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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八回 就算喜歡你,與你何干?

  平雋按唐大夫的指揮,細細給金斐清洗包紮起傷口來,金斐的肌膚不若尋常女子那般白,也讓他感受不到什麼叫「膚若凝脂,吹彈可破」,反倒有些像男人的身體,肌肉緊緻,充滿力量,讓平雋忍不住再次感嘆起,她為什麼不是男子來,若她是男子,他們一定早是惺惺相惜的知己好友了。


  包紮的過程中,金斐因為疼痛,醒過一次,迷迷糊糊的看見眼前的人竟是平雋,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難免流露出了幾分真情來,握了平雋的手便撫到自己臉上,輕聲呢喃道:「我這不是在做夢罷,就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夢也未免太真實了,那我不要醒了,我要接著睡,接著夢下去……」


  然後便真又昏睡了過去。


  倒弄得平雋有些尷尬起來,不過見唐大夫一直低著頭,不該自己說話的時候,就拿自己當空氣,他又鎮定自若慣了的,面上倒也瞧不出什麼異樣來,手下更是不停,總算在一個時辰后,將金斐的傷口都上好葯,包紮完畢,替她捻好了被子。


  唐大夫便說道:「那大人,小的開藥煎藥去了?」


  「嗯。」平雋點點頭,「把小姐的護衛和我的小廝都叫進來,記住,不該多說的話,一個字也別多說。」


  唐大夫忙恭聲應了,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很快金錚與清風明月便都進來了。


  平雋便與金錚道:「你身上應當也有不少的傷,也去找唐大夫看看,包紮一下罷,你家主人,我們主僕先替你守著,等你包紮完了回來,再換便是。」


  金錚見金斐睡得安詳,鬆了一口長氣,抱拳向平雋道:「那就多謝首輔大人了。」自退出去找唐大夫去了。


  明月這才壓低了聲音與平雋道:「爺,您方才,可碰過金小表姐的身體了,等她回頭回京后,告訴了三太太,您豈不就只能非娶她不可了?要奴才說,金錶小姐好是好,與您也相配,奴才也想她做我們的主母,可奴才到底只有您一個主子,當然還是希望您能開心,您若不開心,不是甘心情願,這事兒就得提前想好該怎麼處理了。」


  清風忙點頭:「是啊,爺,女兒家的名節比什麼都重要,何況金錶小姐還是為了您,才以身犯險的,若三太太真揪住這兩點不放,您還真奈何不得她,哎,不是說是金錶小姐的遠房親戚幫著籌措軍糧嗎,怎麼會是她自己呢?」


  平雋聞言,沒有說話,只沉思起來,他到現在,仍沒有對金斐動心的感覺,至多也就有幾分感動而已,他是動過真心的人,並且至今仍沒有走出來,當然分得清心動與感動的差別。


  可就像兩個小廝說的,他看過金斐的身體了,她又算是為了他,才傷成這樣的,這幾個月以來吃的苦受的累,也都是因為他,若三嬸擺出這兩點來,他還真做不到像以前那樣不留餘地的拒絕了。


  他再我行我素,不勉強自己,也過河拆橋,卑劣不到那個地步。


  但讓他就這樣娶了金斐,他又覺得不甘心,覺得對不起自己和自己曾經付出的感情,就算不會讓別人,也會讓他自己覺得,他曾經的感情是多麼的廉價與不值一提;還覺得對不起金斐,平心而論,她真的是一個很優秀很耀眼的女孩子,就像她那個護衛說的一樣,值得『被人時刻捧在手心裡』,他若對她沒有男女之情,卻仍娶了她,那不是為她好,而是對她的侮辱!

  平雋想來想去,都覺得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金錚回來了,平雋遂與他道:「你在這裡守著你家主人罷,我去旁的營帳將就一宿,等天亮后她醒了,有話大家再慢慢說也不遲。」


  金錚想了想,本來想說讓平雋守著自家小姐的,話到嘴邊,想著平雋到底是首輔,他也不能太過分,他私心裡也想單獨守著自家小姐,也許以後,他便至死也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終究還是應了:「那就委屈首輔大人了。」送了平雋主僕出去。


  彼時已過了三更天了,大家都是疲憊不堪,饒平雋滿腹心事的,到了清風明月的營帳里后,也是不多一會兒便睡了過去,再睜眼時,天已大亮了。


  平雋忙從被褥里坐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叫清風明月進來問:「金錶小姐醒了嗎?」


  若是金斐還沒醒,不能與她把話說清楚,他還真不能就這樣直接一走了之,可他此行是有重任在身的,耽誤一日的功夫,就要誤不知道多少事,他又實在耽誤不起……這可真是左也難,右也難啊!


