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故人
聽到這話,馨兒怔了一下,隨後應了一聲,收拾葯碗出去,就看到榮遇急匆匆的走過來,當即就準備攔住他。榮遇見到她后,劈頭蓋臉的就問,「馨兒,夏盛卿那傢伙呢?」
他去京城外的秋山上待了幾天,剛回來就聽到滿城的風言風語,當即就意識到不好,連自己的宅子都沒回,就加緊腳步趕過來,這看到馨兒,第一時間就問起夏盛卿的下落。
若真如京城裡說的那些,一定不能讓夏子衿知道此事,因而他才先探探馨兒的口風。
「王爺他有事出去了。」馨兒見他滿臉擔心,張嘴想要告訴他實情,但又礙於院子里不知道有沒有旁人的眼線,只能隨口答了一句。
瞧著她眼神閃躲的樣子,榮遇禁不住皺眉,剛準備繼續詢問,就看到她手上端著的碗和殘留的藥味,立刻皺眉,「子衿生病了?」
「世子還是自己去看公主吧。」馨兒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夏子衿現在的狀況,索性福了福身子,就從他旁邊走過。
見她神神秘秘的樣子,一抹不安頓時籠罩在榮遇的心頭,他抿了抿唇,在門口敲了兩下,聽到夏子衿的聲音,這才推門進去,「子衿,你的身子可好?」
夏子衿看不到,撐著身子坐起來,聽到他的聲音,笑了起來,語氣溫和,「你回了?」
榮遇正疑惑她怎麼不看自己,就見她眼神毫無焦距 茫然的看著前邊,連忙躥過去,坐在她旁邊,「你眼睛怎麼了?」
「看不見了。」夏子衿從他進來的時候就知道這件事絕對瞞不過他,榮遇不是旁人,他對自居的心思,夏子衿知道的清清楚楚,若是不告訴他,以榮遇的性格,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既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告訴他。更何況,她是信任榮遇的。因此,告訴他也無妨。
瞧她已經習以為常的樣子,榮遇心臟微微收縮,好似被千萬根針扎著一樣密密麻麻的疼起來。他深吸一口氣,才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穩,「外邊傳的那些話,你都知道了?」
若不是有什麼事情刺激到她,她怎麼會好端端的瞎了,榮遇只能想到這一點,下意識的就問了一句。
夏子衿聞著他身上傳來的泥土味,就知道他是回城后立刻就趕往自己這裡,以至於衣裳都沒換,她點了點頭,「是,本宮已經知道了,不過傳言不正確,盛卿並沒有死,只是被人挾持了,短時間內,不會有危險的。」
這句話倒是用盡了她的力氣,雖然知道對方並不單純的是想取夏盛卿的性命,還有別的目的,但夏盛卿一定是要吃些苦頭,想到這一點,她就心如刀絞。
聽出她話語里的顫意,榮遇轉身就走,「本世子會幫你找到他的,你別擔心,禍害遺千年,他不會那麼容易出事的。」
屋門開合的聲音隨之落到夏子衿的耳朵里,榮遇的腳步聲逐漸遠離,她幽幽的嘆了口氣,靠在床柱上,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緒再次翻湧,「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她連忙取出帕子擦掉嘴角的血跡,就聽見馨兒的驚呼聲,剛準備說話,腦子裡就是一陣暈眩,毫無徵兆的暈倒過去。
另一邊,夏盛卿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被鐐銬著,他環顧了眼四周,微微皺眉,屋子裡的擺設並不像是京城裡人家的風格,看樣子,他似乎是已經離開京城的。這發現讓的他眉頭擰成個疙瘩,他原以為對付他的人會是夏啟軒或者是林潤玉,但現在看來,似乎與他猜測的不同。
正想著,就聽見外邊的腳步聲,他立時抬眸看去,就見到個十分熟悉的身影走進來,夏盛卿禁不住瞪大眼睛,錯愕的看著來人,「你是蕭符?」
眼前這個人,可以說是他和夏子衿一手扶起來的,可惜這人是夏天勤的探子,後來兵敗,被梁國將軍一起帶回大梁,怎麼會出現在這兒,且看他的打扮,那日襲擊自己的銀面男子,就是他。
「九千歲,好久不見。」蕭符很滿意他的反應,踏步走到他跟前,緩緩停下,俯身湊到他眼前,風輕雲淡的笑了一聲,一雙漂亮的眸子里全是譏誚。
雖說是故人間的打招呼,但是對方滿滿的惡意,夏盛卿還是能分辨出來的,自然不會認為他是單純的抓自己過來敘舊,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眯起眼睛,從牙齒縫裡吐出一句話來,「你想做什麼?」
