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誰是親生的
許是曉得她心情不好,馨兒在房門口就停下腳步,「公主,奴婢就在門口候著,若是公主有事,只管喚奴婢一聲。」
瞧著她瞬間上道的樣子,夏子衿不由多看她一眼,漆黑的眼眸隱隱浮現一絲讚賞。
剛進房間,一道黑影就落了下來,夏子衿將脫下來的披風搭在架子上,轉身望著來人,責怪似的嘆息一聲,揉了揉腦袋,「真武,這府里的人既然已經知曉你的存在,日後你就不要這麼突然出現了,實在是嚇人。」
房樑上的真文立刻嗤笑出聲,「真武,你個榆木腦袋,我就說了你會嚇到主子,現在曉得了。」
「真文,你若是在幸災樂禍,日後就不準再進院子里。」夏子衿臉頰瞬間黑了下來,這兩個人,是將她的房間當成根據地了嗎?沒事幹就蹲在房樑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要偷窺自己。夏子衿頗為無奈的舒展了下手指,拿起書桌上擺放的翎羽坐在凳子上。
「主子,屬下錯了。」真文立刻從房樑上跳下來,乾淨利落的認錯。
夏子衿擺了擺手,示意他倆站到一邊說話,對著正前方的耳口花瓶,將翎羽投過去,只聽「咣當」一聲,就見翎羽撞到瓶身,直接摔到地上。夏子衿嘆了口氣,將剩下的翎羽挨個放在一旁的案桌上,轉而看向真文,「說吧,都打探到什麼了?」
真文立即收起玩世不恭的臉色,板起臉來,娃娃臉上難得的出現一絲擔憂,「屬下已經調查過,撫養明月公主的人家是在十五年前撿到她的,說是被放在木桶中,順著水流飄下,身上有個平安袋,裡邊用白紙寫著生辰八字和名字,確是同主子的生辰八字一樣。」
「是嗎?」若是之前,夏子衿還不覺著什麼,此刻就能察覺到了,這個柳念廈分明就是沖著她來的。十五年前,不正是她出生的時日,這個柳念廈就連生辰都同她一樣,實在是叫她不知道說什麼。
夏子衿嗤笑一聲,不管這個柳念廈是她的同胞妹妹還是旁人設計用來對付她的工具,這些明聖帝總會調查出來,而她只要確保自己是柳妃的親生女兒就足夠了。
真文見她神情恍惚,似是受不住打擊的樣子,不由用胳膊搗了真武一下,「真武,你快點哄哄主子,甭管那明月公主什麼來頭,我們都只聽主子的。」
夏子衿抬起頭涼涼的瞥了他一眼,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下,似笑非笑,「真文,本公主瞧你這些日子似是閑了些,要不你去後院替本公主將那些個花草打理打理,也省的你整日胡說八道。」
真文頓時苦了臉,連連告饒,負責花草的嬤嬤是個嚴厲的,他自幼習武,哪裡懂侍弄花草,此前一句話說錯,被罰在那院子里待個三日,就叫他受不住,可不願意再去了。
夏子衿啞然失笑,打了個呵欠,就叫他們退下。馨兒在門口站著,瞧著他們出來,禁不住道:「公主她可還好?」
之前經過憶漣那件事情,夏子衿雖未明說,但馨兒還是能感覺到,夏子衿心裡頭對她生分了。只是這些合該是她受著的,若非她瞎了眼,妄信小人,也不會害的公主同駙馬不和,更不會害的公職吃苦受罪。因而她雖然心中難受,卻也不敢叫屈。
相比較而言,倒是真文真武兩個貼身暗衛與夏子衿更加親近一些,真文見她詢問,不由笑了一聲,「主子自然是好的。」
話落,兩個人就隱匿了身形,馨兒得了這一句,一直提著的心跟著放了下來,輕輕的吁了一口氣。
柳念廈的傷足足將養了半個月才能下床走動,這樣一來,更加顯得她對明聖帝情深義重了。這期間,夏子衿去了不知多少次,有意從她嘴裡打探消息,卻是越探越心驚。
夏子衿坐在她對面,看著她將蜂蜜倒進水杯里,一口喝下,不由微微皺眉。馨兒捧了花進來,想著夏子衿之前的吩咐,咬了咬牙,推開窗戶,取了個花瓶,似是無意識搬到距離柳念廈最近的架子上,隨手將折來的花兒插進去。
柳念廈鼻子動了動,緊跟著就覺著身上有些癢起來,轉過頭,就見馨兒正在擺弄花瓣,面色立時變了,甚至不顧一旁伺候的畫眉,「騰」的一下站起身,直接撞翻了畫眉手裡的熱茶。
瓷器破碎的聲音頓時響了一地,夏子衿見她大驚失色的樣子,眼眸一直死死的盯著她的面頰和脖頸,她眼睜睜的看著柳念廈瑩白如玉的脖頸上泛出一顆顆紅色的小疙瘩,心一點點沉下去,猶如落進湖水中,一陣陣的寒氣湧上她的背脊。
片刻后,她就強行壓下心頭的震驚,擠出一絲驚慌的神情來,「柳妹妹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起了這樣多的紅疹?畫眉,你是怎麼伺候明月公主的?」