  清風道:「應當還沒醒罷,到底傷得那麼重,一路上又提心弔膽的,好容易暫時安全了,便人不想睡,身體也自有主張,奴才且瞧瞧去。」


  平雋點頭:「快去。」


  待清風去了,才由明月服侍著更衣盥洗起來。


  一時清風回來了,行禮后道:「金錶小姐還睡著,不過唐大夫才去瞧過了,說她脈象平穩,只要調養得當,很快就有望大愈,要不,爺直接叫醒她,與她把話說清楚罷?」


  平雋默了默,道:「先讓大家收拾行裝,營帳也該拆的都拆了,做好隨時上路的準備。等一下,再打發兩個人去前頭的莊子上瞧瞧,有沒有條件好些的人家。」


  就算他與金斐把話說清楚了,以她如今的身體狀況,也是動不得身趕不得路的,自然只能就地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養傷,待身體能吃得消了,再動身回京不遲了。


  清風明月把平雋的話傳下去后,眾人便開始各自忙碌起來,金斐到底身體素質過人,兼之外面的動靜實在不小,竟很快自己醒了過來,問過金錚發生了什麼事後,再想起自己昨晚上做的「夢」,一時倒有些不好意思見平雋了,——真是奇了怪了,那麼狂妄自大的一個人,她為什麼離得越遠,反而將他的一言一行都記得越發清楚了?她還想讓他栽呢,如今看來,栽的分明是她自己,且還有越栽越深的趨勢啊,這可真是大大的不妙!

  金錚向來唯金斐之命是從的,但想到自己和平雋之間巨大的差距,最重要的是,自家小姐心裡的人是平雋而非其他,到底還是決定陽奉陰違一回,嘴上說的是他去替金斐端葯來,實則卻在端了葯后,順道找到了平雋:「首輔大人,我家主人醒了,等著見您,勞您把這葯也帶進去給她吃罷。」


  平雋正著急金斐不知道什麼時候醒呢,金錚就給他送枕頭來了,想也不想便接過葯碗,回了自己的營帳見金斐去。


  果然金斐已經醒了,臉色仍很蒼白,但至少比昨兒死氣沉沉的樣子好多了,本來她正望著營帳的帳頂發獃,想著胡家的糧食看來是弄不來了,又該上哪兒弄那麼大一注糧食去,且必須在一個月之內弄到,不然前方的將士們就得斷炊了。


  至於胡家的仇,她自然早早晚晚都是要報的!

  耳朵里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金斐忙應聲看過去,以為是金錚回來了,下意識便抱怨道:「怎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啊……」


  話沒說完,見來人根本不是金錚,而是平雋,沒說完的話就生生咽了回去,半晌才淡淡一笑,道:「原來是首輔大人,真是好巧,在這荒山野嶺的,都能遇上您。」


  笑得淡定,話也說得淡定,臉卻控制不住的發起燙來,漸漸連耳朵也開始燙了,心裡的喜悅之情更是怎麼也壓下不去……她忙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覺得恢復了幾分清明。


  平雋已道:「是啊,得虧你們主僕好巧不巧正好遇上了我們一行,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只是金錶妹你身體底子雖好,此番到底傷得不輕,怎麼也得將養個七八日十來日的,才好動身趕路,我已想好了,前邊兒不遠就是一個村莊,你且去那裡養傷罷,我會留幾個護衛給你,還會讓人帶了我的親筆信去當地的官府,讓官府保障你們一行的安全,待你傷養得差不多了,你便動身回京……」


  「我回京了,軍糧的事怎麼辦?」話沒說完,金斐已打斷了他,「我可不認為,除了我之外,這天下還有第二個人,能將事情辦得這般漂亮圓滿的!」


  平雋點頭:「的確,金錶妹的能力手段我都不否認,若你是個男子,只怕我尚且要退一射之地,朝廷和我也感念你的高義和雪中送炭,只是你再有能力手段,也只是血肉之軀,也會受傷流血,甚至,死於非命,何況你還不是朝廷的人,沒有那個責任和義務為朝廷賣命,所以,我會儘快安排人接手此事的,等我回京后,也一定會讓朝廷嘉獎於你的,你就別想那麼多了,只安心養傷,等待歸期罷。」


