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說，都是廢話
資料雖然已經看了很多遍，但因為是第一次在這麼重要嚴肅的場合發言，蘇岑還是免不了有些緊張。前面幾句話她就說的磕磕巴巴。
「通過政府主導，由帝擎集團和蘇氏有限公司共同發起打造的一個『人文生活，自然養生』為主題的生態休閑度假區，擬佔地面積為100000平方米，生態度假村開發建設地點在龍嶺縣，該縣總面積……」
將自己寫的計劃書內容說了個開頭后，蘇岑緊張的情緒才算緩和下來。
度假村項目總體概況說了一遍之後，她就將重點轉了自家承接的項目上。
稍停頓了幾秒，看了橢圓會議桌邊的各位與會者一眼后，她說道：
「蘇氏有限公司這次在整個度假村項目中承接了溫泉宮這個部分，這部分總投資約一千五百萬，其中包括……應付承包施工企業基礎設施工程款，二百零五萬，應付承包施工企業建築安裝工程款，五百三十萬……」
「停！」
蘇岑剛說到這裡，就被蕭慕寒語氣冰冷的打斷。
這一聲冷硬又突兀，蘇岑嚇了一跳，轉眸看向他，只見他已是鷹眸犀利，面如寒霜。
「蘇總……」
蕭慕寒喊了一聲，冰凌似的目光緊盯在蘇岑臉上，「我想知道，你對建築了解多少？」
聞言，蘇岑一怔，不知道蕭慕寒為何會突然插，入這樣一個問題。
但是看著蕭慕寒那張已隱隱透著責備之意的臉，她很快就意識到她可能犯錯了。
就是剛剛念出的那幾組數據……可能出了問題。
意識到這點，蘇岑腦子裡就是轟然炸開了。
思緒一片空白，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蕭慕寒，只得實話實說道：「不算很多。我以前沒有接觸過這方面。」
「你不是不算很多，你是連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
蕭慕寒的斥責倏地迎面丟過來，蘇岑的臉頓時就像被刀颳了一遍似的，漲的通紅。
努力的定了定神，她才尷尬的問道：「蕭總，您是什麼意思，請您說清楚。」
蕭慕寒沒吭聲，目色嚴厲的盯了她幾秒后突然轉向了他旁邊的一位工作人員。
「張經理，你告訴她，她剛才的報告哪裡出錯了。」
「好的。」
張經理應了一聲，臉色嚴肅的看向蘇岑，道：「蘇總，在您剛剛的闡述中，溫泉宮這個項目應付承包施工企業基礎設施工程款比應付承包施工企業建築安裝工程款少了三百萬。但是實際上，按照慣例，溫泉宮這樣的項目，施工企業基礎設施工程款應該比建築安裝工程款要多。我們以前操作過許多類似的項目，從未有過少的情況。更不可能一下子少這麼多。所以，您的這個數據是錯誤的。」
一聽錯誤二個字，蘇岑的頭都大了。
這怎麼可能呢？她在做這份項目書的時候，把資料那些款項清單都算了又算，怎麼還會出錯？
而且，聽這位張經理的意思，還錯的十分離譜。
這是怎麼回事？
蘇岑自己也糊塗了，她下意識的看了看同來的蘇林偉和蘇顏，只見蘇林偉正焦急責備的看向她，而蘇顏則一副事情與她無關的模樣，正低頭隨意的翻著她自己手裡的資料。
不管是蘇林偉還是蘇顏，這時候好像他們都不可能幫她解圍。
所以蘇岑只能硬著頭皮，看向蕭慕寒道：「對不起蕭總，這些數據可能有些問題，我回去再仔細核對一下。」
「不是可能……」蕭慕寒冷聲斷喝，「是肯定。蘇總，這個時候，請不要跟我說對不起。這個項目送到蘇氏已經快半個月了。半個月時間，只是做個項目，結果你做成了這個樣子，關鍵數據出現了這樣明顯的錯誤，蘇總，我真的很懷疑你們公司的實力到底能不能接下這個項目。」
他這話是沖著蘇岑說的，可那責備的目光最終卻射向了蘇林偉。
蘇林偉被蕭慕寒這話也臊的老臉一紅，看向蘇岑便忍不住斥責道：「你是怎麼回事？這麼簡單的東西都能搞錯。」
「我……」
蘇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她也奇怪怎麼會出這樣的錯誤。她明明是按照先前的核算清單做的數據。怎麼還會出錯？
可現在，事情還沒搞清楚之前，她又不能在這種場合爭辯這些。
畢竟錯誤已經是定局了，再辯解只只能顯得她在狡辯。所以，辯解還不如不辯解。
想到這裡，蘇岑把臉一低，沒再說別的，只說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解決不了問題。」
蕭慕寒似乎打算針對她到底，他似乎絲毫不想接受蘇岑的道歉，跟著又語氣犀利的指出了她另外的『錯處』：