不管蕭符是怎麼從大梁逃出來的,甚至還能發展出這樣的勢力,毫無疑問,他現在是自己的敵人,夏盛卿惱怒的同時,忍不住心生忌憚,短短几個月,他就能造就這樣大的勢力,且悄無聲息的潛伏進京城,實在可怕。
從這方面想來,夏子衿危險!夏盛卿意識到這一點,望著他的眼中就布滿殺氣,這才發現自己內力竟然毫無內力,他怔在原地,抬起頭,就看到蕭符惡毒的笑容,「九千歲,你就別白費力氣了,我呢,知道九千歲武功高強,因而才特意讓大夫給九千歲你喂下軟骨散,沒有解藥,你是沒法子運功的。」
「你還真是小心翼翼,煞費苦心。」沒想到他都將自己鎖起來,還這麼大費周章,夏盛卿冷笑連連,咬緊牙根,嘲諷的望著他。
顯然,蕭符壓根不在乎他的目光,攤開雙手,絲毫不覺得自己這樣膽小有什麼恥辱,聳了聳肩膀,「誰讓九千歲你威名遠播,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若是不千般小心萬般留意,可不就要死在王爺你的手裡了。」
「說吧,你將本王抓過來是想做什麼?」夏盛卿懶得與他繞彎子,直截了當的詢問,蕭符同他說了這麼多廢話,想必沒打算要他的性命,畢竟,沒人有興趣同一個死人多話。
且他費盡周折給自己帶來這種鬼地方,若說沒有事情要自己辦,只是單純的綁架自己,雪一雪前恥,他絕不相信。蕭符此人,隱藏頗深,心機深重,絕對不會是做這種無聊事情的人。
何況,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此前他效忠自己的主子發起叛亂,說到底不過是權利相爭,與私人恩怨毫無關係,要說恥辱,實在是牽強。因而他一定是有別的目的。
短短几秒,他腦子裡快速分析清楚現在的情況,收起自己的戾氣,決定先套出他的話,理弄清楚目前的情況,再看看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九千歲只管在這兒待著就算是幫了大忙了,至於要做什麼,皇上自然會有決斷。」蕭符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掃了一眼,勾唇輕笑。
皇上?夏盛卿疑惑的皺眉,跟著腦子裡就浮現出個可怕的念頭來,「你投靠了大梁?」
面對他驚愕的目光,蕭符微微抬起下巴,「不錯,若非如此,我如何能剷除你這個前朝餘孽,九千歲,你說是不是?」
蕭符似笑非笑的睨著他,語氣間滿是傲然,挺直腰板看著他。夏盛卿沒想到他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調查清楚了,心口顫了顫,強硬的別過臉,「本王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至於前朝餘孽……」夏盛卿沉默半晌,忽然轉頭,陰測測的望著他,「蕭公子,你如今通敵叛國,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要說餘孽,你怕才是真正的禍國殃民之人!」
最後一句,夏盛卿陡然提高音調,駭了他一跳。蕭符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惱羞成怒的盯著他,辯解,「你胡說,我這都是為了大萊社稷,大梁皇帝已經應允我,只要將你抓住,就會幫助我大萊皇帝穩固江山。」
「愚蠢!」夏盛卿翻了個白眼,不屑的看著他,唇角囑起一抹嘲諷,「蕭公子自願投靠又何必尋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實在是貽笑大方!哈哈哈,實在是可笑!」
清冽的笑聲震懾蕭符的心神,他白嫩的臉皮漲的通紅,惡狠狠的瞪向夏盛卿,張嘴反駁,「你這個前朝餘孽,休在這兒蠱惑人心,我做的都是為了大萊,你就在這兒好好待著吧。」
丟下這句話,蕭符就轉身倉皇而逃。夏盛卿緊繃的心這才放下來,眉心浮現出些許憂愁來。沒想到,下手的人會是大梁皇帝,不用想他都知道夏子衿在他失蹤後會有什麼反應,大梁皇帝這是想再次掀起大萊內亂?
「該死的!」夏盛卿罵了一句,面上瞬間湧現出強烈的殺意來。
蕭符出去后,才發現自己後背上全是冷汗,裡邊的中衣都被打濕了。他垂在身側的手掌不甘心的握緊,漆黑的眼眸中光芒閃爍,回過身,陰晴不定的看了眼關押夏盛卿的屋子,嘴角囑起冷笑來,開口讓跟著他的小廝備馬,轉身對著府門口走去。
大梁皇帝正在批閱奏摺,就見大公公前來求見,說是前些日子投靠他的大萊俘虜要見他。想到自己之前讓他去辦的事情,大梁皇帝眼睛立時亮了,當即就擱下奏摺,讓公公前去請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