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鏡子里有鬼
我迅速否認:「不是他!」
蘇念也拉住我的手催問我:「我都一直忘了問你今天你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為什麼你說好要來我家的卻又會和宋庭殊表弟在一起呢?還被打了一上身?」
眼看他們兩個都急切地看著我,我也沒有將事情隱瞞下去,如實告知。
聽完我說的,蘇念就拿出手機,罵罵咧咧:「賤人,我現在就要報警,一定告到她們把牢底坐穿!」
我連忙奪過她的手機放到茶几上,好聲勸說:「我不想再和他們有任何聯繫了。這一次她這麼對我,權當是為了那個流掉的孩子吧。從今往後,我們再無一點瓜葛了。」
「你的心真大,她都要你死了,你還能原諒她!再說了,當初你明明白白地說過不會給他們家生孩子,你會懷孕也是因為宋庭殊背地裡做了手腳,這都是他們自己造的孽,憑什麼要懲罰在你一人身上。而且我知道,流掉這個孩子,你也很捨不得的對嗎?」
看她一臉心疼地注視著我,我笑得雲淡風輕:「彆氣了,一切都過去了。」
見我擰眉,她立即嚴聲開口:「程凡,趕緊送她去醫院。」
「我不去。」我倔強地賴在沙發上。
程凡上前一把將我大橫抱起,冷麵說道:「這次由不得你。」
蘇念把我們送到門口:「你就放心去醫院,阿姨我會照看好的,你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不能百分百地照顧好阿姨知道嗎?」
我實在痛得厲害,默默地點了點頭,便被程凡抱下樓了。
來到醫院,醫生一度以為我和程凡是夫妻,是程凡家暴我,我們解釋了很久,他才稍微相信了一點。
「醫生,我到底怎麼了?」我戰戰兢兢地開口。
許是程凡也看出了我的不安,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輕輕地拍著以示安慰。
「可能是肋骨骨折,不過要等拍片后才能確定,這樣,你晚上先住院,掛水消消炎。」
「我能不掛水不住院嗎?」
聞言,醫生開單的手停了一下,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又睨了一眼程凡:「你身上的傷這麼嚴重,不掛水很容易發炎的。」
「慕素,聽話,今晚住院掛個水,阿姨那邊蘇念會照顧好的。」程凡柔聲勸我。
醫生的話讓我膽戰心驚的,要是真的肋骨骨折又發炎的,到時候說不定還要手術,思及此我就後頸一涼,同意了住院。
病房裡,程凡又是給我打熱水又是幫我拿葯,忙活了大半天才停下來。
「你先回去吧。」我看他打了哈欠,這麼來回折騰肯定也很累了。
他篤定地拒絕:「不用,我留下來陪你。」
「我一個人可以的。」凝眉回他,我是真的不想欠他太多。
然而他這次就是和我杠上了:「就是因為你一個人,所以我才要留下來陪你,萬一你半夜有什麼情況,我好及時幫你叫醫生。」
什麼叫萬一我半夜有什麼情況?這人會不會好好說話?
「我就是一點皮外傷,你別太緊張。」
我試圖安慰他讓他放輕鬆點,但是那濃眉卻蹙得越來越緊:「醫生說你有可能是肋骨骨折,你知不知道肋骨骨折要是嚴重起來需要做手術?」
這我當然知道,但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做手術還是不至於的。
終究是拗不過他,我默許著讓他留了下來。
病房裡安靜了下來,沙發上傳來一陣均勻的呼吸聲。
看來他也是累壞了。
我望著窗外的月光,清冷而皎潔,突然腦海里逐漸浮起一段旋律:
白月光
心裡某個地方
那麼亮
卻那麼冰涼
每個人
都有一段悲傷
想隱藏
卻欲蓋彌彰
眼睛酸澀得打緊,我抬手想要揉揉,卻發現臉上濕漉漉的。
宋庭殊,我們該徹底結束了,是嗎?
