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四回 初至薊州 捷報
有了李慎在後面的傾力保護,再加上平雋的親衛們個個都堪稱高手,這一次,簡潯一行路上便再沒遇到過危險,一應衣食住行也自有平雋的親衛每日都提前趕去前面安排好了,所以這後半段的趕路,就要比前半段舒適安逸得多了。
終於,在離開大同后的第十日上,一行人進了薊州城。
薊州城因毗鄰羯族,早年大鄴與羯族還未徹底交惡時,彼此甚至時有通婚的,只這幾年兩國的關係日益緊張起來,老百姓才會彼此斷了往來成了仇,所以城裡老百姓一應吃穿用度乃至蓋房舍,都多少受了點羯族的影響,街道兩旁的風光自然與大同不同,與盛京就更不同了,彎彎繞繞的,看得人是眼花繚亂,有種隨時都會迷路的感覺。
但薊州總兵府卻是全城百姓無論老少都知道的所在,是以一行人沒怎麼費力,便抵達了目的地。
老錘忙下了車去打探宇文修在薊州的宅子在哪裡,他與平雋不同,壓根兒沒想過在大同安家,他是滿懷期待這裡至少三二年內,是會成為他和簡潯第二個家的地方,所以一早就置了宅子,如今倒是不愁這麼多人不好安置了。
拜宇文修在薊州一帶名聲如雷貫耳所賜,很快老錘便打探到了想要的消息,回來隔著車簾向簡潯和宇文倩道:「大小姐,縣主,說是修少爺的宅子就在前面兩條街以外,我們這便過去嗎還是先四處逛逛,看看薊州的街道」
簡潯看了宇文倩一眼,見宇文倩滿臉的疲色,便應道:「就現在過去罷,師兄的宅子久不住人,只怕我們要很收拾一番,才能安頓下來,況這些日子大家都累得狠了,等休整過來了,再四處逛也不遲,街道又不會跑。」
老錘應了,躍上車轅,引著大家徑自朝才打探來的方向行去。
果然很快便抵達了宇文修的宅子,宅子的管家卻是宇文修當初從盛京帶來的睿郡王府的人,便不認得簡潯,也是認得宇文倩的,所以乍見宇文倩,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又驚又喜的迎了上前給宇文倩行禮:「縣主,您怎麼來了是不是盛京您快進屋去,奴才這便給您帶路。」
聽宇文倩說了同行所有人的身份后,對旁人自然也很殷勤,對簡潯就更殷勤了,他還以為,要等爺和新夫人大婚回來后,才能見到新夫人呢,沒想到如今就見到了,自然要好生表現一番,讓新夫人對自己有個好印象,以後能重用自己才是,誰不知道爺待新夫人如珠似寶,以後這個家裡,新夫人的話勢必比爺的更管用
又禁不住暗暗感嘆,新夫人可真漂亮,哪怕一路風塵僕僕,也不能掩蓋她的光芒,與爺恰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也就不怪爺那般寶貝了
宇文修這所宅子卻是他從本地一個敗家子手中買來的祖宅,據說傳了五六代人的,祖上恰是盛京人士,所以整所宅子不但寬闊疏朗,還泰半與盛京宅子的建築風格一樣,倒是不必簡潯一行還得花時間來適應了。
管家引著一行人,很快到了正院,雖只是個一進的院子,卻有五間正房,兩間耳房,左右還各有兩排共六間廂房、四間耳房,正院內地上都鋪著圓潤的鵝卵石,廊下擺放著一排盆栽,還有一口大缸,缸里養著十來尾金魚,正房后還帶著一個小花園。
屋裡的傢具也是做工精細的酸枝木傢具,漆成深紫紅色,帶著一種低調的華麗感。
宇文倩興緻極高,帶著簡潯四下里走了一圈,對弟弟弟妹以後居住的環境很是滿意,向那管家道:「這屋子是你布置的嗎還不錯,等本縣主安頓好了,明兒再賞你。」
