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貪婪
他們要抓捕誰?
是……謝清霜嗎?
洛雅愣愣地聽著,心亂如麻之際又聽到軍醫對她說:「姑娘,請張開口。」
洛雅聞言看向他,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
「姑娘,我聽汪副將說你的口舌似有一些不便,」軍醫緩緩說道:「他擔心你在龍嘯軍受了苦,特意讓我幫你看看。」
洛雅恍然大悟,依言張開唇瓣。
照軍醫這麼說,汪景倒像是個好人,只是怎麼就不長眼的跟了蔣雲意呢?
聽蔣雲意對寶藏那麼執著,他似乎還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據她看過那麼多的武俠小說來講,寶藏無非就是武功秘籍或者金銀財寶之類的,蔣雲意武功已經不差,看他鋪張的樣子也不像是缺錢,他到底幹嘛非要找到寶藏?
「你的舌頭被咬傷了,」在洛雅胡思亂想的時候,軍醫已經查看好了她的傷情,他放下手,低頭翻找自己的醫箱,「這個位置不好上藥,也不能包紮,我先幫你簡單處理一下,你日後可要注意一些。」
洛雅點點頭,表示自己一定謹遵醫囑。
當初她咬傷舌頭也是迫不得己,哪曾想過會這麼難治療?可當初那個情況,她除了用咬舌自盡這點嚇唬謝清霜,還真不想不到別的辦法。
「張才,你幫她看的如何了?」
這時,蔣雲意和汪景似乎已經談完了,兩人一前一後的向著洛雅走了過去。
「回將軍,這位姑娘身上的傷口我已經幫她處理好,但舌頭上的傷要痊癒,估計還要一些時日。」軍醫如實回答。
「她的舌頭受傷了?怎麼回事?」蔣雲意蹙眉問。
「將軍,我發現這位姑娘時是和龍嘯軍對峙的時候,當時她被人推出來擋劍,身體受到重創,已是十分虛弱,」汪景介面道:「我查看了一下她的狀態,發現她除了肩胛骨處的傷口,身上還發著高熱,嘴部也有鮮血流出,屬下猜想,她應該是在龍嘯軍里受了些折磨。」
洛雅聽他說著,也不去打斷他,只在心底大呼汪景真是個好人!
如果蔣雲意讓她說,她一時半會估計也難編出什麼像樣的謊話,但汪景這一番說辭合情合理,料是蔣雲意再多疑這時也挑不出什麼錯來。
「怎麼會這樣?」蔣雲意像是信了七八分,掃向洛雅的視線竟帶了點憐惜,「真是可憐呢。」
你才可憐,你全家都可憐!
洛雅在心底暗自腹誹,面上卻做出默認的窘迫樣子。
她裝哀傷,蔣雲意肯定不信,還不如裝的窘迫尷尬一點,那麼蔣雲意聯想到她剛強又死要面子的性子,估計會覺得她是不好意思什麼的,更加相信她幾分。
洛雅在心裡打著如意小算盤,正自我安慰著自己,突然感覺到身前傾過了一片黑影。她抬起頭,見蔣雲意離她很近很近,而他的目光,似乎是停留在她的頭頂。
他在看什麼?寶藏圖嗎?
洛雅狐疑的看向他。
「別動。」蔣雲意伸手固定住她的腦袋,低聲道。
果然是在看寶藏圖啊……
洛雅百無聊賴的垂下目光,像個木頭人一樣低頭任他欣賞。
「你的頭髮太長了,我看不清圖樣。」蔣雲意看了半晌,突然說:「汪景,去拿我的匕首來。」
聽到「匕首」這兩個字,洛雅的後背驀然一緊,腦海里立刻閃過了王三的面容——
蔣雲意要幹嘛?他不會和王三一樣要割掉她的頭皮吧?!
◎◎◎◎
「你很害怕?」似乎是察覺到了洛雅的僵硬,蔣雲意鬆開手,似笑非笑的睨著她。
洛雅沒說話,她才不會承認自己害怕呢!
「你放心,我現在不會對你怎麼樣的。」蔣雲意輕笑,用手心摸了摸洛雅長滿了發茬、還很扎手的毛腦袋,「『天機老人』聰明絕頂,我不信他會那麼大方的把寶藏圖放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供人欣賞,他一定還留有后招。所以,我會帶著他的後人……也就是你,一起前往東海。」
「你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大智若愚嗎?」洛雅不置可否,「也許他就是知道大家都不會相信他,才把真正的寶藏圖大大方方放著呢?再說了,若不是血牙提醒,你們誰能猜到他的標誌就是寶藏圖?」
「說的也是。」蔣雲意點了點頭,像是對她的說法十分認同,「但我生性多疑,並不願意冒險,只能委屈你和我一起欣賞東海的風光啦。」
洛雅翻給他一個青蔥白眼,扭過頭去。
「將軍,您的匕首。」這時,汪景捧著一柄看上去華美異常的匕首過來了。
蔣雲意隨手接過匕首,將利刃拔出刀鞘——
大帳內本就昏暗,只有微微的燭火照亮一方,但那匕首拔出之際,竟然帶出了一溜的藍光,想來那匕首是極為鋒利的。
洛雅已經知道了蔣雲意不會殺她,但看到那柄匕首還是難免心頭髮憷。
似是看出了洛雅的緊張,蔣雲意對她安撫的笑了笑,柔聲細語,「你不要怕,我只是幫你剃剃頭,不會把你怎樣的。」
剃剃頭?!
