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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三回 跳坑

  劉姨媽與劉純馨前腳離了簡潯的起居室,瑞雨瓊雪後腳便進來了,對著二人離去的方向就啐道:「呸,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我們今兒可算是開眼界了」


  偏還是少夫人的親姨母親表妹,身上流著一樣的血,怎麼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真是癩蛤蟆上腳背,不咬人也能噁心死人了


  簡潯倒是一臉的平靜,不讓她們爬得更高,又如何能摔得更痛,只淡聲吩咐二人:「叫人打水來擦地,別髒了我的地兒」


  瑞雨瓊雪一聽,忙都高興的應道:「是。」然後去到外面,大聲吩咐起丫頭婆子們來:「都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打水來擦地,看看這地都臟成什麼樣兒了」


  外面劉姨媽與劉純馨由何媽媽相送,還沒走遠,隱隱聽得這話,劉純馨臉皮到底薄些,養氣功夫到底差些,便有些受不住,暗忖下人們都是看主子眼色行事的,表姐的貼身丫鬟敢說這樣的話,一定是她反悔了,她要不要折回去,再向她表一下自己的忠心

  念頭才剛閃過,就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看,忙順著視線看過去,就對上了劉姨媽惡狠狠的眼神,分明是在警告她,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沒的,畫蛇添足她只能把滿腔的忐忑與不確定都壓下,母女兩個繼續往外走去。


  待行至只通向幽雲軒的那條小徑時,何媽媽便屈膝一禮道:「奴婢想起還有一件事忘了與大少夫人說,姨太太與表小姐且先回去罷,奴婢去去就回來。」


  劉姨媽忙笑道:「你只管忙你的去,什麼時候回來都是一樣,橫豎我們跟前兒不少人服侍。」


  何媽媽便應聲而去了,劉純馨這才壓低了聲音道:「娘,方才表姐的丫鬟竟然那樣無禮,一定是表姐授意她們那樣做的,她不會是,我們剛一出門,就反悔了罷這可如何是好」


  話音未落,劉姨媽已低聲喝斥道:「說你蠢你心裡還不服,她就算答應了,也知道自己非答應不可,心裡又怎麼可能會好受,不打雞罵狗的發泄一通,不出一出心裡的氣,怎麼可能等她把氣都發泄得差不多了,自然就好了,你方才若真折了回去,反倒是火燒焦油,極有可能要壞事。你以後見了她,至少在你生下兒子之前,都記得夾著尾巴做人,最好既能討得姑爺的歡心,又能討得她的歡心,左右逢源,那你的大福氣,就真在後頭了。」


  說得劉純馨連連點頭,「我都聽娘的,以後也一定會讓娘過上好日子的。」


  彼時何媽媽已折回簡潯屋裡了,見丫頭們正擦地,簡潯則坐在榻上想事情,何媽媽並不知道她是在想明兒將計就計的細節,只當她還在生悶氣,畢竟是自己的娘家人不爭氣,她連生氣都得遮掩一下,遂吩咐丫頭們:「好了,地已經擦乾淨了,都下去罷。」


  待眾丫頭魚貫退出去后,方上前小心翼翼的與簡潯道:「少夫人,姨太太與表小姐既已瘋魔了,您又何必再理會她們奴婢這就帶了人,將她們堵了嘴,給悄悄兒送出王府,再遠遠的送出盛京城去,讓她們以後都別想再踏進盛京城一步,您覺著怎麼樣」


  少夫人礙於血緣關係,不好下手,那就她來替少夫人下這個手罷。


  簡潯聞言,回過神來,笑道:「不必送她們出去,她們既想長長久久的留下,我自然要成全她們。」


  「少夫人,您這是」何媽媽一驚,「您不必被姨太太的危言聳聽所惑,只要大爺不同意收人,那王妃與姨太太便是說破了大天去,也沒有任何用,您實在犯不著這樣委屈自己。」


  簡潯挑眉輕笑道:「誰說我要委屈自己了便是師兄同意了收人,我也不可能同意我是想著,王妃不是那般喜歡錶妹嗎,二弟也該娶親了,若表妹能成為王妃的親兒媳,不是皆大歡喜嗎」