待管家忙忙謝了恩,才又低笑向簡潯道:「知道你以後會住得與在盛京差不多,不會受委屈,我也就放心了,等我回去與簡伯父簡伯母如實說了后,想必他們也能放心了。」
說得簡潯微紅了臉,嗔道:「才在車上時不是說累得很嗎,怎麼這會兒還有精神貧嘴貧舌,到處走動可見方才是哄我的。」
宇文倩道:「哪裡哄你了,是很累嘛。」
一面往廳里走,一面吩咐管家,「讓人給我們大傢伙兒都備了熱水,再準備兩桌席面,記得一桌要素席,等我們梳洗完用過膳,屋子也收拾好了,便早早歇下,這些日子餐風露宿的,人都快散架了。」
管家卻一臉的難色:「回縣主,這宅子大得很,因想著暫時不會有人居住,爺也特意吩咐了,務必要先把正院收拾得盡善盡美了,再慢慢的休整其他地方也不遲,所以除了正院,其他地方暫時都還不能住人,服侍的人也遠遠不夠」
話沒說完,一旁平雋已沉聲接道:「怎麼個不能住人法了是屋裡還沒置辦傢具,還是連房頂門窗都沒有」
見管家訕笑應道:「那倒不至於,床幾都是有的,也不會風吹雨淋,只是房間內外一直不曾好生打掃過,一應程設也都還沒有。」
立刻道:「既然床幾都有,也不會風吹雨淋,那已很能住人了,給我三間屋子足夠了,我一間,我的人都打地鋪。」
宇文倩忙笑道:「怎麼可能讓子清的人都打地鋪」
見平雋堅持,「以前行軍時,荒郊野外都睡過不知道多少次,如今能有屋子住,已比荒郊野外強出一百倍,何況我們休整一日,後日一早就會離開薊州,只是兩晚上而已,怎麼都能將就過去,多謝縣主的好意了。」
只得由他去了,轉向胡嚴兄弟三個:「那你們也暫時跟著子清住一個院子嗎人集中在一起,下人們也好做事,只是要暫時委屈你們幾日了。」
胡嚴笑道:「子清兄才說以前行軍時,荒郊野外都住過不知道多少次,我們兄弟雖沒行過軍,荒郊野外也算是住過了,如今能有屋子就挺好,何來委屈不委屈之說。」
宇文倩便向管家道:「既然如此,讓人只先收拾一個院子出來罷,我和潯妹妹就帶了兩個弟弟住正院的廂房,我們兩個東廂房,他們兄弟兩個西廂房,差什麼立刻都布置起來,家裡沒有,就立刻出去置辦我記得你的妻兒也跟你來了薊州的待會兒讓你娘子到我這兒來支銀子。」
管家忙笑道:「正房什麼都是現成的,只收拾布置一個院子的話,倒是極便宜,何況爺留在銀子在賬上的,哪能讓縣主支銀子,奴才這就忙去了,請縣主小姐和客人們都稍等片刻,很快就能有熱茶熱水送到了。」
自行禮退了下去。
稍後果然先使人送了茶和瓜果來,大家吃畢,覺得好受了些,便各自去了房間里安置,待之後熱水一一送到后,又都痛痛快快洗了個澡,就覺得更舒服了。
翌日起來,所有人都是精神煥發,宇文倩管家素來都是一把好手,也知道如今簡潯還名不正言不順,必定不好意思管事的,遂自己出頭,讓管家先把宅子里所有下人都召齊,認了一遍,恩威並施的訓了一番話,見人手不夠,又讓管家儘快去買人,再給平雋請個大夫來不知不覺便忙了一個上午。
到午膳后歇了中覺起來,才終於有空坐了車,與簡潯一道上街四處看看,採買一些她們貼身用的小東西。
卻見除了宇文修宅子一帶和幾條主街道,是鋪的青磚路,看起來很是乾淨繁華以外,其他地方都是一排排低矮的房屋,道路也是塵土揚天,百姓們則衣衫襤褸,面黃肌瘦,前後兩番景象,形成鮮明的對比。
宇文倩不由感嘆道:「我昨兒到剛才,一直都在想著,不是說薊州出了名的苦寒嗎,哪裡苦寒了,雖遠遠及不上盛京,我們想買的東西也十樣里八樣沒有,只能用次一些的東西來替代,但不管怎麼說,戰亂年間,一個邊關城池能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大同還是南來北往的交通行商重鎮呢,沒比薊州強到哪裡去不說,城裡城外的饑民反倒更多些如今方知道,原來繁華的只是那一角,這裡是真的很苦,將士們苦,百姓們更苦」
