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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涼透的咖啡

  「咣當」一聲,我垂眸看去,透明的煙灰缸自門板上彈到地面上,很瀟洒地打了幾個轉兒才最終咚咚咚地停下來。


  而我的腦門上一股熱流流下來,我抬手一摸,只見紅色一片,頓時幫感覺到有些刺疼,像骨頭刺到了肉。


  「不是讓你躺著,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陸承譯不知何時來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冷聲地訓斥。他的眼睛從我的手上到我的額頭,我終於看到他臉上有些動容,然後他一彎腰,就將我打橫抱起來,疾步來到他平時作為午休的裡間。


  嘴裡喊道:「顧醫生,還不快過來!」


  顧醫生想來是被剛才的情景給嚇到了,一下愣在那裡,直到陸承譯喊他,他才反應過來,應了一聲后,馬上過來看我的傷勢。


  額頭被砸出血來,我有些眩暈,很想閉上眼,可是,我撐在那,就是不閉眼,我想一直這麼看著他,看著這個男人為我著急的樣子。


  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手一直握著我的手。


  檢查一番后,陸承譯凝眸問道:「怎麼樣?傷口深不深?」


  顧醫生看了我一眼,回道:「沒事,陸少不必擔心,很小的一個傷口,用美容膠水就可以了。」


  「會不會留疤?」


  這一點,顧醫生倒是不也保證:「那就要看安然小姐是什麼樣的皮膚了,不過這樣看來……」


  顧醫生一邊說,一邊就湊過頭來,想要仔細看看我的皮膚,卻一下被陸承譯拽到身後,說:「好了,我知道了,你把美容膠水拿來,我來。」


  不僅顧醫生一愣,連我都是一愣。


  他要親自給我弄?

  雖然我不介意被他砸傷,但作為一個愛美的女士,我總不希望在臉上留疤。陸承譯能行嗎?我寧願是醫生幫我處理啊。


  不過,他親自動手,我倒是滿滿的感動,就算是留些印子下來,也是不錯的,就當作紀念好了,說不定以後還可以藉此向他敲詐一筆。


  如此一想,我心坦然。


  「安然,放鬆,可能會有點疼,你忍著點兒。」


  陸承譯的聲音太過溫柔,我真的很不適應,不過,還是聽話的放鬆了神情。可是,他捏著我的傷口上美容膠時,我還是疼的皺了眉。


  突然,陸承譯低頭,在我唇上輕輕印下一吻:「沒事了,一會兒就好。」


  我呆若木雞。


  眼珠一溜,對上顧醫生驚訝的視線,他立馬把眼睛轉向別處,當作沒看到。


  陸承譯,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對我還是有感情的是不是?

  這一刻,我真的想哭,眼眶瞬間濕潤起來。


  貼上邦貼,陸承譯問我:「是不是很疼?」


  我看到顧醫生悄無聲息地轉身出去,然後輕輕地關上門。


  這一刻,感覺我就要跟陸承譯發|生|點什麼,我奢望卻不期待。


  搖了搖頭,我回道:「不是很疼,只有一點點。」


  這點疼,的確不算什麼。比起陸承譯對我的冷漠,這個不及他的萬分之一。


  他眉頭微蹙,目光幽深,又問道:「醫生不是讓你躺著,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如果是公事,席清她們可以代勞,不然要她們……」


  「不是公事。」我打斷他的話,「是我忍不住想要看看你。陸承譯,我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看到你了。」


  第一次,我們這樣說話,不是為公事,也沒有針鋒相對,卻是如此平靜,甚至還著一些美好的氣氛,讓我大著膽子卑微地跟他說,我想他了。


  陸承譯看著我,卻沒有說一個字,他的眼神里沒有太多的變化,彷彿知道我要說什麼,也沒有什麼驚奇。


  然而半晌后,他卻起身要走,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沉聲跟他解釋:「那天晚上在雪地里,我以為抱著我的人是你。」


  說完這句后,我就等著他的反應,終於,他重新坐下,重新看著我,問道:「安然,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你記得我的味道。我很想問,當你被那個人抱著的時候,你就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嗎?」


  有,我當然有察覺到,我的確沒有聞到屬於陸承譯身上的氣味,可是,當時外面的風很大,我的鼻子被風吹的都有些不通,我什麼氣味都沒聞到。況且,當時的氛圍太過美好,所有的一切,我都自然而然地想到都是陸承譯,所以我就……