  何媽媽被她笑得後背一涼,心下卻是一松,她就說嘛,少夫人什麼時候變成那樣委曲求全的人了,姨太太與表小姐雖與她有斬不斷的血緣關係,細究起來卻沒多少情分,怎麼可能在她們那樣得寸進尺,那樣算計她之後,還忍著她們,而不讓她們自食惡果,原來是已想好對策了劉氏母女,且自求多福罷

  晚間宇文修回來后,臉色比那日他在宮裡被那兩個上不得檯面的女人言語冒撞了還更臭,簡潯見狀,擺手讓瑞雨瓊雪等人都退了出去,才上前笑道:「怎麼了這是,她們不是沒能得逞,我的坑也已挖得差不多,只等她們往裡跳了,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宇文修恨聲道:「那樣的混帳東西,你何必多費心思,只管讓人扔出去便是」


  事實上,在宮門見了武夷,聽了他轉述簡潯的話后他的第一反應,便是讓親兵即刻回王府,將劉姨媽與劉純馨扔得越遠越好,反正他的名聲自來不好,不在乎再多一條對妻子的娘家人無禮,而潯潯既已嫁給他了,出嫁從夫,旁人自然也詬病不到她身上。


  是武夷再四強調,少夫人說了讓大爺一定稍安勿躁,只知道有這回事,提前提防著就是了,先別採取任何行動,宇文修方堪堪忍住了,可卻是越想越生氣,連阿毛阿狗都敢欺負到心愛的潯潯頭上了,他這個做丈夫的,也太沒用了


  以致一直到這會兒,他都是余怒未消,臉色自然也不可能好看。


  簡潯倒是笑容不變,道:「扔出去只是懲罰了她們母女,對另一個始作俑者楊氏卻沒有半點損傷,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固然劉段氏母女會輕易上鉤是因為她們心術不正自甘墮落,可若不是楊氏先勾起了她們心裡的,事情未必會到這一步,很多時候,善惡都只在一念之間,所以她們必須得到懲罰,楊氏也休想好過我打算明兒就快刀斬亂麻,把事情給解決了」


  附耳如此這般與宇文修說了一通:「到時候怕是離不開師兄的幫助。」


  宇文修哼哼道:「我還是覺得直接扔人出去更解氣,至於楊氏,她的好日子馬上也該到頭了,不過罷了,你既覺得這樣做更解氣,我聽你的便是。」


  簡潯笑道:「這就對了嘛,不過只怕二人就算衣衫不整的被大家堵了個正著,楊氏也是絕不會同意宇文信娶劉純馨為妻的,至多只肯納她為妾若是能皇上下旨賜個婚什麼的,她就氣死也只能接旨了,將來還不能休了劉純馨,也不敢貿然弄死了她,那才真是有趣呢」


  宇文修道:「明晚上隨機應變罷,若楊氏答應,當然就最好,若她實在不答應,後日一早我就進宮求皇上賜婚去,反正皇上的荒唐如今已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了,亂點個門不當戶不對的鴛鴦譜,又算得了什麼。」


  當下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簡潯便讓人擺了飯,夫妻對坐了用起來,一夜無話。


  次日,簡潯一早便打發了人去忠靖伯府請宇文倩和胡嚴回來,去銀安殿給睿郡王請安時,也破天荒主動與睿郡王妃說起話兒來:「王妃娘娘昨兒不是說,要設宴替我三姨母與表妹接風洗塵嗎,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就定了今兒晚上罷,我已打發人去請姐姐姐夫回來了,再把弟弟妹妹們和幾位側妃孺人都召齊了,大家好生樂呵樂呵,說來我進門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與大家一起用膳呢」


  睿郡王妃聞言,雖有些詫異於她的好說話,想起劉姨媽昨兒遞過來的話,說她已經忍痛同意了,只當她是打算長痛不如短痛,兩害相較取其輕,說來這也的確是聰明人應有的做法。


  不怪她這會兒神色灰敗眼袋明顯,一副徹夜沒睡的憔悴樣兒,想是掙扎了一整夜,到底還是沒能卻過現實,便沒有懷疑,只笑道:「難得你這般好的興緻,那就定在今兒晚上罷,本宮這便讓高嬤嬤去大廚房傳話兒,備上幾桌上好的席面,今晚上我們全家人都吃喝玩樂個盡興」