  金斐聽到這裡,方才已激動得紅了臉,這會兒更是面紅耳赤了,掙扎著就想坐起來:「我的確不是朝廷的人,沒有食君之祿,自然不用忠君之事,可我首先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大鄴子民,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怎麼就沒有責任與義務替朝廷賣命了?還是因為我是女人?我還以為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會這樣想,你平子清也不會這樣想,想不到你與他們沒有差別,我素日還真是高看你了!我不會回京的,我既接了這樁生意,就一定要善始善終,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改初衷,首輔大人不必再說!」


  一席話,說得平雋沉默了,片刻方嘆道:「金錶妹,你是一個商人,還是一個很成功的商人,在商言商,我們都知道,這次的這樁生意,一開始就是費力不討好的虧本生意,你完全可以不接的,以你以往的行事作風,你也不會接。可你偏偏接了,知道會勞神費力,自己往裡填銀子,甚至會遇到危險,依然接了,我知道你都是為了什麼,我也很感激與感動,只是……」


  頓了頓,繼續道:「只是對不起,再怎麼感激與感動,我也給不了你想要的東西,不瞞你說,我心裡曾經有過一個人,哪怕我早已知道與她此生都無可能,我依然至今沒有徹底放下,若我在這樣的情況下娶了你,我想對你來說,是不公平的,你這麼優秀,值得一個與你一樣優秀,還一心一意愛你的男子,而我,顯然不是那個人,所以,真的對不起。」


  金斐此時已是羞憤欲死,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心思遮掩得極好,連自己都差點兒瞞過了,何況別人,卻沒想到,她方才的虛張聲勢根本沒起到一絲一毫的作用,更沒想到,平雋會與她把話說得這般明白,會這樣直接的拒絕她。


  若這會兒地上有一道縫,她都恨不能立時鑽進去,省得再繼續丟人現眼下去了。


  但就是在這般羞憤與丟人的情況下,她尚且控制不住的想起,平雋口中『心裡曾經有過』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來,到底那個人又得光芒耀眼到什麼地步,才能讓平雋這樣的人神魂顛倒,求得不得?她就算輸了,也總得知道自己輸在哪裡罷?

  心緒正自大亂著,又聽得平雋道:「不過,金錶妹此番是為了我才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罪是事實,昨晚上我給金錶妹清洗包紮傷口,看了你的身體也是事實,因著這兩點,若金錶妹執意要嫁給我,我也願意娶,只是娶了你之後,除了該給的尊重與體面,旁的我什麼都給不了你,還請你見諒。」


  不給金斐說話的機會,繼續道:「當然,若金錶妹願意退一步,只把我當一個尋常的醫者,事急從權,就更好了,我瞧著你那個護衛金錚,對你是真痴心一片,我敢說不止現在,就算是終你一生,應當都再找不到比他更愛你的男子了……若你們能玉成好事,我以後就是你的親兄長,你就是我們平家正經的姑NaiNai,我的姐姐妹妹們有的,你都有,她們沒有的,你仍然有,你完全可以重振金家,怎麼樣?」


  金斐已經冷靜了下來。


  在平雋說若她執意要嫁給他,他也願意娶時。


  她得多下賤多沒有尊嚴,才能在他都說了自己心裡住這一個人的情況下,還死皮賴臉的嫁給他?他又憑什麼擺出這副高高在上的嘴臉來?以為她真會挾恩圖報,牛皮糖一樣沾上了就甩不脫嗎?

  更可惡的是,他還對她的以後指手畫腳起來,自覺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睛,自覺這世上再找不到比他更聰明的人了嗎?他憑什麼啊,憑什麼!

  金斐羞憤到了極點,反倒平靜了下來,看著平雋一字一句緩聲說道:「首輔大人,第一,我從來沒想過要逼你娶我,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不會再有,您是驚才絕艷,尊貴不凡,可我絕不會要強求來的男人和姻緣,我金斐還做不到那般下賤無恥,何況我就算喜歡您,那又與您何干?就像我欣賞喜歡一朵鮮花一幅名畫一樣,我喜歡它們是我的事,難道一定要它們回應我,我才能喜歡它們嗎?那是我的感情,我的意志,誰也干涉不了。」


  無聲的冷冷一笑:「第二,我以後會嫁給誰,會過什麼樣的生活,就更不必您Cao心了,您就算能管天管地,也不能管別人的私事罷?我要重振金家,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自會憑自己的能力和本事做到,若我實在做不到,那也只能說明我無能,與您何干?所以,這樣的話,請您以後不必再說,也別再提讓我回京的話,我是一定會善始善終的,否則,就別怪我從中作梗,讓首輔大人您因為私人的喜惡,成為大鄴的罪人了!」


  談話進行到這裡,自是繼續不下去了。


  平雋不由暗暗後悔起,自己不該把話說得那麼直接,那麼沒有轉圜的餘地來,可長痛不如短痛,他若不一次把話說清楚了,金斐豈不得繼續執迷不悟下去,這次是差點兒丟了性命,下次就是真丟了性命,只能枉死了?


