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你在說什麼？」
病房裡，光線昏暗，顧女士就這樣沉沉的睡著了。
顧安風就這樣趴在床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顧女士已經醒來了。母子對視竟然是一陣安靜。
「我去叫醫生看看，你今天可以吃飯了嗎。」
「我不吃。」明顯就是負氣的話。
顧安風無奈的看著顧女士，坐下來：「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但是畢竟是自己身體。媽，除了這件事，我什麼都依著你。」
「除了這件事，我還求你什麼？」顧女士看著顧安風，平靜的可怕，「我不求你大富大貴，我只是希望你找一個女人，生一個孫子。不想叫別人戳我的脊梁骨，說我生了一個怪物！」
最後一句話顯然刺傷了顧安風，臉色一下白了，垂眸，掩蓋自己受傷的情緒，苦澀瀰漫，卻依舊笑的若無其事，做人還真的是不簡單：「媽，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了？我的性取向……」
「我以為趕你離開是對你的懲罰，現在我發現我錯了，根本就是放虎歸山！」顧女士瞪著顧安風，將遞過來的葯狠狠的推到了一邊，還特別不客氣的將放在一邊的葯全都推到了地上。
「今天你就做一個選擇吧。我還是那個男人。」決絕的不能挽回的口氣。
「媽，你這是在逼我。」顧安風看著一片狼藉的地面，平靜的看著顧女士，「既然你不吃，那麼我也不吃。」
「好。」顧女士被這句話氣到了。
於是兩個人還真的不吃飯了。顧女士生病自然有營養針供養著，但是，顧安風沒有，一天下來，就已經頭重腳輕了。顧女士看在眼裡也是很心疼，但是就是不說話。
盛西瀾看著兩個人這樣，也很著急，但是他不能說什麼，因為這完全是母子之間的事情。
「給。」盛西瀾將麵包提給顧安風，「阿姨看不到的。」
搖了搖頭，沒有接過來，只是看著人來人往的收費台，口氣有一點迷離：「我媽說我是一個怪物。我很好奇，是不是我真的是一個可怕的怪物？」
「胡說什麼。」盛西瀾低低的開口，看著少年消瘦的樣子，於是乾脆伸手捏住了下巴，硬是掰開一道縫隙，然後將麵包塞進去了。
已經做到這份上了，但是顧安風還是將麵包吐掉了，面對盛西瀾的憤怒，顧安風表現的很冷靜，笑著，蒼白的臉色宛若哪裡爬出來的惡鬼：「一個自己母親都嫌棄的怪物，我還有什麼資格吃東西。我餓死算了……」
盛西瀾徹底生氣了，如果不是對方是顧女士，早就衝進去大打出手了。
顧女士白著臉，站在病房的門后，顧安風的話清晰的傳到了她的耳朵里。渾身像是掉進了冰窖里，寒冷的不能自己。
顧安風進去的時候，顧女士躺在床.上，看著顧安風蒼白消瘦的臉，有點心疼的說：「吃點東西吧。」
顯然是沒有想到顧女士會說這樣的話，於是笑了一下，若無其事：「我吃了。」
「安風，沒有一個母親會為了自己的孩子壞的。」嘆了一口氣，顧女士開口，大概是覺得無助吧，方法都嘗試了，顧安風就是紋絲不動。
「我知道。」顧安風點了點頭，拿起一邊的白粥，吹了一下，遞到了顧女士的嘴邊，「你喝一點吧。」
「安風，媽最後一次問你，是不是不管我用什麼辦法，你都不會回心轉意？」沒有喝粥，只是緊緊的盯著顧安風，眼神紅紅的。
「媽。」將粥放在桌子上，眸子平靜無比，一點都不想是在說自己的事情一般，「我長大了，可以承受了。就算是別人說我是怪物也關係了。我習慣了。」
雲淡風輕的說著自己的遭遇，顧女士的眼淚最終還是落下來，緊緊的握著顧安風的手：「媽不是說你是怪物，你知道……」
「我知道。我都習慣了。」還是那樣的話，淡定疏離，可怕的平靜。
「那個孩子，你哪一天帶來給我看看吧。」
猛的抬頭看著顧女士，不可置信，渾身上下的每一個骨骼都在激動的顫慄，眸子閃爍著興奮，手捏著勺子，關節泛白，不斷的抖動：「你說什麼？」
「你不是怪物。你是我的兒子。」顧女士笑了一下，臉上還是滿滿的不樂意，最後還是妥協，終究還是要有一個人妥協的不是嗎？既然孩子不願意，那就母親改變。
點了點頭，紅了眼。
「你快點把這個孩子帶過來吧。」顧女士就是那麼的心急。
「媽。游澈不是我的男朋友。」笑了一下，眼睛玩玩的，雨過天晴。
「不是？那你們那一天還……」
「游澈喜歡我，但是我拒絕了。他只是希望我抱一下他，只是這個孩子……」
顧女士鬆了一口氣，笑了一下，但是又緊緊的盯著顧安風：「那是誰？」
顧安風吞了吞口水，想著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奶奶！」小肉團衝進來了，小小的一團，顛兒顛兒的來到了床邊，還沒有床高，吃力的扒拉著，眨著大大的眼睛，「奶奶，你生病了？」
「奶奶沒事了。」顧女士笑著捏了捏小肉團胖乎乎的臉，「看到我們囡囡，這病全都好了。」
小肉團笑起來：「那你就多看看我呀。」小孩子奶聲奶氣的，天真爛漫，可愛極了。
盛西瀾將滿手的水果放到了一邊，一看就是不便宜。
「西瀾啊，你下次來就不要買那麼多的禮物了。」顧女士笑眯眯的開口，一手抱著小肉團，一邊詢問，「你的女朋友呢？下次帶來給我看看。」
女朋友三個字一下子狠狠的刺痛了顧安風的心口，原本一直以來都不願意回想的事情原來是這個啊！笑意怎麼樣也掛不住了，一根刺，深深的，拔不掉。
「阿姨，我喜歡的人其實是顧安風。」盛西瀾面不改色的開口，走過去拉住了顧安風。十指相扣，照顯著兩個人的甜蜜，眸子沉溺。
「你在說什麼？」聲音猛的尖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