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越位
兩個公主掐架可不是什麼光彩事兒,夏子衿一聽也睡意全無,撐著床沿就坐了起來,將剛才脫下的外衣又穿了回去,好在現在已經臨近夏季,否則這一番折騰准要凍著。
「公主,咱們要過去嗎?」小葵不解道,「既然越貴妃和蓮妃一會兒便趕過去了,咱們去不是蹚渾水么?」
夏子衿搖搖頭,坐到梳妝台前示意小葵給自己簡單梳一個髮髻,言道:「現在尚且不知,先去看看吧,估摸著這麼大動靜驚動皇后也未可知呢。」
她細細回想了今日在軒竹苑的事情,總覺得夏子琦是嫉妒夏子言奪了頭籌。
「罷了罷了,去看看便知道。」
從墨生園出來,夏子衿一路往蓮池而去,小葵在前頭掌燈,小桓子在最後頭,幾人方至蓮池外三十步,便已經能夠聽得到那頭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
「你這個下做的丫頭!本公主今日就要撕爛你的嘴!」
黑暗中兩人在糾纏的身影也分不清誰是誰,只能聽聲音分辨,只見那口中謾罵的身影正是夏子琦,她不斷地掐著夏子言的胳膊,另一隻手又往臉上呼上去。
「本公主讓你輕狂!讓你輕狂!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還真當自己是個寶呢啊?我呸!狐媚東西,也不照照鏡子!」
粗鄙的言語不斷從夏子琦口中冒出來,而夏子言既沒有還嘴,也不是一位忍讓,一手環抱著自己的身子做保護姿態,一手牢牢抓住夏子言的領口,竟是雙目瞪圓,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這……」小葵也有些蒙了,七公主平日里說話都是溫吞有禮的,究竟夏子琦做了什麼才惹得她這般強硬?
夏子衿眯眼看著,二人神色都有些瘋狂,彷彿是激烈爭吵過一般,但看似夏子琦惱羞成怒的成分居多。
「去拉開吧,總這樣看著也不像樣子。」
宮人應聲上前去要將兩人分開,兩人各自的宮女也在一旁互掐著,場面確是不太好看。
「七公主,四公主,兩位罷手吧!」
「將娘娘主子們引來可就不好了!」
宮人口中勸著,夏子琦確是分毫不領情,她一個蠻力就將拉著她胳膊的宮人推進了身後的池水裡,那宮人是墨生園的慧兒,驚呼一聲便整個人撲通一聲在水中折騰起來,她本是不會游水的。
「夏子琦!」
見慧兒被欺,夏子衿冷著臉便斥了一聲,邊讓小桓子趕緊與其他宮人一同救慧兒,邊氣勢洶洶上前一把扣住夏子琦的手腕冷冷道:「你發什麼瘋?」
夏子琦怪笑了兩聲掙開她的束縛,退後一步惡狠狠瞪著她。
「喲,你來湊什麼熱鬧?聽見你的七姐姐受欺負便迫不及待地來為她抱不平了?告訴你夏子言,你們兩可是打錯算盤了,以為有父皇賜婚便能高枕無憂了么,本公主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最好自己識相些做出你該做的決定,否則別怪本公主不念什麼姐妹情分!」
夏子琦咬牙切齒著,胸口一起一伏,恨不得將夏子言撕裂攪碎,只要想到榮遇今日親手將那方玉恆山雕刻放進夏子言手中,想到那般溫柔的眼神不是對著自己,她便嫉妒得發狂。
而夏子言垂著眸,眼中深潭一片,默默地整了整自己被夏子琦抓亂的衣裳,倔強咬唇道:「你死心吧,我……絕不會讓給你的。」
聽到這般,夏子衿隱隱有些猜出兩人突然掐架的原因,而事實也和她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原來,夏子言與夏子琦在蓮池畔好巧不巧地來了一個狹路相逢,夏子言手中捧著那玉恆山雕刻,又面帶喜色眼含桃紅,這番姿態被夏子琦看進眼中只覺格外刺眼,於是伸手攔住了夏子言,又蠻橫地搶了東西丟進水裡去。
夏子言惜物,忍不住和夏子琦辯了幾句,卻被夏子琦乘機挑釁威脅,要她乘早自己乖乖去退婚,把世子妃的位置讓出來給夏子琦。
夏子言如今心繫榮遇,哪裡比的了從前一般任由夏子琦擺布,於是非但沒有答應,反而堅定地宣布了主權,並勸夏子琦不要花無謂的心思,這才惹怒了夏子琦,於是動手推挪,繼而轉變成雙方掐架。
