。」薄唇輕揚起一抹宋庭殊式自信,牽起我的手就往裡走去。
他說的不錯,我真的很喜歡這家餐廳,小橋流水,清新雅緻,別具一格。
落座,我才發覺周圍空蕩蕩的,整家餐廳就我們兩人。
「你包場了?」
「我不想別人打擾我們的……約會。」
約會?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不是隨便吃頓飯而已嗎?沒想到他搞得那麼正式。
期間,他說去洗手間一趟,可等了許久,他都沒回來。
我又不敢隨便離開,繼續坐在位子上等。
約莫過了半個多小時,他闊步從外面回來,精緻的西裝上還帶著些許雨珠,我側眸看了一眼窗外,正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
「你去哪了?」這麼不說一聲就把我丟下,我心裡是有點不高興的。
他坐下后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深藍色精美的絲絨盒子,遞到我面前:「打開看看。」
我依言打開,竟是一枚設計簡潔的鉑金戒指,正中央鑲了一顆小小的鑽石,精緻美觀,沒有那顆婚戒那樣嘩眾取寵。
「這是?」
還未回神,他就已經握住我的手,將戒指戴了上去。
「你說之前的太張揚,戴著不妥,所以我剛出去挑了這組對戒。」他眉眼溫柔,「以後就戴著不準拿下來。」
驚訝之餘,我心底的那道城牆似乎正在動搖著。
飯後,走出餐廳,外面已是傾盆大雨。
我的手機突然響起,是我媽打來的,她說她已經回到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