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跟蹤
蘇岑現在的情緒就像煮沸了的開水，抑制不住就會奔涌而出。等到湧出去一部分，裡面的水沒那麼滿了，她也就溢不出來了。
趴在車上哭了大概三分鐘，蘇岑就把眼淚給收了回去。
狠吸了二下鼻子后她才發現身邊安靜的不正常。扭頭看看，蕭慕寒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明顯不太耐煩的盯著她。
蘇岑轉身，眨了二下被眼淚模糊了的雙眼，尷尬道：「對不起。」
見她哭聲停了，蕭慕寒才緩步上前，依仗著身高優勢，幽深的眼眸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她那張哭的像花臉貓一樣的臉。
蘇岑見他臉色晦暗的如山雨欲來，心裡正緊張著他會不會不高興叱罵她一頓。
卻沒想到，幾秒鐘后，她卻只聽見蕭慕寒冷聲嫌棄的吐出了三個字：「很難看。」
點評完畢，他便大步上前，一手攥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扯到一旁，然後拉開車門，自己上了車。
蘇岑看著那扇車門，呆了一會。
很難看，說她的哭相很難看嗎？切……你哭的時候能比我好看？
她正在心裡想著，車內傳出蕭慕寒不耐煩的一聲催促：「上車。」
蘇岑這才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剛坐穩，眼前就遞過來一張紙巾。
她狐疑的扭頭看看蕭慕寒。蕭慕寒不耐煩的抖了抖手，「眼淚擦乾淨，我不喜歡看女人哭哭啼啼，倒胃口。」
聞言，蘇岑心裡那剛被激發出來的一點點漣漪瞬間煙消雲散。
她伸手接過紙巾，也懶得管什麼尷尬不尷尬的了，捏著紙巾就在臉上胡亂的抹了二把。
眼淚還沒擦盡，耳邊就響起蕭慕寒陰嗖嗖的譏諷聲，「蘇林偉不過是給蘇顏多買了幾套房子，你至於哭成這樣嗎？」
蘇岑一驚，瞪大淚眼盯著蕭慕寒，「你知道了？」
一句話出口，她就後悔了。很明顯了他肯定知道了，甚至連那幾套房子在哪他恐怕都知道了。或許，她能查到那些信息也是他的『幫忙』。那個女人剛開始不是不打算幫她查的嗎？不就是接到了什麼指令才轉變態度的嗎？
而這個指令，就來自蕭慕寒。
「你為什麼幫我？」
想明白之後，她問了出來。
蕭慕寒桀驁的撇了撇嘴，「你想多了。我沒有想幫你，我只是好奇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蘇岑呢喃一聲，盯著蕭慕寒的臉，心裡開始猶豫要不要把蘇林偉借錢的事情告訴蕭慕寒。
還沒想出結論，原本安安穩穩的坐在另一側的蕭慕寒突然大幅度的朝她傾了過來。
那高挺微涼的鼻尖甚至已經擦到了她的臉頰上，「告訴我，你想幹什麼？」
蘇岑被臉頰上那點點微涼刺激了一下，本能的往旁邊一閃，盯著蕭慕寒那雙明顯跳躍著興味波光的眼睛看。
蕭慕寒現在的表情有點像發現了老鼠的貓，他不只是開心，似乎還在盤算著等下要怎麼好好玩這個獵物。
蘇岑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張口就道：「你想幹什麼？」
「不是我想幹什麼，是你想幹什麼？」蕭慕寒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將她的臉微微掰正，正面對著他，「你要知道他們的房產信息幹什麼？貸款？」
「這你又知道？」
別捏著下巴，蘇岑驚呼出口的聲音有點扭曲。
而此時，前面開車的李森笑了一聲。
那笑很短，僅僅一聲，彷彿再嘲笑她的白痴一樣。
蘇岑像呆了一樣看著蕭慕寒，淚光還沒完全消散的眼中帶著驚愕，帶著試探，也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四目相對，沉默幾秒，蕭慕寒突然笑了。
這次不是譏笑，是真笑。蘇岑也是第一次發現，這男人也能笑的像他弟弟那樣單純，那樣陽光燦爛。
「蘇岑……」笑容還沒完全從蕭慕寒的唇邊斂去，他就這麼喊了一聲。
這稱呼對蘇岑來說有點突兀。因為他極少這麼喊她。
雖然喊了她一聲，可他那隻捏著她下巴的手還沒鬆開，喊完了這一聲之後，他的臉湊得更近了，蘇岑甚至覺得他那修長的睫毛已經刮到她的臉了，刮的她癢兮兮的。