  簡潯點點頭:「就是不知道父王的身體撐不撐得住我到時候還有事情要回他老人家呢,不過若父王實在撐不住,王妃娘娘做主也是一樣。」


  睿郡王妃心裡就越發以為得計了,暗自冷笑道,你那個表妹,尤其你那個姨母,都不是省油的燈,本宮就等著看你們狗咬狗嘴上笑道:「王爺的身體怕是撐不住,至於本宮,小事倒是能做主,大事就未必了,不過,就算本宮做不得主,也可以替你們出出主意什麼的。」


  正說著,有丫鬟進來稟道:「縣主與大姑爺回來了。」


  簡潯便起身道:「我迎一迎姐姐姐夫去。」屈膝一禮,轉身出去了。


  餘下睿郡王妃這才不遮掩自己臉上的得意了,哼,鬼之子小賤人想跟她斗,還嫩了點兒,說來自己之前的確太易怒也太衝動了,如今一採取迂迴的戰術,不就立竿見影起到效果了她且等著看他們夫妻失和,家宅不寧想著,不自覺還哼起小曲兒來。


  再說簡潯去到垂花門外,迎到宇文倩與胡嚴,彼此見過禮后,簡潯便拉了宇文倩走在前面,讓其他人都退後一些,壓低聲音,把事情如此這般與宇文倩說了一遍,末了道:「晚間可就看倩姐姐的了。」


  宇文倩早已氣得是柳眉倒豎了,恨聲道:「那個損人不利己的賤女人,一日不興風作浪,就一日不自在,我這就撕爛了她去」說著加快腳步,直奔銀安殿而去。


  叫簡潯一把給拉住了,道:「倩姐姐急什麼,幾個時辰以後,她就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作自受了,你不會連這幾個時辰都忍不得了罷何況對繼母動手,哪怕那個繼母再不堪,也不是什麼好名聲,倩姐姐難道想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不成」


  胡嚴也上前低聲道:「倩兒,弟妹說得是,連她謀害父王的事,你都咬牙忍了下來,還有什麼不能忍的橫豎也就幾個時辰而已,你可別一時衝動,壞了弟妹的大事。」


  宇文倩聞言,這才深吸了一口氣,道:「好,我就先忍幾個時辰,等晚上事發以後,我看她怎麼哭」又罵劉純馨,「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結果果然是個狼心狗肺不知廉恥自以為是的蠢貨,我看她怎麼死」


  本還想罵劉姨媽幾句的,到底忍住了,只在心裡冷笑,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麼蠢的,不但蠢,還貪,難怪世人都說,豬是蠢死貪死的


  很快一行人到了銀安殿,宇文倩的情緒已調整得差不多了,便與胡嚴一道進去,給睿郡王請安,睿郡王不出意外,看見夫妻兩個又是一陣嚷嚷:「出去,都給我出去,休想害我,休想害我」


  宇文倩本來正滿臉是笑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了下來,與胡嚴嘆道:「還以為這麼多日不見,父王的身體應當已好些了,沒想到我真擔心」話沒說完,已是紅了眼圈。


  胡嚴也嘆道:「連太醫們會診了都沒法子,只怕是真回天乏術了還是多順著父王些,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讓他沒有任何遺憾罷。」


  宇文倩忽然對著睿郡王妃屈膝行了個禮,語氣雖有些生硬,但的確是在道謝:「才我已聽弟妹說了父王如今最大的心愿了,若不是王妃提及,我還不知道也想不到,多謝王妃了。」


  又歉然的向簡潯道:「我也知道這事兒實在太委屈弟妹了,可父王這個樣子,你也看到了,你放心,以後弟弟和我絕不會再委屈你了,若新人仗著生了庶長子,就想要你的強,或是有什麼非分之想,弟弟會如何且不說,我先就第一個饒不了她不然,這個人我來替你挑罷,將來你不好彈壓時,我也好替你彈壓。」