話話沒完,忽然面紅耳赤的說不下去了,簡潯忙順著她的視線看出去,就見一個婦人正撩了衣襟當眾在給孩子餵奶,一邊給孩子餵奶,一邊還要騰出一隻手來忙其他的事,渾不管這樣的行為失不失禮,又會不會被人瞧了去,偏她的丈夫就坐在一旁,也不說搭把手幫她,或是替她遮掩一下,夫妻兩個臉上的表情都無所謂得堪稱木然。
簡潯的臉也一下子紅了,心裡卻更難受了,低聲道:「我聽師兄說過,這裡的女子尤其苦,好多活得都不能稱之為人了,我們如今看到的景象,只怕已比以前好太多了,畢竟自去年師兄他們將羯人趕回老巢后,這裡總算不必再受戰亂之苦,百姓們總算能短暫的休養生息一下了,可就這樣,依然苦得我們看了心痛真正是興,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她也終於徹底體會到宇文修與她說想再在薊州多留幾年,至少在他在薊州之時,讓當地的百姓日子哪怕只比現在好過一點點時的心情了,這片土地上的百姓,都是他們的同胞,與他們是一條藤上結出來的葫蘆,叫人怎能不為他們的悲慘而心痛,叫人怎能不被激出骨子裡的血性來
宇文倩沉痛的點了點頭:「你說得對,不論什麼時候,苦的都是百姓,若是宇文家的列祖列宗還活著,看見好好的一個國家,讓不孝子孫給治成了這樣,只怕都得立時氣得再死一次只可惜我們也是弱質女流,連想幫百姓們做點事兒都不能夠。」
簡潯道:「怎麼不能夠了,多的做不了,總能做力所能及的事,譬如成立一個濟民所育兒堂之類的,不過三五日內是不成的,且待我們安頓下來了,再從長計議罷。」
兩個人說著話兒,很快回了家,整好在二門處遇上來給平雋看腿的大夫出來,簡潯因忙隔著車簾問道:「怎麼樣,我表哥的腿可已大愈了以後能騎馬打仗,行動自如嗎」
這一路上平雋都說自己無事,他的腿也的確消了腫褪了淤青,看起來與常人並無二致了,但沒聽到專業的大夫證明他的確已大好了之前,簡潯是萬萬不能放心的。
所幸大夫的回答與平雋的說法差不多:「那位公子的腿傷已在癒合了,雖暫時還不能騎馬打仗,因身體底子極好,再過十天半個月的,應當就無礙了。」
簡潯這才鬆了一口氣,回屋后梳洗一番,去了客院看平雋。
平雋正看輿圖,也不知道一路顛簸,他是怎麼將這輿圖完好無損帶過來的,瞧得簡潯進來,笑道:「聽說表妹出門去了,我正打算使人去瞧瞧表妹回來了沒,沒想到表妹就過來了,表妹請坐。」
簡潯依言坐了,道:「方才回來遇上了來給表哥看腿的大夫,說是表哥的腿傷已在癒合,再過十天半個月的,就無礙了,我總算可以放心了,就是表哥仍不能騎馬,不然明兒就別走了,再待幾日罷」
平雋笑道:「我早說了我沒事的嗎,路上都快慢得不像趕路,像是遊山玩水了,怎麼可能不好至於不能騎馬,坐車也是一樣,各路總兵雖都齊聚京畿了,卻以群龍無首為由,誰都不肯挑頭先出兵,不把山海關之困解了,讓皇上早日回京,只怕他們就能一直這樣混下去我雖不才,不敢說自己去了山海關就能改變什麼,好歹也能盡一點綿薄之力,所以明日一早我就出發,風雨無阻,還請表妹不要再說了。」
他這般堅定,簡潯還能再說什麼,笑道:「那我只能祝表哥一路順風,馬到成功了。」本想讓他替自己帶封信給宇文修的,又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個口才好。
