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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尋夢

  陽光刺目得讓人眼疼,年華不由得伸手擋了擋,她低頭一看,端木尋還在睡在床、上。


  剛剛,果然只是一場夢啊!年華鬆了一口氣,輕輕抽回被端木尋握住的手。突然,一粒渾圓的血紅珠子,「咕嚕」一聲從二人手間滑落。


  彷彿燙著了一般,年華急忙將手縮回,她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通體泛出幽紅光芒的龍珠,靜靜地躺在金黃的緞面上。


  端木尋已經醒來,她靜靜地望著年華,冰冷的眼神有了溫度:「你救了我,謝謝。」


  年華道:「不客氣……不,不對,那只是做夢而已……咦,你也做了相同的夢?」


  「那雖然只是一場夢,但又不僅僅只是夢,你殺了該死的惡龍,打破了端木氏的詛咒。你是我皓國最勇敢的英雄。」端木尋笑了,望著年華,「如果你從此效忠於我,我會賜於你無上的榮耀與權勢。」


  「不,我不能效忠你。」年華搖頭拒絕。很早之前,她就已經決定,要用一生守護另一個人。


  美麗驕傲的端木尋,臉上掠過一絲陰霾:「我會給你你所想要的一切,凡我所有,皆與你共享。」


  年華微笑搖頭:「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這只是一場夢而已,我們最好都忘了它。你的身體仍然很虛弱,需要休息。我先告辭了。」


  端木尋望著年華,似乎想要看透她的靈魂:「好吧,我給你時間考慮。」


  年華笑了笑,起身離去。對她來說,根本不需要考慮,她將要守護和效忠的人不會是端木尋。


  年華離開后,端木尋的眼神漸漸冰冷。血紅的龍珠逆射著刺目的陽光,班駁的珠影模糊了端木尋的表情,「從來沒有人可以對我說不,即使,是我一直在尋找的人。」


  年華原以為,這只是一場小風波,不會影響到以後的寧靜,但事實證明她想錯了。自從屠龍之夢過後,無論她走到哪裡,視線所及之處,總能看見端木尋。端木尋想要年華成為自己的將,效忠自己,也許在她看來這是她感激年華的方式,可惜年華並不需要她的感激。


  端木尋的傲氣受挫,心中不甘。她發現,年華的目光始終望著一個人。她的眼裡,只有這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她拒絕她的原因。


  端木尋陰冷地笑了笑,既然找到了障礙的關鍵,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萬生塔。


  寧湛埋首讀《治世殘卷》,皇甫鸞坐在對面盯著他瞧。被皇甫鸞盯得渾身不自在,寧湛抬起頭來,道:「小鳥兒,你總是看著我做什麼?」


  皇甫鸞笑盈盈地道:「湛哥哥,你長得真好看。怪不得,華姐姐只看著你。」


  寧湛嘆了一口氣:「她整天忙著應付封父師父的刁難,哪裡還有時間看我呢?」


  「你很喜歡華姐姐吧?」皇甫鸞歪著頭,嘟嘴道:「你還把我的金麒麟送給了她。」


  寧湛尷尬地打了一個哈哈,三個人朝夕相處了四年,之間哪裡藏得住秘密?金麒麟的事情自然早已經曝光。


  「放心,我不生氣,是華姐姐就沒關係。」皇甫鸞笑容溫柔,道:「小鳥兒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們兩個朋友,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皇甫鸞溫柔的笑容之下,隱藏著一縷不可言說的傷。她很喜歡寧湛,很喜歡他。可是,寧湛喜歡的人,不是她,而是年華。


  寧湛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因為窗外吹入一陣寒風,而劇烈地咳嗽起來。秋日天風涼冷,他的痼疾又加重了。


  皇甫鸞急忙起身,先去關上敞開的窗戶,又將一襲絨衣披在寧湛身上,關切地道:「湛哥哥,你還沒吃藥吧?我去給你端來。」


  皇甫鸞輕蝶般飄然而去,寧湛的臉色蒼白如紙,神情痛楚而無奈。這四年來,他的身體愈發病弱,秋冬季節,每日都不能斷了調養的湯藥。他這樣孱弱的身體,如何能夠平定九州,光復夢華?