  簡潯聞言,強笑著搖了搖頭:「姐姐的好意我心領了,到底是夫君的房裡事,還是我自己解決罷,其實,我已約莫有合適的人選了,晚間姐姐自然知道了。此事宜快不宜慢,不然父王所以我就先回去了,把屋子收拾收拾,該布置的布置起來,終歸逃不掉的」


  聲音忽然哽咽起來的同時,以袖遮面,屈膝一禮便快步退了出去,擺明了是在遮掩自己終於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的淚水。


  宇文倩立刻叫著:「弟妹,你等等我」追了出去,胡嚴見狀,也跟著行禮告退了。


  睿郡王妃方勾唇得意的笑了起來,她就知道,姐妹情再深,也深不過父女情姐弟情,也就不怪簡氏掙扎再四,還是只能點頭答應了,因為她知道沒有一個人會站在她一邊,她最要好的姐妹不會,她的枕邊人也不會;所以她從現在起已開始在防著宇文倩,不肯讓宇文倩幫著她挑人了裂痕既已初現,她且等著看其越來越大,直至最後再也無法修補罷

  宇文倩隨簡潯回到他們的新房后,吃了一杯茶,先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雖然我們都不會中那個女人的奸計,因此事彼此生隙,更不會讓她們得逞,但我的態度,我覺得還是很有必要讓潯妹妹知道。那就是別說父王吉人天相,最終一定會好起來,讓那個女人奸計敗露,死無葬身之地,就算父王真我也不會強迫潯妹妹為弟弟挑人,生什麼庶長子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自己這輩子只想你姐夫守著我一個人過活,你與弟弟感情比我們還要深,心愿自然也是一樣,我不會這樣做,弟弟就更不會了,你只管放一百二十個心」


  簡潯早已笑了起來,道:「我當然知道倩姐姐不會強迫我,師兄更不會,我對自己的眼光向來都很有信心,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的。」


  宇文倩這才鬆了一口氣,道:「那我去幽雲軒了。」


  她不去添一把柴,又怎能讓劉姨媽和劉純馨心裡的火燒得越發的旺,最終將她們母女全身都燒起來,再燒傷別人呢

  簡潯點點頭:「那倩姐姐快去罷,我也得繼續生悶氣了。」


  宇文倩便起身去了幽雲軒。


  劉姨媽與劉純馨哪裡想到她會忽然過來,都忍不住有幾分驚慌,又有幾分期待,若縣主反對此事,可就麻煩了,不過,連潯姐兒表姐都同意了,她反對也是無用,再是親姐弟,做姐姐的也不好插手弟弟的房裡事不是嗎


  好在宇文倩上下打量了一番劉純馨后,眼裡雖仍滿是挑剔,到底還是開了口:「長得雖沒有潯妹妹漂亮,也算差強人意了,就是這身子骨瞧著弱了些,不像是個好生養的,得立刻開始調養起來才是,再就是,以後無論什麼時候,都得敬著潯妹妹,事事以她為先,否則,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這就是,縣主也同意了劉姨媽鬆了一口長氣,忙賠笑道:「縣主放心,我明兒就開始替小女調養身子骨,一定讓她早日,為大爺、為王府開枝散葉,她也一定會敬著潯姐兒的,本來就是嫡親的表姐妹,她們一定會處得比誰都好的,不然我第一個饒不了她。」


  宇文倩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才「嗯」了一聲,與劉純馨道:「潯妹妹雖已答應了為弟弟聘了你進門,到底他們還在新婚期里,她心裡很是委屈與惱怒,方才我聽她的意思,竟還似想反悔似的夜長夢多,這事兒必須得今晚上就定下來,再無任何更改的可能才是,所以,今晚上的宴席,你打扮得漂亮一點,到時候,我會製造機會,讓你與弟弟單獨相處一會兒的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劉純馨滿臉通紅,小聲說道:「聽、聽明白了,縣主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喜色,想不到事情這般順利,想不到她這麼快就可以與心上人親密接觸了,等有了親密接觸,她就可以和他廝守一輩子了,她簡直就是這世上最幸運最幸福的人