倒是平雋先提了這事兒:「表妹可有書信或是其他東西要帶給子羽的,我親自送信,可比其他任何人都穩妥,這樣的機會,走過路過,你可千萬別錯過。」
君子有成人之美嘛,當不了小人,那他只能繼續君子下去了,何況他對錶妹的用心,可能的確及不上宇文修,至少他就沒做到任何事都替表妹想在前頭,做在前頭。
說得簡潯笑了起來,他這般坦蕩,她再扭捏就真是著相了,遂點頭道:「自然有要帶的,只是要給表哥添麻煩了,我晚些時候再送過來啊。」
回去後果然給宇文修寫了一封信,不好寫得太長太厚,情話便沒怎麼寫,寫得最多的便是讓宇文修務必保護好自己,她和宇文倩還有其他親人們,都等著他平安歸來,至於他們這一路上的艱辛,秉承「報喜不報憂」的原則,自是一筆帶過即可。
又收拾了一包東西,宇文倩也收拾了一包,一齊送到了平雋的馬車上,次日一早,大傢伙兒再一起送走了平雋和他的親衛們,整個宅子一下子空了一半。
但簡潯與宇文倩卻並沒有因此閑下來,因為薊州總兵庄夫人知道二人來了薊州的消息,很快打發人送了帖子來,邀請二人明日過府賞花,還送了兩張羊毛的地毯和幾筐新鮮的果子來,那羊毛地毯倒也罷了,在薊州這樣靠近游牧民族的邊關城池,再是荒年都不會缺,相較之下,那幾筐果子才是真正難得的禮物,也足見庄夫人的誠意了。
連著在外奔波漂泊了一個多月近兩月,簡潯與宇文倩都累得很,心情也沉重的很,哪有心情去參加那勞什子的賞花宴,去應酬庄夫人並這薊州總兵府的其他夫人們,既是賞花宴,總不能客人只有她們兩個,尤其宇文倩還帶著孝。
可庄夫人是宇文修直屬上峰庄總兵的夫人,據管家說來,素日又對宇文修很是照顧,於情於理,二人都不能拒絕了她的邀約,還是那樣誠意十足的邀約,只能忙忙備了幾樣回禮,厚賞了來送帖子的人,與其說定明日務必到訪后,將人打發了。
宇文倩這才與簡潯道:「還想著咱們一行輕車簡從的,不至引人注意呢,沒想到這麼快總兵夫人的帖子就來了,也不知道這位庄夫人,會不會跟之前的李夫人一樣,嘴上甜如蜜,笑里卻藏著刀」
說著,猛地想起一件事,忙叫人傳了管家來,問道:「庄總兵家裡都有些什麼人,庄夫人有未出嫁的女兒嗎」
若庄夫人也跟李夫人似的有女兒,不是她自誇,以她弟弟的品貌,爛桃花真不是他不想要,就能沒有的,但她弟弟對著潯妹妹以外的女子,向來都是不假辭色的,指不定無意得罪了人嬌滴滴的小姐,讓人因愛生恨了也不知道,那她和潯妹妹,尤其是潯妹妹明兒上門,不就成現成的出氣筒了
管家忙笑道:「庄夫人自家生了三個兒子,所以庄總兵向來都十分愛重庄夫人,除了三個兒子,膝下不過兩個庶女罷了,大的早就出嫁了,小的才只有歲,因為庄夫人兒子都大了,又還沒孫女兒,所以養在自己屋裡,不過聽說那位二小姐十分的好相處。」
宇文倩這才鬆了一口氣,沒有庄總兵家的爛桃花就好,雖然她是宗室縣主,庄夫人便誥命等級比她高,見了她也只有行禮的,她到底得為弟弟的前程考慮,至於其他人家的爛桃花,那就更不必在意了。
簡潯待她打發了管家,才笑了起來:「倩姐姐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呢」
宇文倩心有戚戚焉:「可不是,平子清不就是因為這樣的破事兒,才在宣同總兵府待不下去的嗎,薊州雖苦寒了些,到底短時間內還是安全的,我可不想弟弟也半道改弦易轍。」
次日,簡潯與宇文倩起身用過早膳后,妝扮一番,便坐車去往了總兵府。
簡潯是一身茜紅色折枝花褙子,天水碧挑線裙子,宇文倩則是一身薑黃色纏枝蓮褙子,月白色挑線裙子,二人的衣裙都只有七八成新,但在薊州這樣的地方,已經很能看了,何況她們的頭面首飾都精緻不凡,又為二人增色不少。
