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二章浮萍
為了接下來的計劃,林王硬生生的忍下心頭的怒火,就要跟在馬車後邊往大理寺走。林潤玉聽聞消息,著急忙慌的穿好衣服躥出來時,就看到林王被人抓走的場景,連忙呼喝著追上去,攔在馬車跟前,張開手臂,「長公主,不知我父王做錯了什麼?」
「做錯什麼?自然是殺人害命。」夏子衿冷笑,原先她看到林潤玉此人還有些恐懼,恐懼被他冷漠,被他迫害,可如今,瞧著半點感覺都沒有了。她只是想不通自己前世為何那般愚鈍,為了這個一個人,磋磨了自己一生。
夏子衿看著他攔在馬車前質問的姿態,勾唇一笑,「林潤玉,倒是你,當街阻攔本宮,可知是何罪?」
林潤玉一抬頭就對上她冰冷的眼眸,心下一顫,陡然意識到他現在因為犯了錯,已經被廢除了世子的身份,不過是個草民,卻敢攔當朝長公主的御駕,可不就是不知死活。
看著他臉色逐漸轉青,最後慘白下來,夏子衿不屑的收回自己的視線,就這點膽子,還要來攔著她。夏子衿看了眼隨行的影衛,「拿下他,一併押去大理寺。」
「長公主當真要做的這麼絕?」林王自己被抓並不是很在意,可林潤玉是他的命根子,往常瞧著淡淡的,可他這樣生性冷淡的人,當初能夠放棄眼前的大好局勢,換林潤玉一條性命,足以說明他對這個兒子的重視程度。
林潤玉跑出來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妥,剛準備開口讓他回去,他已經攔在夏子衿車前了聽到夏子衿要將林潤玉帶走治罪,他里能受得住,當即開口阻止。
夏子衿挑開帘子,慢吞吞的看向林王,「林皇叔這是什麼意思?林潤玉如今的身份地位說到底不過是個平民,他如此冒犯本宮,本宮沒有要了他的性命,已經是看在皇族宗親的份上,皇叔難不成還有不滿?」
她正愁著沒辦法將林潤玉給一起抓了,沒想到他自己送上門來,倒是省的她再次花費力氣。
林王被堵的啞口無言,深吸一口氣,突然一撩袍子,對著夏子衿深深鞠躬拱手,「長公主,吾兒也是一時擔心本王,並非刻意冒犯,還請長公主饒了她這回。」
他這舉動實在是出乎夏子衿的意料,夏子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來,林潤玉在他心中當真是不一般。夏子衿眯起眼眸,要是這樣,就更加不能放過林潤玉了。
林潤玉大驚失色,連忙叫喊起來,「父王,你做什麼,不過二十個板子,兒臣受得住。」
「呵!」夏子衿眯著眼冷笑,神情古怪的看向林王,「皇叔聽見了,他自己要本宮懲罰她,可不是本宮不講情面。」
「一併帶走。」夏子衿懶得再與林王多費口舌,直接出聲冷喝。
林王唇瓣嗡動,眼神惱怒的看了眼夏子衿,繼而低下頭,拳頭捏的緊緊的。
鳳樂安不屑的撇過頭,林王現在這般忍讓,只怕心裏面還做著皇帝的美夢,若律親王真的受了他的脅迫,腦子糊塗了,大軍攻進來,他對自己定然會更加殘忍,她如今不過是關押他而已。
若不是擔心律親王妃,憑著律親王送的那封信,她就能直接要了他的性命。林王捏緊拳頭,按捺住心頭的怒火,跟在馬車後面。
等到了大理寺,林潤玉就被拉了下去,板子打在皮肉上邊的聲音清晰的讓林王的臉色立刻黑了下來。夏子衿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夏盛卿坐在一側,大理寺卿還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事情,戰戰兢兢的坐在案桌前,「林王爺,下官失禮了。林王,本官問你,你的養子林楚盈狀告你謀害於他,你可承認?」
「絕無此事。」雖然已經猜到這事是林楚盈起的頭,但是這會兒聽到,林王還是羞惱難當,恨不得殺了他,「不孝子前些日子就已經無故失蹤,本王又怎麼會殺他?」
「帶林楚盈。」大理寺卿雖然忌憚林王,但是他是夏盛卿的人,一早就決定站在夏盛卿這條陣營上,因此雖然有些害怕,還是板著臉一本正經的道。
林楚盈早就在外邊候著了,聽到聲音,立刻走進來,沖著大理寺卿跪下,「草民見過大人。」
「林楚盈,你身為一介草民,又是林王的兒子,你可知道你若是狀告於他,可是要先受十個板子的刑罰?」大理寺卿虎著臉,這話出來,林王就沒法子說他徇私了,「你可當真要狀告他?」
