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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二章惠太妃的覺悟

  當初夏盛卿與自己據理力爭的場景還一一在目,月靜安不認為他現在會突然改變主意,揚唇輕笑一聲,手指在唇上撫過,「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月靜安瞧著他,在心底嘆了口氣,她如今,卻是當不得夏盛卿的信任了。


  「刺殺皇帝的人已經調查清楚了,是水月教派來的。」夏盛卿避開她略帶苦澀的表情,「打的光復前朝的旗號。」


  「混賬!」月靜安一掌拍在桌面,一貫淡然的臉上頭次鐵青下來,「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冒充前朝的人行事。」


  她氣的發抖,若此事真是她所為倒也罷了 但壓根不是,她這還是頭一回聽說水月教,何況,現在的皇帝不過是傀儡,對方如果真是前朝遺孤,定然會過來聯繫她,怎麼會自己行事?

  夏盛卿看著她怒氣沖沖的樣子,拍了拍她的手掌,「太妃 這些事情,兒臣會處理的,您且好生休養身子,別傷著自己了。」


  蓮太妃點了點頭,只是多少有些鬱結。她想要復國的時候不見這些人出現,現在反而出來蹦噠,聽著就覺得煩心,夏盛卿轉而告辭。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夏盛卿就將水月教刺殺皇帝嫁禍夏子衿的證據扔出來,而長公主府里被收買的小廝招供的供詞同樣是呈到皇帝面前。皇帝還是第一次聽說水月教,禁不住愣在原地,好大一會兒,才握著拳頭怒聲道:「這群人,真是……」


  但他畢竟年幼,又沒有夏盛卿提點,半天想不出一個形容詞來,只能眼巴巴的看向夏盛卿,裝模作樣的咳嗽一聲,「九千歲以為此事該當如何?」


  「既然水月教膽敢嫁禍長公主,此事還請皇上交給臣,臣定然會取水月教教主的腦袋來還長公主清白。」夏盛卿一字一句,目光凌冽的掃過金鑾殿內站立的朝臣。


  凡是被看到的臣子都是條件反射的抖了抖身子。夏盛卿慢吞吞的收回目光,就聽著皇帝點頭答應,他挑釁的沖林王揚眉,唇角的笑意落到林王眼裡,刺激的他禁不住掐緊袖口,面色難看。


  半晌,林王才平復下自己的怒氣,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隨即收回目光。


  下朝後,夏盛卿看著林王離開,眸子緩緩眯起,並沒有往外走,而是往後宮方向去。惠太妃這些日子過的舒適,這會兒正坐在院子里的四角方廳里乘涼,兩個婢女拿著芭蕉葉在一旁給她擋著太陽。


  「太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九千歲來了。」自打夏盛卿過來兩次都是將她打的鼻青臉腫之後,惠太妃宮裡邊的丫鬟都是知道夏盛卿過來不是一件好事。


  看守宮門的丫鬟看到夏盛的身影,連通報都來不及,就急忙推了身邊的姐妹一把,讓她趕緊來稟告惠太妃。惠太妃原本正在享受,聽到這話,顧不上責罰婢子驚擾她的美夢,一骨碌爬起來就對著屋子路跑去。


  跟夏盛卿的兩次見面,都成了她的噩夢,她現在光是想到夏盛卿,都覺得心腸像是爛掉一樣疼,雖然林王已經請人來給她看過,還解了她體內的毒,但是她還是覺得害怕。


  惠太妃握著丫鬟的手掌不住的顫抖,丫鬟瞧她一眼,反手握緊,「太妃鎮定些,不必害怕,奴婢在呢!」


  「哀家知道了。」惠太妃定定的看著她,像是溺水的人看著救生圈一樣,「待會兒若是發生什麼事情,你一定要護好哀家!」


  這丫鬟十分面生,殿內的婢女忍不住多瞧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這人是前些日子突然出現在惠太妃身邊的,很快就得了惠太妃賞識,她們先前覺得不忿,還去挑釁過,誰知道她是個會武的。


  夏盛卿瞧著惠太妃過來,一雙厲眸直接看過去,態度恭敬的讓她害怕,「惠太妃近來身子可好?」


  惠太妃哆嗦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站在她旁邊的婢女,婢女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她這才鎮定下來。夏盛卿看著她二人的小動作,眼底劃過一抹深思。


  「哀家還好。」惠太妃心裡很是不安,慢吞吞的吐出這麼一句話來,就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盞湊到嘴邊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淌下去,讓她稍稍安定下來。


  夏盛卿在一旁坐著,一句話不說,好似沒聽見惠太妃說的話一樣,慢悠悠的品茶,忽而放下茶盞,茶杯與桌面接觸發出的聲響讓的惠太妃一怔,跟著夏盛卿吐出來的話就讓她不由自主的挺直背脊,瞳孔里不可抑制的流露出害怕恐懼的神情來。