只之前忙著趕路,二人都沒帶胭脂水粉,到了薊州后,一時又買不到好的,便都沒化妝,好在二人都天生麗質,不化妝同樣膚光似雪,光彩照人,看在旁人眼裡,不至有任何失禮之處。
庄夫人早帶著人迎在自家大門處了,光簡潯一人,她自不必親自出來迎客,可同行的還有宇文倩這個宗室縣主,她就不能不出來了,好在兩家隔得實在不遠,接到消息那邊已經出發了,到庄夫人領著人迎到門外,也就一盞茶的功夫不到,簡潯與宇文倩的馬車便不疾不徐的駛了過來。
跟著庄夫人出來迎客的總兵府的官眷們立刻都翹首以盼起來。
薊州苦寒,別說嬌貴的花種,諸如牡丹茶花之類的了,連尋常的花種,在這裡大多都不能存活,一年下來,也就冬日可以賞賞臘梅花兒,如今卻還遠不到賞臘梅的時候。
是以今日受邀來賞花的官眷們都知道,總兵夫人請大家賞花是假,宴請新來薊州的惠安縣主和宇文將軍未來的妻子才是真。
對宇文倩這個宗室縣主,她們當然是好奇的,似這樣來自盛京的頂級貴女,她們中大半此生都沒見過,自然想趁此機會開開眼界,也想看看宇文將軍的姐姐,是不是跟他生得一樣好看。
但眾人更好奇的,還是簡潯這個宇文修的未婚妻,薊州城內誰不知道宇文將軍長得就跟天神一樣,但凡見過他的人,都會忍不住感嘆一句世上竟有這般英俊的男子,別說薊州城內了,聽說臨近幾個城鎮,想嫁給他的小姑娘都不計其數,聽說其中還不乏高門貴女,可愣是不見宇文將軍心動,直到前番宇文將軍回來,說是已在盛京定了親,當時她們自家的小姑子還有女兒們,還曾偷偷哭濕過枕帕呢。
所以如今有親眼目睹宇文將軍未婚妻的機會了,眾官眷自然不肯錯過,都想看一看,這位「搶」走了全薊州所有待嫁女子心上人的幸運兒,到底是何方神聖,與宇文將軍是天造地設呢,還是巧夫伴拙婦呢
簡潯與宇文倩在車上遠遠見得一名貴婦被人眾星捧月般簇擁著立在門口,便知道對方必定是庄夫人了,所以待馬車一停穩,二人便由丫鬟扶著下了車,笑著上前給庄夫人行禮:「夫人是長輩,隨便打發個人出來引了我們姐妹進去便是,如何能勞動夫人親自來迎,實在是折殺我們姐妹了。」
早被庄夫人一手一個攙了起來,因見宇文倩與宇文修生得有五六分相似,自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身份,笑道:「縣主如此說,才真是折殺我了,您大駕光臨,依禮我家老爺都該親自出來迎接的,偏我家老爺出征在外,少不得只能由我代勞了。」
與宇文倩寒暄完了,才看向簡潯,眼裡立時閃過驚艷的光:「這便是簡大小姐,子羽未過門的妻子罷可真是漂亮得讓我都不知道該誇什麼才好了」
後面眾官眷也是滿臉的驚艷,繼而便恍然了,難怪本地的小姐姑娘們宇文將軍一個都看不上,一個個兒長得還沒他好看,他娶回去做什麼自然要娶個與自己品貌相當,家世也相當的才是,話說回來,宇文將軍可不僅僅只是他們薊州一帶絕無僅有的少年將軍,還是宗室王爺的嫡長子,將來指不定也要做王爺的人,當然要娶個真正的高門貴女才是。
庄夫人給宇文倩和簡潯介紹過副總兵夫人、守備夫人、參將夫人等幾位夠身份與她們平等論交的夫人後,宇文倩又謝過了庄夫人以往對宇文修的種種照顧,大家這才浩浩蕩蕩進了門,直奔後花園而去。
庄府的後花園比之李府的後花園,就要差上一些了,不過勝在花木扶蘇,畢竟庄總兵有權有勢,而這世上還少有權勢銀子結合在一起解決不了的事,又有一池活水,今日待客的地方就在水上的水榭里,還請了本地有名的樂人女先兒們,倒也別有一番意趣。