「還有蘇總之前那些話，在我看來都是廢話。整個項目的簡介，我已經說過了。即便沒有蘇總整理出來的那麼詳盡，我所說過的信息也足夠了，實在不必要蘇總再重複一遍。這樣只會浪費時間。有這些時間，不如仔細核算關鍵數據。做生意來講，錢的問題才是根本。蘇總不要本末倒置才好。」
蕭慕寒一口氣說了很多，圓桌上許多帝擎的員工聽著這話的時候，也都露出了微微的訝異神色。
他們這位集團副總裁，以前並不這麼毫不留情的針對別人的。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女的。
今天這個氣氛，真是詭異。
帝擎的人個個心裡打鼓，摸不清總裁大人的脾氣，他們也不敢亂髮言，個個都悶不吭聲的。
蘇岑臉上發燙，緊咬著唇，無言以對。蘇林偉見氣氛僵硬，在瞪了蘇岑二眼后，便沖蕭慕寒賠笑道：「對不起，蕭總，這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們沒有整理好資料。要不，今天的會就先到這裡，我們回去好好梳理一遍資料再來。」
蕭慕寒只看著他，沒做聲，看了幾秒就突然站了起來，轉身出了會議室。
這個意思已經很明確了，會議取消，而且他十分生氣。
帝擎的人見副總裁走了，也都紛紛拿起了文件夾，看了看蘇家三人之後起身出了門。
會議室里只剩下蘇家三人時，蘇林偉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對蘇岑厲聲道：
「你到底怎麼回事？這幾天不是天天看你加班嗎？昨天問你，你也說都準備好了，沒有問題。怎麼會出這樣的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出這樣的錯，我明明是拿著核算表算了很久的。核算表了就是這樣的數據。」
人都走了，蘇岑才敢對著蘇林偉辯解。
蘇林偉瞪眼看了她一秒，皺眉道：「核算表？」
說著，他又看向了蘇顏，「這個項目經費核算是你和財務一起做的。」
聞言，蘇顏不高興了，「爸，你這是什麼意思？懷疑我把核算表做錯了？」
說完，她又將矛頭指向蘇岑，「小岑，你自己搞錯了就搞錯了，賴我幹什麼？」
「我是不是搞錯了還不一定。姐姐，這項目的資料是你親手交給我的。」
「呵，聽你這意思，我做了前期，你後來的錯誤都得賴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蘇顏針鋒相對，蘇岑辯解，二人爭到這裡，蘇林偉突然怒氣騰騰的大喝了一聲，「都別說了。現在回去，翻資料，核對，看看到底哪裡出錯了。」
語畢，他就率先走出了會議室。
蘇顏緊跟著起身，對著蘇岑傲慢的挑了挑眉，「小岑，你錯了就是錯了。別給自己能力差找借口。我早說了，你對公司的事務毫無經驗，本就不合適做這些。你偏要逞能，這下好了。出事了吧？自己擔著吧。」
項目出了問題，蘇顏似乎一點都不擔憂。她反倒很樂意看著蘇岑倒霉。
看著這樣的蘇顏，蘇岑是恨的牙痒痒。可現在，她還沒時間去計較蘇顏這番冷嘲熱諷。
她首先得搞清楚到底哪個環節出錯了。
獨自坐著想了一會，她才離開會議室抱著文件夾一直低著頭往電梯口方向走。
還沒到電梯口，她就聽見有人叫她。
「蘇小姐。」
沒回頭時，這個聲音讓蘇岑很陌生。她不知道叫她的人是誰。
回頭一看，她又愣了一下。叫她的人竟是蕭辰東。
之前跟蕭辰東有過一面之緣，可她對他並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連他那日給的名片，她後來也找不到了。所以，蕭辰東叫她的時候，她沒聽出來聲音。
蘇岑站住轉身看著蕭辰東，蕭辰東不知從走廊那頭的哪間辦公室出來，信步向她走過來，臉上還帶著微笑。
「蘇小姐今天是過來開會的嗎？怎麼這麼快會議就結束了？」
聽他提到會議，蘇岑一臉尷尬，「出了點問題，回去修改。
「出問題了？」蕭辰東收了笑容，立即換上關切的表情，「不是什麼大問題吧？」
「數據的問題。項目還沒開始，算不上什麼大問題。」
蘇岑隨口應付，精神怏怏的，並不想多談。
蕭辰東聞言點了點頭，「那就好。沒開始一切都有補救的機會，確實算不上什麼大事。你不必擔心。初次接觸項目出點問題很正常。」
聽他這麼說，蘇岑微微一愣。
看來他知道的還挺多。連她第一次接觸這個項目都知道。
愣怔歸愣怔，她並不想跟蕭辰東多說什麼，所以當即便道：「謝謝蕭總關心，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她勉強的扯出了一抹微笑示意，然後轉身朝電梯口走去。
不料，蕭辰東卻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