  劉姨媽也喜得兩眼放光,縣主都這樣說了,事情可不是板上釘釘,再也不用擔心會有變故了嗎,果然她們母女這次破釜沉舟的冒險是對的,果然高風險,得到了更高的回報


  母女兩個之後的時間裡,一直跟踩在雲端似的,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了,還是送走宇文倩,迎上了何媽媽的冷臉后,才稍稍冷靜了幾分,卻是正眼也不看何媽媽,徑自進了屋裡,為劉純馨挑選起晚上要穿的衣裳戴的首飾來,得虧王妃娘娘想得周到,前兒就打發人送了好些新衣裳新首飾過來給她們,不然這兩日她們就真得出醜了。


  所以王妃娘娘就算真是在利用她們又如何,至少說明她們有利用的價值,她們也的確因此得到了實質性的好處,還是大大的好處,不像某些人,口口聲聲為她們好,做的事又有哪一件是真在為她們考慮與打算的

  酉時初刻,劉姨媽帶著妝扮一新的劉純馨到了新房這邊來,她們母女到底是簡潯的親戚,出席睿郡王府的家宴,自然要跟著簡潯一道。


  簡潯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了,想是越到那一刻,心裡便越掙扎,也越後悔,所以劉姨媽和劉純馨進來后,她招呼都沒打一個,只是板著臉坐著,一副誰欠了她八百兩銀子不還的樣子。


  倒是宇文倩,淡笑著招呼了劉姨媽與劉純馨一句:「親家姨太太與表小姐來了,坐。」


  一面上下打量了劉純馨一通,見她穿了件桃紅色百蝶穿花的褙子,下面是一條月白色束腰長裙,挽著彎月髻,額頭貼著金翠珠寶製成的花鈿,又攢了數支鑲蜜蠟金簪,還描了眉抹了粉點了口脂,本就生得不差,這會兒越發顯出了十分的姿色來。


  宇文倩就趁簡潯不注意時,不著痕迹沖劉姨媽和劉純馨點了點頭,示意劉純馨這副妝扮十分合她的心意,隨即方笑向簡潯道:「潯妹妹,時間不早了,我們過去罷,別讓大家久等了。」


  簡潯聞言,臉上又是一陣掙扎:「我還是留下來,等夫君回來,服侍他換過衣裳后,再與他一道過去,姐姐先帶著我三姨母和表妹過去罷。」


  叫宇文倩拉住了手,笑道:「滿屋子的丫頭,哪裡就要你親自服侍弟弟更衣了,還是隨我一道先過去罷。」不由分說拉了她往外走,又以眼神示意劉姨媽與劉純馨跟上。


  母女兩個會意,忙跟了上去,就見宇文倩已拖著簡潯走出一段距離了,她們還能隱隱聽見宇文倩勸簡潯的聲音:「別人你不放心,自己的親表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們多少年的感情,你與弟弟又多少年的感情,將來自然無論發生什麼事,到了什麼時候,我們都會向著你,誰知道偏就運道這般不好,遇上了你要守孝呢」


  劉姨媽就暗暗冷笑起來,這做好姐妹與做姑嫂能一樣嗎,要不怎麼會說姑嫂是天敵,就跟婆媳一樣呢她女兒的好日子且在後頭,他們劉家的好日子也在後頭呢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銀安殿的東配殿,今晚上開晚宴的地方,就見幾位側妃孺人早到了,宇文仁宇文佳姐弟兄妹也都到了,瞧得宇文倩與簡潯進來,忙紛紛起身笑著給二人見禮。


  宇文倩叫了大家免禮,因見胡嚴不在,又打發人尋胡嚴去,還打發了人去請睿郡王妃和宇文信,如此這般一忙活,時間也就差不多了,人也都到齊了,只除了下不來床的睿郡王和宇文修。


  睿郡王妃便吩咐高嬤嬤道:「叫人先上冷盤來罷,等修哥兒回來,就可以直接上熱菜了。」


  高嬤嬤正待說話,就有丫鬟進來稟道:「大爺回府了,先回屋換衣裳去了,說是換好了立刻過來。」


  睿郡王妃就笑了起來:「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熱菜也預備著開始上罷。」又道,「今兒也沒有外人,咱們女眷倒是多,他們男眷就只一桌兄弟郎舅四個,再以屏風隔著,未免太冷清了,依本宮說,還是把這屏風撤了罷,大家也好自在說笑。」