回想起他在素園決絕離開的背影,我的心破碎了一地,再也拼湊不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睡著的,只知道閉上眼睛之前,眼前彷彿都是同一個人的影子——宋庭殊。
等到失去才知珍惜。
可是這個世界沒有後悔葯。
翌日醒來,程凡已經買好早餐回來,貼心地扶我下床去衛生間洗漱。
吃過早餐,我就被安排去拍片。
辦公室,我一直在打量醫生的表情,時而凝重時而舒緩,不知其意,加劇了我內心的恐懼。
「醫生,我的情況還好嗎?」
醫生回眸看向我,娓娓道來:「肋骨輕微骨折,不需要動手術,但必須躺在床上靜養。」
「那我可以出院了是嗎?」
醫生挑眉,不解地問:「你怎麼這麼著急出院?」見我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去,他嚴肅了幾分,「你還是需要再留院觀察兩天,再打個點滴消消炎。」
在我的潛意識中,醫生這麼說的話起是我就是可以出院了,所謂的留院觀察不過是再坑我幾天住院費,遂而連忙拒絕:「醫生,你還是直接給我開點消炎藥,我回家靜養自己消炎就好了。」
「你這女朋友本事夠大呀,都傷這麼重了還不肯住院?」估計他是覺得和我沒話說,所以直接略過我看向程凡。
他正打算開口,見我朝他看去,又抿了抿唇重新張嘴說道:「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又看向我,打著商量的語氣跟我說,「你的傷的確不輕,還是再住院觀察幾天吧。乖,聽醫生的話。」
「我媽還……」
「阿姨的事你暫時先別操心先照顧好你自己的身體好嗎?阿姨有蘇念看著,你還信不過她?」
面對程凡的質問,我啞口無言,我不是信不過蘇念,只是現在我媽不是由我照顧,我心裡就不踏實。
醫生又一次從各方面連番轟炸,我只好硬著頭皮答應再住上兩天。
住院第二天,程凡臨時有事離開后,我正一個人閑著無聊在刷微博,突然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一個陌生號碼,但是只一眼,我就知道,這是宋庭殊打來的。
接起電話的剎那,我的手都是在顫抖的。
「我出差回來了,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去趟民政局。」他的聲音沒有任何一絲溫度,彷彿這件事就是寫在他日程表上的一項行程,完事後就會直接被刪掉。
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可能見得了他,雖然臉上的傷塗了兩天藥膏后已經不是很明顯,但整個身體還是虛弱的,臉色蒼白的像個鬼一樣,而且現在走路我幾乎不能直起身子。
「我……」我停頓了好半晌,才發出淡漠的聲音,「你就這麼急著和我離婚?」
那頭傳來一聲輕嗤:「這不一直都是你想要的嗎?」
所以我要是懂事一點的話,應該要感謝他的成全,是嗎?
「我看你是急著把沈寧娶回家吧。」我反唇相譏道。
「你什麼意思?」
現在連宋庭殊都要把我騙的團團轉了是嗎?
「沈寧現在不已經回到宋家了嗎?我已經退出了,那她很快就能夢想成真坐上宋太太的位置了吧。」既然他跟我裝傻,那我就明明白白把他腦袋裡所設想好的美好未來都給他描述出來。
「她找過你?」他直接忽略了我說的話,冷聲質問我。
何止她找過我!你最尊敬的母親還差點把我逼死了!
然而,這些小九九我都只能放在心底。如今,他毅然決然離婚,我再多說也無益,反而說不定還會落得個破壞人家庭的壞名聲。
「要是我不說,你打算一輩子瞞著我是嗎?」他能忽略我說的話,那我也能無視他的問題。
又是一陣冷哼:「我有什麼義務要告訴你?」
「是,你沒義務!」我忍住摔手機的衝動,「咳咳」兩聲咳嗽頓時讓我覺得肋骨快要斷了一樣,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
「你怎麼了?」
還是那種冷冰冰的語氣,我並不想回答他。
「只是有點小感冒。」我淡淡說道,「所以離婚的事,能不能推遲一個禮拜,等我身體好了再去?」
「早日康復。」
話落,他就把電話掛了。
這聲「早日康復」,在我聽來,他對離婚這件事已經迫不及待了。
我在床上躺下,輕輕地揉著腹部,余痛絲絲縷縷地襲上心頭。
瞬間覺得自己太可笑了些。
出院回到蘇念家裡,我就徑直去房間看我媽,她的情緒與之前相比已經穩定許多,重新回到她一個人的生活里,誦經念佛。
半夜,我想起來上廁所,打開壁燈,經過化妝台時,我總覺得鏡子里有東西在看著我,遂轉頭去看。
啊——
我嚇得整個人都癱軟在地上。
鏡子裡面,竟然有座觀音像,但是蓬頭垢面的,身上的衣服也很臟。
「素素你怎麼了?」蘇念打開大燈,連忙赤著腳跑到我身邊,握著我手,大驚失色,「你的手怎麼這麼冰?」
「鏡子,鏡子里有鬼。」我一向不信鬼神論,但這次親眼所見,我確定不是幻覺那一定是真的,全身都已經開始冒起虛汗。
蘇念朝鏡子里上下張望,又上前敲了敲鏡子的玻璃:「素素,是不是你眼花了,你看鏡子里什麼都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