洛雅無語凝噎。
她的光腦袋好不容易才長成了板寸,現在又要光了?
好吧,雖然光頭有點不太美觀,但比起割頭皮那麼血腥的事來說還是好了很多。
想到這裡,洛雅如壯士斷腕般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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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雲意的動作很輕,他讓汪景扶著洛雅的腦袋,低頭用匕首鋒利的邊緣削去洛雅才剛剛長出來一些的頭髮。
冰冷的刀鋒在她的頭頂細細動作,並沒有給她帶來刺痛的感覺,想必蔣雲意是極其小心的。
但洛雅才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蔣雲意的溫柔小心是害怕傷到她,對她來說,蔣雲意一切的小心謹慎不過是因為害怕毀壞掉寶藏圖罷了。
「小雅,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蔣雲意一邊兒幫她剃著頭,一邊兒慢吞吞的開口,「你當初『跳崖』后,我立刻派人下去搜尋,卻並沒有找到你留下的絲毫蹤跡,你到底是藏在哪了?而且,青城山路口雖多,但能出關的只有一個關卡,你究竟是用了什麼辦法躲過了盤查?」
洛雅眼觀鼻,鼻觀心,並沒打算回答他的話。
「後來我們再相遇,你卻出現在千里之外的福壽鎮,之前你消失的那一段時光就像是不存在一樣,讓我不免想到……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奇遇』。」
洛雅聞言看向他。
蔣雲意好像是認定了她還有所「保留」,以為她身上還懷揣著什麼有關「天機老人」寶藏的大秘密呢!
她想說,如果不是因為他的逼迫,她怎麼會選擇跳崖?不跳崖,她就遇不到血牙,也不會再發生後來的許多事。
但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如果她當初不跳崖,也不會再遇到謝清霜,到了此時,怕是她正和雙無葉一起參加武林大會,欣賞新鮮出爐的一代大魔頭吧?
洛雅忍不住笑了笑,眼中因為想到那一幕場景浮現出一抹趣味。
「小雅,你在想什麼呢?」蔣雲意斜睨了她一眼,剃完她的頭髮后讓汪景掌著燈,坐在桌案前拿著紙筆將寶藏圖細細臨摹下來。
洛雅沒理他。
「你若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們彼此都能少些麻煩。」蔣雲意停下筆,目光真誠的看向洛雅,「你幫我拿到了我想要的東西,我也可以考慮放你離開。」
「大哥,你說這話你自己信不信啊?」洛雅聞言沒好氣的嗤道,「留著一個知道你底細的人活在這世上,以你這多疑的性子,怕是連睡覺都不會安穩吧?」
「你怎麼會這樣說?」蔣雲意不氣反笑,「你是『天機老人』的女兒,是他唯一的後人,也是我的未婚妻,我怎麼會捨得殺你?」
「『天機老人』早已離世,人們對他念念不忘也不過是因為他留下的寶藏,當榨乾了他最後一點油水,誰還會記得『天機老人』是誰?」洛雅說:「沒有了『天機老人』女兒的這個光環,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能與你蔣雲意比肩的女子,一定不會是我這個普通又平凡的下堂婦吧?」
「小雅,你太小看你自己了,」蔣雲意搖了搖頭,柔聲說道:「眼界短者看眼前,眼界長者看長遠,為了自己的女兒,『天機老人』也不會只有這一處寶藏,狡兔還有三窟,更何況睿智如他?一部分寶藏是引人耳目,另一部分,則是為人父對女兒的一片心意。我堅信,東海處的寶藏不過是他巨大財富中的一部分罷了。」
洛雅一臉見鬼的看著他,簡直不能理解蔣雲意的腦迴路。
依他這樣說,「天機老人」的寶藏其實有很多很多咯?好吧,就算假設「天機老人」留下的東西真的不止只有東海那一處,而是還有別的,但如果全都找到了呢?
人心如此貪婪,打開了一個寶箱又想得到另一個寶箱。但這不是童話世界,並不存在能讓人取之不盡的寶物,只是人心已經被慾望蒙蔽,看到的只有利益罷了。
洛雅看著蔣雲意,突然覺得他有點可憐。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有偉大的目標是好事,但一味追求外界的輔助就有點瘋狂了。
而且看到他這副樣子,讓她的心頭不禁有個可怕的猜想。
蔣雲意這傢伙一看就是有野心的,還需要那麼多的錢……該不會是想謀朝篡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