  寧湛正在傷懷,門外響起了腳步聲,他不由得心生疑惑:小鳥兒這麼快就回來了?

  寧湛側頭望去,沒有看見皇甫鸞,卻看見了端木尋。


  「端木師姐……」寧湛尚未站起身來,只覺得脖子一涼。——端木尋手中的長劍,抵住了他的脖子。寧湛低頭望向正抵著脖子的劍尖,冷靜地道:「端木師姐這是幹什麼?」


  「殺了你。」端木尋冷冷道。


  「你為什麼要殺我?」寧湛不明白。他對端木尋一向禮敬,從未得罪過她,他想不通她為什麼要殺他。


  「因為你死了,年華就會效忠我了。」端木尋道。


  「在天極門中,殺害同門的罪可是很重的。」寧湛冷冷道。原來,端木尋為了得到年華,竟想殺了他。


  端木尋冷笑:「我當然不會親手殺你。我可不會笨到為了一個區區清王世子,就讓我尊貴的皓國長公主的身份蒙羞。」


  端木尋重重擊向寧湛的玉枕穴,寧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望著暈厥過去的寧湛,端木尋笑得邪惡:「我不會殺你,但你一定會死。」


  傍晚時分,一身戎裝的年華倒挽長弓,滿臉疲憊地回到桃溪茅舍。下午和封父在南邊躍馬原練習布陣,不知怎的,她就是無法集中精神,著實吃了封父一頓狗血淋頭的臭罵。剛才,在樹林里練習射箭,弓弦又莫名其妙地斷掉,讓她心裡很窩火。


  年華走進茅舍,才發現皇甫鸞在等她。終於等到年華回來,皇甫鸞都快要急哭了:「華姐姐,湛哥哥不見了!」


  年華吃了一驚:「發生了什麼事?」


  「中午,在萬生塔里,我出去給湛哥哥端葯,再回房,他就不見了。」皇甫鸞憂心如焚:「墨涵大人也很著急,他派人四處找尋,找了一個下午,還是沒有找到湛哥哥。」


  年華突然感到有些暈眩,心裡有什麼東西在瞬間坍塌,她顧不上換下戎裝,便匆匆趕赴萬生塔。


  紫石出門遠遊,還沒有回來,墨涵正指揮著眾人搜尋。端木尋負手站在黑暗中,冷眼看著眾人忙亂。年華焦急,自告奮勇,帶人到處去找寧湛。


  月色如銀,清夜無塵。


  年華帶著眾人在樹林里搜尋。年華舉目望去,四周皆是雲霧蒼茫,不由得擔心:寧湛現在在哪裡?這麼冰冷的寒夜,他的身體受得住嗎?


  皇甫鸞早已哭紅了雙目:「無緣無故,湛哥哥怎麼會不見了?當時,他還等著我端葯進去,應該不會自己離開,即使有急事要出去,也會給我留一張字條,不會不聲不響地離開。會不會,有人害了他?」


  年華也覺得寧湛不會自己消失,「在天極門中,寧湛並沒有仇人。誰會想要傷害他?」


  皇甫鸞道:「我覺得,會不會是端木尋?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她對湛哥哥有很深的敵意。」