「呵呵呵!」夏子琦又急又怒的聲音有些格外地刺耳,她罵了一句不識好歹,揚起一個巴掌就要朝著夏子言的見面上落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夏子衿一個伸手抓住了夏子琦的手腕,而幾步之外也響起了一個冷冽的聲音。
「都給本宮住手!」
眾人回望,只見是越貴妃怒目斥了一聲,她近日與蓮妃爭寵正爭的如火如荼,一聽宮人稟報自己的女兒同蓮妃的養女竟在蓮池旁掐架,瞬而拍桌,連剛熬好的阿膠養顏羹也來不及服用便快步殺來,生怕在被蓮妃趕在前頭,用此事到明聖帝面前告狀再壓低自己三分。
「母妃!」夏子琦跺了跺腳,便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哭訴起來,「您來得正好,這兩個賤丫頭合起伙來欺負琦兒,您可要為琦兒討公道!」
越貴妃將她護在身後,心中有意要快速解決此事,並將其拉到最有利自己的位置,於是立刻降罪二人道:「宮規有令在先,嚴禁私鬥,你二人身為公主卻明知故犯,該當何罪?」
夏子衿失笑,這般雷霆地將夏子琦摘出去反而將髒水往她二人身上潑,果然是母女一脈,一樣地面目可憎。
「貴妃娘娘何曾看見本公主與七姐姐欺負四姐呢?本公主在墨生園聽聞四姐對七姐姐出手糾纏並出言謾罵,特趕來規勸,誰曾想四姐不識好歹地將本公主的宮女慧兒推進水裡去,如今又在這裡賊喊捉賊,可真是一出好戲。」
越貴妃惱極了夏子衿的伶牙俐齒,在氣勢上非要壓上一頭:「休要狡辯,你這丫頭速來不懷好意,定是你二人勾結,今日本宮就要代你們死去的母妃好好教訓教訓你們!」
「來人,給本宮將這兩個丫頭帶到翊坤宮去!」
凶神惡煞的宦臣一左一右便上前架住了夏子衿的胳膊,而夏子言那邊也是一樣。夏子衿明白越貴妃這是要快刀斬亂麻,先斬後奏地要對付她們二人,正思量計策,月靜安卻姍姍來遲地出現了,且帶有一身的清冷,似笑非笑地看著指揮宮人將夏子衿兩人綁走的越貴妃,清幽吐字:「慢著,貴妃娘娘這是要將兩位公主帶到哪兒去,妃子處置帝王女似乎越權了吧?」
想不到月靜安來得這樣快,越貴妃冷麵哼了一聲,揮手示意宮人不必停下動作,頗有些嘲弄道:「如何越權?本宮職在貴妃,分協理六宮權,位同副后!你的位份在我之下,又如何敢對我指手畫腳?」
「嬪妾的確沒有貴妃娘娘位份尊貴,只是嬪妾要提醒貴妃娘娘一句,在其位謀其職,貴妃娘娘即便是位同副后,可別忘了上頭還有正兒八經的皇後娘娘,這般越權行事,果真妥當?」
夏子衿瞧著兩人一見面便掐上,火藥味也是不小,看來自己未曾留意越貴妃與蓮妃的爭鬥已然上升了一個階段。
「別亂給本宮扣帽子,身為貴妃,難道還沒有權利管教兩個庶出公主不成?」
越貴妃鐵了心要整治夏子衿與夏子言,只要帶回了翊坤宮還不是任由她擺布,即便明聖帝知道了她也可以用關心兩個公主品格之是請回去說教一番為說辭,將后責推乾淨。
可月靜安又怎麼會隨她的意?
她笑了兩聲,忽然提裙對越貴妃跪了下去,此舉令越貴妃有些狐疑,也令其他人有些一頭霧水。
「貴妃娘娘三思,您若是如此做,乃是對皇後娘娘的大不敬,主位尚在,有何嘗輪得到貴妃娘娘您行管教之名呢?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皇上縱容妃妾凌駕皇后之上!」
見月靜安越說越離譜,編了這樣一頂帽子扣上頭來,越貴妃惡極,指著月靜安的鼻子便要開罵,身後卻傳來了金飾佩玉叮咚搖曳的催擊聲。
「兒臣參見皇後娘娘!」
夏子衿最先反應回來,施施然福下身子行了個禮,不由得看了一眼月靜安,她一番弱勢勸言,原來是給越貴妃下了一個套子,讓皇後記下越貴妃在背地裡頭懷抱的野心。
果然,皇后的臉色不大好看,她掃了掃越貴妃,眼中有說不清的意味。
「本宮聽聞蓮池邊熱鬧,特來瞧瞧,想不到貴妃與蓮妃都這樣早。」皇后淡淡說著,眼神望向越貴妃卻閃過凌厲。
「嬪妾哪裡稱的上早呢,貴妃娘娘獨自來了這蓮池,張口就要讓兩位公主前去受她管教,嬪妾想著再如何也該是皇后您著手,便好言規勸了幾句,可貴妃娘娘似乎並不將嬪妾的話放在心上呢。」
蓮妃輕聲訴說,卻又將每一個點都引到越貴妃身上,皇后本就十分不喜越貴妃,如今再加上一條越貴妃越權,便更能讓皇后心裡頭起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