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成律並沒有考慮太久。
三天後，江樂顏就接到了他的電話。
沒有問候，沒有寒暄，甚至也沒有自我介紹，她才剛接通電話，都還來不及「喂」一聲，他就劈頭蓋臉地丟來一句——
「明晚有空嗎？」
清冽嗓音，乾淨利落，字正腔圓，咬字尾音都沒有一絲的拖泥帶水，聽起來的確是成律的聲音和語調沒錯。
可她還是有點不太敢相信，小心翼翼地確認，「抱…抱歉，請問您是……哪位？」
「你前男友。」
果然是他啊！>皿<
江樂顏不記得自己有給過他手機號碼，並且她的這個號碼是私人的，還是回國后剛申請的，基本就只有她經紀團隊的人知道，相信就算是成律也得費一番功夫才能打聽到。
如此大費周章地弄到她的手機號碼，想必不太可能是為了轉達壞消息的吧？
這麼想著，她的語氣里瀰漫著興奮，「成總，你考慮好了嗎？決定把角色給我了嗎？」
「比起這個……你明晚有空嗎？」
「有！」她想也不想地回道。轉念一想又決定不對勁，連忙改口，「唔……也不一定，得看什麼事。」
電話那頭傳來了他的嗤笑聲，然後是理直氣壯的話音，「來幫我擋下杜言言。」
「……恕我直言，我也是很忙的。」上癮了吧？來勁了是吧？徹底把她當盾牌使了是吧？要使也不是不可以，但該談的報酬還是要談清楚的。
「是誰說只要我一句話就會不惜一切代價讓對方從我眼前消失的？」
「我說的，怎麼了？誰年少衝動的時候沒說過傻話呀，長大了懂事了總會後悔的。」
「你長得可真快。」
「是啊，大概是吃了金坷垃吧，不知怎麼的，一夜之間就長大了，突然發現人生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比如角色啊什麼的，所以只要他爽快給出承諾，就是再來一打杜言言她也萬死不辭啊。
「少廢話。」可惜成律連個口頭承諾都懶得給她，蠻橫打斷了她的話音后，擅自念出了一串地址。
她畢竟有六年沒回國了，很多新造的路都沒聽說過，陌生的名字讓她雲里霧裡的，但一些關鍵詞還是捕捉到了，比如說……
「酒店？！」>皿<
「你在想什麼？」
「……」你說我在想什麼？當然是正常人聽到那種地方都會下意識聯想到的事情了。
「江樂顏，我小時候不喜歡吃生的香菜，現在依然不喜歡。」
「啊？什…什麼意思……」為什麼突然話題就變了？
「意思就是，我以前對你沒胃口，現在也不會有，所以你大可不必有那些自我意識過剩的擔憂。」
得！這嘲諷還是她自己充滿求知慾地討來的！像這樣拐著彎兒讓人自己討罵的花式玩法她不會，她就只會直來直往地罵，「你才自我意識過剩！我只是在想！像你這麼有公狗氣息的人是不是準備帶新歡去酒店幹些少兒不宜的事情，為了防止杜言言來抓姦就叫我去把門！」
「我不喜歡在酒店做那種事。」
「……那你跑酒店去幹什麼？」考察嗎？她不記得DP有涉獵酒店業啊。
「公司明晚在那兒有場代言簽約酒會。」
這個答案並沒有讓江樂顏鬆口氣，反而更緊張了。
所謂的代言簽約酒會，顧名思義，就是通常公司為了替品牌造勢拉上代言人作秀的那種宣傳酒會。
說起他們DP這次簽約的代言人，就連才剛回國沒幾天的江樂顏都有所耳聞，是一對緋聞情侶檔——隋塵和盛誕。
隋塵這個名字相信大部分人都不會覺得陌生，男模出身，倍受各大一線品牌的設計師青睞，在T台上縱橫了很多年，目前已經不太走秀了，偶爾出山也多以幫襯本土設計師為主，他應該已經算是一線的電影咖了，產量雖然不高，但幾乎每部電影都叫好又叫座；相較之下，盛誕只不過是個剛出道不久的小嫩模，迄今為止也沒擔當過什麼主秀，負面新聞倒是有一堆，其中最為引人矚目的莫過於和隋塵之間的緋聞了。
關於他們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外界猜測很多，普遍都認為盛誕是借著隋塵在炒作，當然也有人覺得這是一段現代版灰姑娘和王子的童話故事。
總之，在這兩個人當事人親口承認前，這段緋聞是不會消停的，而誰也說不清當事人什麼時候會承認，也許今天，也許明天，又也許無疾而終，於是媒體絕不可能錯過任何他們同台的場合。
說了那麼多，她只是想要強調就憑隋塵和盛誕就足以吸引不少媒體不請自來了，更何況……
「你說什麼？！媒體提前收到了明晚你會帶女朋友出席公司酒會的消息並且連版面都已經預留好了？！」在聽完成律的敘述之後，江樂顏沒能控制住，失聲驚嚷了起來。
「你是復讀機嗎？」
「……驚訝嘛。」她是真的很驚訝，腦子都短路了，好不容易才從一團亂麻中找到了線頭，「是杜言言放出去的消息？」
「嗯。」
「她這是想幹什麼呀？自導自演，強行讓媒體以為你們還在交往，打算利用輿論讓你回心轉意？」
「誰知道呢。」
「那你就回心轉意唄。」
「……」
「人家都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原諒的。」
「總有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的事情。」
「說的也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的事情她也有，能理解，但有些事她就沒法理解了，「既然這樣的話，那就讓你們公司的公關部去跟媒體說清楚呀，實在來不及解釋的話，乾脆就加強安保措施讓她進不了酒店之類的，這樣不就行了嗎？」
是的，她不明白，明明還來得及防範，為什麼不拿出點行動？不拿也就算了，為什麼要拖她下水？
成律給出了解釋，「我不想永遠處於被動狀態。」
「那你就更不應該找我了，我能幫你擋一時可是擋不了一世，治標不治本吶。」
「治標又治本的辦法不是沒有，你也不是沒陪我干過。」
什麼辦法？江樂顏茫然了會，突然明白了過來，「不會是又要我假扮你女朋友吧？！」
「不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嗎？」他反問，還言之鑿鑿地給出自認為合情合理的解釋，「簡單粗暴，一了百了。」
「你……」是不是有病！差一點，她就要罵出口了，幸好還殘存著些許理智可以耐著性子跟他講道理，「你不要衝動，你們這場酒會已經變質啦，不是純粹的宣傳意義了，即使你們沒有邀請、不給紅包，也依然會有一大堆記者前仆後繼的涌過來，為了擺脫杜言言反而在眾目睽睽下承認我，不覺得得不償失嗎？」
「不覺得。」
「……我覺得啊！這次跟以前不同，觀眾可不止你爸啊，我以後還要不要嫁人了？」
「誰敢娶你？」
「實不相瞞！要是把想娶我的人集結起來隨時可能會發生踩踏事故哦！」儘管他看不到，她仍是抬頭、挺胸，就是這麼驕傲！
「太危險了，叫他們解散吧，那些連區區一個女二號都給不了你的人還留著幹什麼？」
「嘁。」她沒好氣地啐了聲，「說的好像你願意給似的。」
「嗯，我願意。」
聞言，江樂顏輕震了下。
然後……
「我這就去叫他們解散，明晚不見不散！」她毫不猶豫地妥協了。
利益面前，節操什麼的就是階級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