  年華一怔,「我去問問她。」


  年華轉身離去,幾個閃沒,已經沒了身影,留下皇甫鸞和眾人繼續在樹林里搜尋。


  年華在萬生塔頂找到了端木尋,冷傲的棕發少女倚欄而立,任由天風吹亂長及腳踝的髮絲。


  「你在這裡。你看見過寧湛嗎?」年華問端木尋。


  端木尋回頭,望著年華,沒有回答她的話:「你一定很累了吧?我從這裡看見你找了不少的地方。」


  年華往塔下望去,笑了:「從這九層高塔望下去,人比螻蟻還要渺小,你真能從這麼多人中看清我的身影?」


  「你知道我的名字為什麼叫尋嗎?」端木尋凝視著年華,道:「我是為了尋找打破端木氏詛咒的人,才降臨到這個世界上來,而你就是那個屠龍破咒的人。我不是用眼睛看你,而是用心在尋找你。所以,無論你在哪裡,我都能看見你,找到你。」


  年華一愣,不知道端木尋在說什麼。她再一次問她:「你知道寧湛在哪裡嗎?」


  「你既然來問我了,我說不知道,你也不會相信的吧?」端木尋道。


  年華心中一寒。她果然知道?!難道,寧湛失蹤是她的作為?!

  年華生氣,倏然出手。


  端木尋眼前寒光一閃,心中暗道不妙,急忙將手伸向腰側的佩劍。她的手剛握住劍柄,就被一股渾厚的真氣壓制,無法拔出劍鞘半分。與此同時,她的檀中穴上一麻,渾身無法動彈。被點住穴道的端木尋站在原地,望著制住自己的年華。


  年華淡淡道:「寧湛在哪裡?」


  端木尋冷笑不語。


  年華的精鋼護腕中,倏然冒出一點寒光,卻是一枚鋒利的鋼刺。


  「不說是嗎?」鋼刺在端木尋的眼眸前晃了晃,年華的語氣沒有一絲溫度。任何傷害寧湛的人,無論為了什麼理由,她絕對不會放過。她已經失去了太多重要的人,無法承受再一次失去。「反正,你是用心來尋找,那眼睛,對你並無多大用處吧?」


  她變強大,因為她想守護,為了守護生命中重要的人,她不在乎手上沾滿鮮血。


  鋼刺劃出光亮的弧度,映得端木尋面色煞白,她看得出年華不是在恐嚇,雖然心中不情願,還是開了口:「死水沼澤,器門劍冢。」


  年華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你……你真狠毒!寧湛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置他於死地?!」


  天極三十六門中,器門位於死水沼澤深處。器門主司兵器鑄造,前任宗主獨孤鴻被稱為夢華第一鑄師。這位夢華最偉大的鑄師,因為鑄器成痴而走火入魔。他將器門宗主之位傳與大弟子后,在沼澤中建了一處埋器之所——劍冢,從此一門心思地撲在劍冢里鍛造兵器。


  劍冢者,禁地也。擅入皆,殺無赦。


  幽居於劍冢之內的獨孤鴻,不僅武功深不可測,性格也乖戾殘忍。擅自闖入劍冢的人,從來沒有誰活著出來。劍冢是天極門的一大禁地,人人都自覺避開這一恐怖的地域,甚至連天極門主紫石,也不曾隨便踏入劍冢半步。


  年華無法想象寧湛此刻的遭遇,她只想立刻趕到他的身邊。


  「為什麼要置他於死地?因為,如果他在,你就不會效忠我。」端木尋喃喃道。


  「你不可理喻。」年華不再理會端木尋,她擔心寧湛的安危,飛快地離開了萬生塔。


  眼見年華決絕地離去,料定她會去劍冢找寧湛,端木尋焦急地阻止,「年華,你回來!劍冢去不得!你現在去也晚了,寧湛肯定已經沒命了!」


  年華沒有回來。


  萬生塔頂空蕩蕩的,月光寒冷如水。被制住穴道,無法動彈的端木尋,用眼角的餘光瞟向劍冢的方向。


  月光之下,樹林之上,一道戎裝身影即閃即沒。


  她真的去了……


  端木尋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悔恨地淚水滑落臉龐。她偷偷地把寧湛丟去死水沼澤,可不是為了年華去劍冢送命。年華是打破她身上詛咒的人,是她所尋找的人,是她覺得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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