夏子衿並未開口說話,林楚盈既然說要狀告林王,這點子皮肉之苦想必還是能夠承受下來的,若不然,也不要談什麼報仇雪恨了。
「是,草民不僅要狀告他派人行兇謀害於我,還要告他殺害草民的母親。」林楚盈對林王瞪過來的眼神充耳不聞,厲聲喝道。
林王氣的倒仰,暗恨當初下手沒有再快一些,以至於慢了一步,讓這孽種跑到長公主府,如今還來與他作對。
「來人,帶下去。」按照大理寺卿剛剛說的,林楚盈要先受刑罰。
不過這行刑可是有技巧的,像林潤玉剛好挨了揍,瞧著沒出血沒破皮的,實則筋骨已經被打傷,不在床榻上修養個三五月是好不了的。
林楚盈再次被帶進來的時候,屁股上全是血,只能趴著,臉色蒼白,瞧著奄奄一息,這副樣子,看著可比林潤玉凄慘多了。偏林王知道這裡面的門道,卻沒法子說。
夏子衿嘆了口氣,縱然這十板子衙役放了水,可林楚盈到底是受傷未癒合,這蒼白的臉色可是做不得假的,不過,到底是撐過來了。
「大人,草民的母親前些日子突然身亡,草民趕回來時,母親已經被放入棺材,草民一直以為母親是暴斃而亡,然而母親她身體向來很好,這一點草民百思不得其解。」
林楚盈說話言語清晰,條理分明,很快就勾起大理寺卿的好奇,「既然如此,你又是怎麼發現你母親是死在林王的手上?」
「只因母親的貼身丫鬟都莫名其妙消失,草民覺得不對勁,暗中調查,才從當日在外院洒掃的丫鬟口中得知真相。那丫鬟平日里存在感低,意外撞見母親被殺,惶惶不可終日,來找草民庇佑,才將這事告訴草民。」
林楚盈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情,他對林王並非半點感情都沒有的,心中一樣有憧憬,得知真相的時候,他除了震驚不解還有失望。
但是這並不是他現在站在朝堂上狀告林王的原因,而是林王竟然狠心到來殺他,只因為他一句質疑,且他那日聽到的,林王是準備謀反的,這樣的亂臣賊子!!!
「你說的那丫鬟可還在?」大理寺卿身子微微前傾,見夏子衿和夏盛卿面色如常,心中同樣是十分震驚,他一開始還以為這只是夏子衿想找林王麻煩,故意編造出來的。
沒想到,林楚盈說的有鼻子有眼,倒像是真的了。大理寺卿低下頭,望向林王,恰好看到他兇狠的眼神,眉頭情不自禁的擰起來,心中已經有了判斷,「那丫鬟叫什麼名字?」
「回大人,那丫鬟名叫浮萍,她將事情告訴我后,草民就悄悄送她出府,將她藏了起來,就在東郊的明月樓里。」林楚盈萬分慶幸自己當初心軟,提早將浮萍送出府,要不然,她現在這時候只怕也是沒有命在了。
林王緊緊咬著腮幫子,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還有人證。殺妻這樣的罪名,若是落實,只怕憑著夏子衿現在的想法,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來人,去明月樓將浮萍帶來。」大理寺卿當機立斷,立刻讓衙役過去帶人證。
半個時辰后,衙役才滿頭大汗的跑回來,單膝跪下請罪,「大人,屬下前去之後的確是找到了浮萍姑娘,只是她已經死在了房中。」
「什麼?」大理寺卿「刷」的一下子站起來,瞪圓了眼睛,「她是怎麼死的?」
先前還忐忑不安的林王頓時舒了一口氣,冷冷笑了一聲,看來,連老天爺都在幫他。
「回稟大人,聽掌柜的說浮萍姑娘入住第二天曾出來一次,拎了些許葯回房,瞧臉色,像是高燒到昨天臉色越來越差,誰曾想,屬下今日推門進去,她已經死了。」衙役的臉色有些難看。
好端端的證人,就這麼莫名其妙沒了,任誰心裏面也不會舒服。
林楚盈拳頭緊握,骨指泛白,只是浮萍是病死的,怪不得旁人。他閉了閉眼睛,心中有些絕望。
「林楚盈,你看這人已經死了,你可還有其他證據?」大理寺卿低頭看著他道。
證據自然是有的,只需要開棺驗屍,李芸娘是被毒死,總會有些不同的。夏子衿冷笑,只是這法子,只怕林楚盈是不願意的。
林楚盈同樣知道這點,對上夏子衿看過來的目光,默默搖了搖頭。
夏子衿並沒有太失望,更何況,就算現在不能將林王定罪,可將他關起來還是足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