  那是他絕對不願意看到的,所以,該說的話,他還得說,一直到說服金斐為止。


  平雋因又開口道:「我知道,我方才的話有些不中聽,但我心裡的確是這樣想的,出發點也絕對是好的,沒有半分壞心,還請金錶妹……」


  只可惜話沒說完,金斐已一臉肅色的道:「首輔大人,您這是以當朝首輔的身份,還是以八竿子也打不著的親戚身份在與我說話?若是後者,我方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就算喜歡你,也不關你的事!若是以前者的身份,恕我直言,您配不上一國首輔的身份與格局,前方那麼多將士在浴血奮戰,您卻因為私人的喜惡,拿他們的口糧來開玩笑,您覺得您對得起他們的奮不顧身嗎?您又對不起百姓們嗎?我方才已經說過了,我也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大鄴子民,我都能做到不讓私人的喜惡影響正事,您難道還做不到嗎?言盡於此,若首輔大人沒有別的話,就請出去罷,我要休息了。」


  平雋滿肚子的話就再說不下去了,只得說了一句:「那我不打擾金錶妹休息了。」轉身大步出去了。


  走到賬門外,才想起最關鍵的一點還沒說,就算金斐不肯回京去,仍要留下繼續籌措軍糧,他們一群人也不可能留在原地等她傷好,後面怎麼安排,她總得說句話罷?


  可就這樣折回去,又覺得有些尷尬。


  正自為難之際,就聽得後面傳來金斐的聲音:「請首輔大人安排幾個人送我們主僕去前面的村莊罷,再就是您的親筆信,也請儘快送去當地的官府,等我養好了傷,我會繼續為朝廷籌措軍糧,直至大軍凱旋那一日!」


  平雋少不得應了,又說了一句:「那你安心養傷,大軍凱旋之日,朝廷一定會有嘉獎的!」這才頭也不回的去了。


  餘下金斐確定他走遠了,才如被抽走渾身的力氣一般,軟軟的癱在被褥間,無聲的自嘲的笑起來,直至最後眼淚都笑了出來,而她分明記得,自己自父母和弟弟不在了至今,便再沒掉過一滴眼淚了。


  金錚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見金斐閉著眼睛無聲的流淚,心裡比針扎還難受,半晌才恨聲說道:「小姐,您放心,我就算用捆的,也一定要捆了平大人與您成親,絕不會讓他委屈了您的!」


  金斐聞言,終於睜開了眼睛,啞聲道:「阿錚,你別胡來,你家小姐我,也還沒有下賤無恥,沒有尊嚴到那個地步。收拾一下,我們待會兒就動身,等忙完了這件大事,回了盛京后,你年紀不小了,也是時候該娶一房媳婦兒,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了,我們阿錚這麼好,還不知道那個女子能有這麼好的福氣,做你的媳婦兒呢。」


  金錚從八歲被金父撿到起,眼裡心裡就只有金父和金斐兩個人,直至金父沒了,他眼裡就更只有金斐一個人了,為她豁出性命,都不帶皺一下眉頭的,怎麼可能撇下她,去過自己的小日子?至少,他也得等自家小姐得到幸福以後,再離開,且不是離開去過自己的日子,而是真的遠遠的離開。


  他想也不想便說道:「小姐,我不會娶妻生子的,我答應過老爺,要保護您一輩子,至少在您……」


  奈何話才起了個頭,已被金斐抬手止住:「你不必再說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去收拾罷。」


  待金錚一步三回頭的下去后,才繼續苦笑起來,這次卻是沒有淚了,多麼可笑啊,一心愛著她的人,她不要,偏要去想那夠不著的水中花鏡中月。


  不過,就像她說的那樣,她就算喜歡平雋,那又如何,與他什麼相干?她不必他回應她,那只是她一個人的感情,有沒有回應又有什麼要緊,她一個人也可以活得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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