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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沈父

  柳州知府瞥了他一眼,心裡快速思量起應對的法子。沈府的少公主自然是不能得罪的。就算沈家家主現在瞧著他不順眼,可這沈櫟的能力在這兒,現下又搭上了精武候這條路,柳州知府禁不住頭疼,不知該如何取捨。


  沈櫟看著他左右為難的樣子,已然明白幾分,不覺嗤笑一聲,「父親這些日子糊塗,這柳州到底是大人做主,日後父親頤養天年,等我繼任家主的位置,自然少不了大人的好處。」


  黃塵煙見他話語里赤裸裸的錢權交易,眉頭微蹙,有意打斷,但是,瞧著柳州知府在聽到他的話之後,臉上明顯露出放心的神情,嘴巴里的話不由自主的咽了回去。


  得了沈櫟的承諾,柳州知府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官途和富貴,哪裡還會管他同沈家家主的情誼,當即就吩咐府衙帶著他們前去沈府。


  黃塵煙瞧著沈櫟一臉的無所謂,不由碰了他一下子,「柳州一直是這個樣子嗎?」


  官商勾結,若是在京城,已經是殺頭的大罪。按理說,官商勾結 苦的都是百姓,可偏偏柳州富裕,非別地可比,百姓望著也是安居樂業的很。因而若不是剛剛聽了沈櫟同柳州知府的話,她還看不出來。


  「一直如此,你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這裡的縣令,一百兩銀子就能買到,再往上的官兒,只要出的起銀子,就沒有買不到的。」沈櫟說這話時,面容上滿是諷刺。


  以往他一直沒覺得什麼,直到此次他去了京城,在沈老爺子耳提面命之下,才了解到這做法的可惡之處。可笑他以前還覺得此事正常。一百兩銀子,都快是一個普通農戶一輩子的收入,可能還沒有。沈櫟扭頭看向黃塵煙,「你是否覺得我太噁心?」


  「不曾。」黃塵煙搖頭,這一日她去問了柳州的百姓,提起沈櫟到說是個好的,「當年柳州大旱,若非你執意不顧沈家阻攔,開倉庫放糧,這柳州的百姓怕是死了一大半了。」


  此事她是在這些百姓嘴巴里得知的。以商戶重利的性子,沈櫟這做法實在是難得。想起他族裡瞧他不順眼的族老,恐怕也是因為此事,從而對他產生了不滿。


  沈櫟臉皮微微發燙,「不過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罷了。若沒有這一方百姓,我沈家當初也起不來。如今雖然家財萬貫,可這些黃白之物到底是死的,比不得他人的性命。」


  說起來,他當年也是顧忌沈府的後路,才會做出那舉動。沈府常年經商,沈父執掌沈家后,不會做生意就罷了,為了彌補他在生意上的虧空,竟和柳州知府一起壓榨民脂民膏。若非他這些年偷偷的拿自己開鋪子的收入補償,沈家門口只怕早就圍了一群鬧事的人了。


  偏偏族老們瞧不清楚,只說那些刁民不必理會。沈櫟想到這兒,鬧到就一陣陣的發漲。黃塵煙瞧著他面色不好,嘴巴里的話不由自主的咽了回去。


  回過神,二人已經停在沈府大門口。得知是柳州知府派人送過來的從京城來的貴客,沈父連忙從美嬌娥的被窩裡爬起來,抓過一旁架子上的衣衫披上,連臉上的胭脂印都來不及擦,急匆匆的出去迎接。沈櫟剛剛踏進府門,就看到沈父奔出來的身影,不由翹起唇角,面上恰到好處的扯出一抹嘲諷來,「爹。」


  沈父猶如見了鬼一樣,驟然停住腳步,瞪大眼睛盯著他,豁然扭頭看向送他們過來的知府府衙,「這是……」


  他心知自己被耍了,可眼見著對方已經到了家門口。雖然不知道沈櫟使了什麼法子讓柳州知府倒戈相助,但毫無疑問,他如今有了這個本事。沈父一想到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就禁不住渾身打顫,下意識的後退。


  「孩兒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沈櫟口出驚人,一步步逼近他 含笑詢問。


  他前去京城的路上,一路上不停有刺客前來,若非他運氣好,說不得此刻已經死了。一想到這個人作為自己的親生父親,卻一心想著要了自己的性命,沈櫟就忍不住想笑。


  黃塵煙在一旁聽著就忍不住覺著觸目驚心。這樣的事情,向來都是家族辛秘,可為了幾個小妾,這樣對待自己嫡子的還是第一次遇見。因而黃塵煙望著沈父的眼神就鄙夷起來。


  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沈父下意識的看過來,眼睛立刻眯了起來,「兒子,你這是哪裡帶回來的美人?」