  我蹙起眉,實話跟他說:「我當然有,可是,從那個簡訊開始,我就把那個人當作是你。還有雪人,只有你知道我喜歡下雪,喜歡堆雪人,也只有你知道我喜歡的是兔子雪人。」


  「如果只有我知道,為什麼別人會給你堆兔子雪人?」陸承譯的臉上露出不悅,「那個兔子不是我堆的。」


  他輕輕撥開我的手,連頭都沒有抬,說道:「你在這裡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等我回來送你回房間。」


  我再次反握住他的手,急道:「難道你不相信我說的?」


  他亦是擰眉,對上我的視線:「你連你自己都不能說服,又憑什麼讓我相信?」


  我一下愣住,陸承譯沉眸推開我的手,開門出去,不一會兒,我就聽到辦公室的大門打開又關上,他出去了。


  陸承譯說的沒錯,我連我自己都不能說服,明明我感覺那個人就是陸承譯,為什麼出現的人不是?我明明只跟陸承譯一人說了自己的喜好,為什麼潘傑會知道?難道是在濱城的時候?可是,在濱城我沒有提到任何有關雪的事情。


  無論我怎麼絞盡腦汁地想,也想不起來到底怎麼回事。


  摸了摸頭,唯有額頭上的傷可以證明,陸承譯剛才對我很溫柔,讓我產生了一些錯覺。


  他走後,我也沒有繼續逗留,門口站著阿忠,他告訴我陸承譯馬上就要回來開一個緊急會議,於是,我就給他泡了杯咖啡,是他曾經最喜歡的卡布奇諾。


  我收拾好自己,來到財務室,藍馨兒的辦公室

  門沒有鎖,也沒有開燈,人也不在。


  出納說她開會去了,於是我就在她門外的沙發上等。


  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期間我哪裡都沒去,連廁所都不敢去,就怕她事情多太忙,我一走她就來了,等我來了,她又不見了。


  「安副總。」


  我一抬頭,正是藍馨兒。


  肚子有些隱隱作疼,額頭也疼,我坐在空調房裡,差點都要睡著了。她這一聲喊,我一下驚醒過來。


  「你好藍總監。」


  藍馨兒將門推開,請我進去,說道:「不是請病假了,怎麼又跑過來了,這頭上又是怎麼回事?」


  我呵呵一笑:「不小心撞到了,沒什麼事。」


  她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我:「找我什麼事?」


  我笑著問道:「前幾天我給的關於申請經費的事,我想問一下,現在怎麼樣了?」


  她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道:「哦,你說那件事呀。方案我看了,還不錯,關於那其中需要的經費,我這邊正在核對,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明天就能到陸董事的手上。」


  明天,如果明天能到的話,一切都能來得及:「謝謝藍總監。」


  我正準備要走,她卻又跟我說:「安副總,我聽說你手下的兩個助手很能幹,不知道能不能幫個小忙?」


  難得她開口請我幫忙,我當然不容拒絕,連忙說道:「她們只是在盡心做事,不知道藍總監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們幫忙的?」


  其實不是她有什麼事需要幫忙,而是大堂經理那邊,承諾了一個單子,酒席辦了,錢卻沒有收回來,都大半年過去了,還是沒有絲毫進展。


  大堂經理不正是譚嬌么?她跟藍馨兒是什麼關係?她收不回來的帳,為什麼藍馨兒會幫她?而且還不是藍馨兒想找我,是譚嬌主動要我的助理幫忙。


  她不親自來找我,卻是通過藍馨兒這邊。


  不過,這步棋走得好。


  聽了藍馨兒說的后,我點頭道:「既然藍總監都開了這個口了,安然一定儘力。」


  「謝謝。」


  她跟我說著謝謝,卻是沒有一絲感情。


  從財務室出來,我猶豫著還是去了一趟陸承譯那裡。我看到阿忠在門口,心想著陸承譯應該在裡面。


  只是門一推開,裡面沒有人,看到桌上的咖啡杯子,我揚著唇走過去,卻一下讓我怔住。


  裡面的咖啡還原封不動地在那,伸手探過去,指尖之處,一片冰涼。


  我擰著眉,端著咖啡出來,問阿忠:「陸少呢?」


  阿忠看了看我手裡的杯子,回道:「他剛剛出去了。」


  剛剛?那他就是回來過。


  「剛剛回來?有沒有參加會議?」


  「有,參加完會議,他又出去了。」


  我又問道:「你有沒有跟他說,我泡了咖啡給他?」


  阿忠點頭,如實回道:「陸少一回來,我就跟他說了,他也說,他知道了。」


  可是,他卻沒有喝。


  剛剛參加完會議,他又出去了,沒有帶阿忠,應該是去看阮湘怡了吧。


  來到水池邊,我將這涼透的咖啡倒掉,渾濁的一片倒映出我悲傷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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