  她既開了口,以往但凡她說東,勢必會說西的人宇文倩也沒有說話,擺在大殿當中的那架十二扇松鶴迎客紫檀木燒玻璃的屏風便很快被撤了去,男眷女眷們都可以看到滿殿的情形了。


  稍後,已換過一身家常鴉青色長袍的宇文修也過來了,過分俊美的面龐因為自來少笑,瞧著斧劈刀削一般,時時都帶著一股子剛冷硬朗的意味。


  劉純馨的心跳瞬間加快了,方才她偷偷瞄了一眼男眷席上的宇文信與胡嚴,二人也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她還曾暗暗感嘆,是盛京的水土更養人么,小時候的事她不記得了,這次進京后,至今見到的人,女人個個都是好相貌也就罷了,誰知道男子也個個相貌堂堂,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對,盛京城難道集中了天地間所有的靈氣與精華不成


  但這會兒再見了宇文修,她立時覺得那二人都不夠看了,滿心都在想著,她待會兒就可以與他親密接觸了,真是太好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不喜歡她說來她跟表姐生得,還是有幾分相似的


  劉純馨胡思亂想間,宇文修已與宇文倩胡嚴行過禮,又沖簡潯點了一下頭,坐到了男眷席上的上座,胡嚴雖比他年長,卻是客人,他做上座倒是當之無愧。


  從頭至尾,都沒有理會睿郡王妃,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睿郡王妃就攥緊了拳頭,待大家都坐定,丫鬟們也上好了幾輪菜后,率先舉起了酒杯:「今兒這場家宴,一來是為歡迎大少夫人正式加入我們這個大家庭,二來卻是為了親家姨太太與表小姐接風的,都是自家人,大家不必客氣,只管吃好喝好,自王爺生病以來,府里也好久沒這樣熱鬧過了,今兒好生熱鬧一番,也許就把籠罩在咱們王府的那點鬱氣給衝散了,自此王爺身體康健,大家也都否極泰來」


  眾人聞言,都紛紛笑著也舉起了酒杯:「多謝王妃娘娘,如此就承王妃娘娘吉言了。」


  一時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睿郡王妃便笑道:「其實今兒把大家召集在一起,還有一樁喜事要宣布,大爺與大少夫人自大婚以來,夫妻和睦,伉儷情深,本該」


  話沒說完,旁邊席上的宇文修忽然站了起來,抬腳就往外走去,睿郡王妃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她什麼都算到了,惟獨沒算到鬼之子向來喜歡與她唱反調,這可如何是好

  所幸宇文倩已立刻上前拉住了他,小聲道:「弟弟,你去哪裡宴席可還沒散呢」


  宇文修的聲音冷冷清清的,但還算和緩:「我剛喝酒喝得太急了,有些不舒服,想去外面透透氣,馬上就回來。」


  宇文倩方小小的鬆了一口氣,笑道:「原來是這樣,那你去罷,不過你一個人行不行,要不要誰陪你去」


  「姐姐,我陪夫君去罷。」話音未落,一旁簡潯已接道。


  宇文倩卻笑道:「你還是別去了,我看他走路都有些歪歪扭扭的了,你哪裡扶得住他,夫君,還是你陪弟弟去一趟罷。」


  「好。」胡嚴笑著站了起來,但隨即已被宇文信按著肩膀,又坐了回去,笑道:「怎麼能勞煩大姐夫呢,我去罷,大哥,我們走罷。」果真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扶住了宇文修。


  兄弟二人很快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睿郡王妃便笑著招呼眾人又吃起菜喝起酒來,視線卻一直有意無意注意著宇文倩,後面的事,她相信宇文倩自然會替她辦好的。


  果然片刻之後,便見宇文倩湊向了劉純馨,以僅夠彼此聽得見的聲音道:「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跟出去怎麼跟青蛙似的,戳一下跳一下」


  劉純馨滿心的緊張,聞言喏喏的應了一聲:「是。」起身捏著一把汗,悄悄兒跟出了殿外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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