話音落下,還不等柳念廈回話,她就扭頭瞪向畫眉,厲聲喝斥。柳念廈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見她就要發作畫眉,連忙握住她的手掌,「公主,民女無事,只是民女自幼對花粉過敏,不知公主能否讓馨兒姐姐將這捧花拿出去?」
柳念廈一副十分難受的表情,看上去著實不像作假,夏子衿嘴角咧了咧,轉而望向馨兒,「快,將花給扔了,日後莫要拿進屋子裡來,畫眉,你快去請大夫來給明月公主瞧瞧。」
「不,不用了,休息一程便好了。」柳念廈見她又要請大夫,忙握緊她的手掌,連連搖頭,面上很是歉疚的樣子。
夏子衿緩緩勾起唇角,「柳妹妹別急,這過敏也是葯好好瞧的,若不然嚴重了,你這一張臉可就毀了。」
「啊!」柳念廈沒料到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不由驚呼一聲,嘴巴微微張大,好半晌才呼了一口氣,「那……既然如此,就麻煩公主了。」
夏子衿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擔心。大夫很快背著藥箱趕過來,等他說出柳念廈的確是花粉過敏之後,夏子衿禁不住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滿眼的不敢置信。
柳念廈餘光瞥見她眼底的神情,垂在袖子里的手掌不動聲色的收緊,掩去面上的愧疚。
等柳念廈歇下后,夏子衿就找了個借口出來。候在院子門口的夏盛卿一看到她,立刻上前,還沒開口,就見夏子衿抬起頭來,對著他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夏盛卿心神一顫,心底已經有了答案,默默將她攬到懷中,「子衿,別灰心,一定有什麼不同的。」
此前他特意去打探了柳妃生前的習性,一個是愛喝蜂蜜水,另一個就是花粉過敏,他特意教導夏子衿去試探柳念廈,可現在看來,這個柳念廈當真不是簡單的貨色。
夏盛卿勾起唇角,眼底露出一抹殺意來,「子衿,此事不對勁。」
夏子衿迷惘的抬起頭來,只覺得大腦思考的能力都暫且停止了。夏盛卿嘆了口氣,屈指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柳妃既然在生下孩子之後就離世,那麼柳念廈為什麼會保持和柳妃一樣的習慣,要知道,收養她的人家可是普通的農戶,怎麼可能叫她日日喝蜂蜜水。」
聽到他這般說,夏子衿的眼神一點點亮起來,滿懷希翼的看著他,「你是說,有人故意將她訓練成這樣,要她模仿柳妃生前的習慣?」
「不排除這個可能。不過也不排除她是你的雙生妹妹。」夏盛卿皺眉,「畢竟我之前說的只是猜測,我已經叫人去打探了,看看柳妃當年到底生了幾個孩子。」
「謝謝你。」夏子衿見他全心全意為自己著想,面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來。
夏盛卿揉了揉她的臉頰,「走吧,我叫府里的廚娘準備了醉蝦,你可要多吃些。這些日子一門心思想著這事,你可是都瘦了,再這樣下去,為夫可要心疼了。」
夏子衿沒好氣的瞥他一眼,任由他帶著往屋子裡走去。
而與此同時,明聖帝手裡也拿到了有關柳念廈的資料,瞧著上邊花粉過敏四個字,明聖帝的目光禁不住深邃起來,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現出柳妃溫婉的場景,緊接著,畫面一轉就是柳妃為了救她渾身鮮血的場景,與柳念廈捨身擋劍的場景重合起來。
明聖帝喉嚨動了動,禁不住嘆息一聲,「小夏子,回頭叫明珠公主帶著明月公主回柳府一趟,叫柳老夫人好好認認這兩個,哪一個是她的孫女。」
小夏子立刻領命,就準備下去吩咐,還沒走出門口,就被明聖帝叫回來,他不由狐疑抬頭,就見夏重神情掙扎,似乎再猶豫什麼。
他躬身等了半晌,才等到明聖帝開口,「罷了,你先叫明月公主進宮一趟,朕先看看再說。」
小夏子攏在袖中的手掌下意識的縮緊,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麼大事就要發生,一陣陣的沉悶感,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偷偷瞟了眼明聖帝,就見他已經背過身,立刻躬身退下去,派人去駙馬府宣明月公主進宮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