  「還請惠太妃讓這些丫鬟都退下去,本王有些事情想要請教太妃。」說是請教,實際上並沒有多少客氣的意思在裡面,惠太妃蒼白著臉看向他,眸子裡帶了點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哀求。


  夏盛卿視而不見,依舊笑眯眯的看著她,只是黑如點墨的瞳孔里逐漸聚起一團極暗的陰影來,她好像被人抓住了頭髮,按著腦袋塞入一盆裝滿毒蛇的冰水裡,恐懼抓緊她的心臟,讓的她心臟劇烈的掙扎收縮,她終於抵不住他的威壓,聲音乾澀的看向身旁的婢女,「你先出去。」


  聲音從嗓子里冒出來的瞬間,她就猶如被人從波濤的水裡拽出來,渾身濕透的靠在石頭上喘息一樣,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婢女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幾乎不能相信自己聽見的,不甘心的喊了一聲,「娘娘。」


  惠太妃擺了擺手,頭都沒抬,她知道,這婢女是這兒唯一能保護她的人,但是她有一種預感,就算是婢女留在這兒,一樣沒法攔住夏盛卿。惹怒了夏盛卿,她們都沒有好果子吃。


  惠太妃在心底嘆了口氣,理了理袖口的褶皺,想到自己與林王謀算的事情,表情平靜了許多,「不知九千歲想要問什麼?」


  她的家鄉在江南,遺傳了南方姑娘小家碧玉的模樣,此刻微微笑著,瞧著倒是平添了一抹溫婉,夏盛卿知道她這是想清楚了,「太妃今日與皇帝說了什麼?」


  「皇上年幼,哀家只不過是盯囑他要保護好自身罷了,其他的,哀家卻是不敢想。」惠太妃面容苦澀,林王進宮找她說什麼情意,換到之前她是相信的,但是被夏盛卿敲打過後,她就留了個心眼。


  何況,林王的事情她多少是清楚的,原以為是個守節的,原配去了多年都不曾重娶,卻不想,在外面養了那麼大的私生子,雖然現在將人娶回來了,但這麼多年,要不是這次林潤玉去鬧事,說不定他還不會如此。


  惠太妃在後宮小心謹慎的待著,能夠順利的生下十皇子,還撫養他長到幾歲,可見不是個愚蠢的性子,這個時候,皇帝坐上皇位,不是一件好事。


  可之前,這樣大的驚喜砸到她頭上來,她就算知道是禍不是福,還是禁不住被沖昏頭腦。但挨了夏盛卿兩次教訓,她要是腦子還不清楚,就真的是愚蠢了。


  只是她一個人在宮中,不管是什麼人,都聯繫不了,她更不能相信任何人。


  夏盛卿看著她,忽然輕聲開口,「惠太妃可知皇帝前幾天遇刺的事情?」


  「什麼?」惠太妃驚叫一聲,意識到自己失態,取出帕子按了按嘴角,穩住心神,「皇帝可好?」


  一顆心隨著這句話都蹦到嗓子眼裡,眼巴巴的看著夏盛卿,等著他回答自己。瞧著她這樣子,夏盛卿就知道她是不知道了,「皇上有驚無險。」


  「是什麼人做的?」惠太妃一貫溫順的臉上的第一次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來,尖銳的指甲掐著袖子,好像一隻帶著崽子時面對威脅的母虎,在敵人面前亮出鋒利的牙齒來。


  看著她這樣子,夏盛卿稍稍放心,至少,惠太妃是真心實意關心自己這個兒子的,夏盛卿並不吝嗇的給她答案,「御林軍從刺客的懷裡搜出長公主府的令牌。」


  惠太妃呆若木雞的坐在椅子上,大腦一片空白,反應過來后不住搖頭,「為什麼?」


  「太妃信嗎?」碰到自己兒子的事情,人都難免慌亂,夏盛卿搖頭,紋絲不動的坐在原地,喝了口清茶,慢悠悠的詢問。


  一句話讓她瞬間猶如醍醐灌頂一樣清醒過來,打了個激靈,若夏盛卿和夏子衿當真要殺皇帝,根本不用這麼麻煩。惠太妃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還是得說,憑她兒子的能力,可沒辦法攔住夏盛卿。


  「查出什麼線索了嗎?」惠太妃鎮定下來,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張面孔來,指甲掐進掌心,難不成他……


  夏盛卿看了眼窗外,突然抓起杯子砸了過去,就聽見一聲哀呼,跟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惠太妃嚇了一跳,走到窗前看了眼,瞳孔驟然瞪大。


  「這這這……」她「蹬蹬蹬」倒退幾步,用手帕捂著嘴,單手扶在桌子上,不住的乾嘔起來。


  先前出去的丫鬟此刻腦袋上開了一個大洞,摔在地上,睜著眼睛,腦漿崩裂在外,死的不能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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