  這樣大庭廣眾之下就調戲自家兒子的朋友,實在是不堪入目。站在黃塵煙旁邊的婢女冷冷一笑,當先一步,一下子抓過沈父伸過來的手掌,狠狠一扭。


  就聽見「咔嚓」一聲,緊跟著沈父的哀嚎聲就跟著響起來,殺豬似的,聽著就叫人厭煩的慌。沈櫟見黃塵煙的婢女出手,緊握的拳頭頓時鬆開,輕輕吁了口氣。


  沈父還是第一次被女人傷到,臉龐當即扭曲起來,扭頭就沖著沈府的小廝招手,「快,將他們抓起來。」


  沈櫟搶先攔在黃塵煙等人身前,冷眼看著圍上來的沈府家丁,「我看誰敢,這是當朝精武候嫡女,黃將軍。父親,你方才口出狂言,冒犯黃將軍,還是想想怎麼保住自己的項上人頭為好。」


  沈父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表面上向來懦弱的兒子會突然這麼大氣。但是下一秒,沈府的管家就湊到他耳邊將黃塵煙的身份具體的解釋了。沈父嘴巴里的話頓時卡住了,眼睛瞪的渾圓,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瞧著他這幅樣子,黃塵煙冷笑一聲,「不知沈家主現在能否讓路?」


  這邊黃塵煙準備仗勢欺人好好給沈父一個教訓,再逼他自己將庫房鑰匙交出來時,夏子衿剛剛退燒,從昏迷中醒過來,剛睜眼,夏子衿就望見趴在床榻旁邊的夏盛卿。


  夏盛卿瞧著她睜眼,面上立刻湧起欣喜的神情來,「子衿,你醒了?」


  夏子衿眨了眨眼睛,抬手按住有些頭疼的腦袋,「我這是怎麼了?」


  夏盛卿連忙扶著她坐起來,招呼馨兒端來廚房時時備著的熱粥,舀了一勺湊到嘴邊吹了吹,這才重新遞到夏子衿唇邊,夏子衿張嘴咽下,才覺得幾日沒有說話的喉嚨再次濕潤起來。


  「我睡了幾日?」夏子衿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難受的緊,又想起尋葯的事情,當即撐著身子道,「塵煙他們回來了嗎?」


  「還沒有。」見她提起這茬,夏盛卿的臉色不由自主的凝重了些。如今明聖帝只准夏子衿一人進宮探望,他去了幾次,都被小夏子攔下來。好在小夏子顧些以往的情面,倒是透露了些消息,明聖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若是不儘早將那三種藥材尋回來,只怕就遲了。


  夏子衿瞧著他的面色就知道不好了,不覺笑了笑,「沒事的,父皇一定能夠躲過去的。」


  見她面色蒼白,還出口安慰自己,夏盛卿嘴巴動了動,到底是沒說出什麼早做打算的話來。在他看來,明聖帝總歸是夏子衿的親生父親,自然沒有不管的道理。


  「盛卿,你同蓮妃到底是什麼關係?」夏子衿垂首望著自己泛著白色的指甲,想著那日望見的情景,抿了抿唇瓣,到底是沒忍住。


  夏盛卿這幾日都在想著她會不會問這事,此刻聽著她問,雖是早已經找好了借口,可臨到跟前,還是吐不出來。夏子衿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知此事必然不是現在就能讓自己知道,不覺自嘲的笑了一聲,勉強壓下心底湧上來的酸水,「盛卿,你既然不願意說,就不要說了,只是蓮妃此次這樣傷我,日後若是再有這事,我可不會再手軟了。」


  不管月靜安同夏盛卿到底有什麼聯繫,她對自己的惡意時實打實存在的。留著月靜安,就是禍害自己,這一點,夏子衿十分清楚。但是礙於夏盛卿,她才願意略過這次,若是再有下一次,她決計不會再手軟。


  這事情處處透著古怪,見夏盛卿出去,夏子衿才將守在外邊的真文喚進來,讓他悄悄調查。真文原先還不知綁走她的人是月靜安,此刻知道,眼底不由露出疑惑。


  說到底,月靜安同她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從合作角度來看,月靜安也沒有必要為了夏天勤冒這麼大的風險。就是因為這一點,夏子衿才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對自己出手。


  月靜安好不容易將夏子衿捏在手心,沒想到還沒來得及除掉她,就被夏盛卿找到地方,甚至當著夏子衿的面威脅她,月靜安回宮之後,就將八寶格里的瓷器全都打碎,直到屋子裡滿面狼藉,她才感覺好受些。


  嬤嬤瞧著她這樣子,自然是好一番勸慰,月靜安才緩過來。得知夏子衿發高燒,她自是恨不得夏子衿直接燒死過去,現在瞧著她好了,心頭的鬱結又一次湧上來,堵的她氣血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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