留在後花園的一些官眷並大家帶來的女媳們,瞧得宇文倩尤其是簡潯,也是止不住的或驚艷或羨慕或黯然神傷,但也就片刻功夫,已泰半恢復了常態,紛紛讚美起二人來。
見二人衣飾華美,又好奇的問起她們這是不是盛京的新款式來,說到盛京,少不得又說了一下如今的局勢,還問了一下她們沿途的見聞,不一會兒的功夫,話題便已換過不知道幾輪了。
這樣的情景,宇文倩是打小兒應付慣了的,簡潯攝過六宮的人,也只有更強沒有更弱的,別說是這麼二三十名官眷了,就是再多點,她倆也是遊刃有餘。
眾官眷看在眼裡,見二人同時面對這麼多人,依然言談舉止從容有度,說話輕聲慢語,還時常將話頭按身份遞給其他人,一番說笑下來,她們說話的次數其實並不算多,但沒人感到她們有怠慢過誰,竟是誰都照顧到了。
便都忍不住暗暗嘆服起來,這才是真是高門貴女的氣度做派呢,相較之下,自家女兒何止差了一點半點,回頭得讓自家女兒趁此機會多與她們往來幾次,好歹學幾分眉高眼低才是。
大家說笑玩樂了一回,便到了開席的時間,於是各自落座,待庄夫人笑著發了話:「大家千萬別客氣。」,方紛紛舉了筷子。
一時宴畢,女先兒們開始說起書來,說的好巧不巧恰是胡閣老一家英勇殉國之事。
庄夫人立時變了顏色,喝道:「胡說八道什麼呢,換一出旁的來」一面在心裡將找這兩個女先兒來的人罵了個半死,一面笑向宇文倩歉然道:「縣主別與她們一般見識,我回頭自會好生罰尋她們來的人的。」
眾人聞言,這才記起是曾恍惚聽說過胡閣老家與睿郡王府結了親,惟恐宇文倩發作,忙都緊張的看向了她,整個水榭的氣氛也變得緊張沉悶起來。
宇文倩倒是十分的豁達,對著及時握了她手的簡潯笑了笑,方笑向庄夫人道:「家祖父及家人們的英勇事迹能流傳開來,可見大鄴的百姓們都由衷的肯定他們的高義,也由衷的敬佩他們的高義,我與有榮焉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怪罪,夫人快別這麼說了,也別罰下人,就讓她們說這一出罷,不瞞您說,因當時我們不在盛京,還真不知道個中細節。」
庄夫人這才鬆了一口氣,讓那兩個女先兒繼續說起來,說到動情處,雖知道女先兒們大半也是編的,亦不免勾出了宇文倩的淚來,簡潯也跟著紅了眼圈,其他人則痛罵起逆賊來:「若不是逆賊狼子野心,喪心病狂,大鄴又怎麼會痛失胡閣老這樣的肱骨忠臣,逆賊實在該千刀萬剮」
正是群情激憤之際,有婆子領著個滿臉喜色的青衫中年男子跑了進來,來不及行禮,那中年男子已先叫道:「夫人,才山海關傳回捷報,我們總兵府的宇文將軍趁夜率領一百精兵,潛入敵營將韃子的可汗給就地斬殺了,以致韃子群龍無首,亂作一團,我軍已將山海關以內被奪去的幾個城池趁機奪了回來,如今局勢已於我們大鄴有利了。皇上龍心大悅之下,不但嘉獎了宇文將軍,還盛讚了我們整個薊州總兵府,說待大軍凱旋之日,必會加倍論功行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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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7月7日雪帝尊親的1朵鮮花,么么噠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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