臉頰上那陣麻麻的感覺散播開，蘇岑緊張的呼吸都被掐斷了似的，不敢說什麼，只能微張著嘴，瞪眼盯著他。
「你是不是覺得你很聰明？」
蕭慕寒問道，那雙眸直勾勾的盯著她的眼睛，像X光一樣，掃的她無所遁形。
既無所遁形，那就只能迎頭而上。
「你什麼意思？」
蘇岑甩了一下頭，甩開了蕭慕寒那隻手，壓了壓砰砰亂跳的小心臟，不高興的問道。
蕭慕寒手臂收回來，右手搭在車座位上，食指輕輕點著真皮座椅：「蘇是做這個項目資金短缺，蘇林偉有你這個能幫她弄到錢的女兒在手，他恐怕也不想去想其他的辦法弄錢，所以這個任務自然又落到你頭上了。你查他們的房產信息無非是想用這些東西作抵押貸款。只是我很好奇，你就算弄清楚了這些信息又如何？就憑你能順利辦好低押貸款？這個夢做成這樣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
這男人又用了一貫的句尾上揚的譏諷口氣，那雙寒潭似的眼睛熠熠生光，通透的彷彿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一手掌控中。
蘇岑看著他走了會神，想了想才自嘲的輕哼了一聲，「是啊，他有我這個女兒在手，就什麼都不想努力了。可我有什麼辦法呢？我只不過是別人眼中的一件物品，還是一件不那麼值錢的物品。我自己知道，他卻不懂，這樣壓著我我只能想點別的辦法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蘇岑的心裡有些止不住的難受。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她並不想總是自怨自艾，但是有時候呢，這情緒還是控制不住。
心緒不穩，她低垂下了眼帘，沒有抬頭看蕭慕寒。所以也就沒看到蕭慕寒那雙剛剛才很晶亮的眼眸突然光澤黯淡了幾分。
「你想通過銀行貸款，這個辦法沒有什麼可操作性。」
沉默了些許時間，蕭慕寒斂起稍稍有些游移的心神，肅冷的說道。
蘇岑這才抬頭看著他，「這我也知道。那你告訴我，什麼辦法是有可操作性的。」
蕭慕寒看著她，又沉默了幾秒，然後前傾向她的身體往後回靠到了座椅上，「蘇林偉剛開始是怎麼要求你的？」
剛開始……那是讓她問他借錢。
這話有點難出口。可是，瞧他的意思明顯已經猜到了這件事，那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糾結了幾秒，蘇岑道：「他讓我再問你借筆錢。」
「那你為什麼一直沒跟我說？」
蕭慕寒側眸，淡淡的睨著她問。
蘇岑臉色一滯，沉默幾秒才回道：「我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這幾個字在蕭慕寒的唇邊輕輕滾了過去，惹來他微微的一勾唇，「好一個自知之明。」
這話很深奧，他的表情更加讓人捉摸不透，蘇岑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卻還是怎麼也猜不到他的心思。
正想著，蕭慕寒的臉又轉向了她，「告訴我，除了銀行之外，你還有沒有想過別的辦法？」
「別的辦法……」蘇岑愣了一下，腦子裡很快的跳出了一個念頭。
「實話實說。」蕭慕寒突然又跟了一句，蘇岑的目光一觸到他那雙眼睛，心跳就不由自主的加速。
這真是什麼都瞞不過這男人的一雙眼睛。
算了，他都已經猜到了個影子了，她就索性直說了吧。
心念電閃，蘇岑張口道：「有。我想過拿這些房產抵押給你，問你借錢。」
蕭慕寒眸色陡然加深，旋即又突然綻出笑意，「呵，你到底還是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來。」
蘇岑：「……」這叫什麼話？是你自己問的，你要是不問，我也不見得會像你開口。
她心裡暗暗嘀咕。又盯著蕭慕寒那張彷彿表情比較輕鬆的臉看了一會，才暗下了一把決心問道：「那你肯不肯呢？」
事反正已經挑開了，眼前這個人又是借貸的最佳人選，她也就不用捨近求遠了。
只不過，蕭慕寒的心思一向難以捉摸，就算是他一步步引導著她把這件事挑開的，她也還是把握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最終會不會答應。
蘇岑心裡亂七八糟的想著，眼睛盯著沉默不語的蕭慕寒，等著他給出回復。
這樣等了好幾分鐘，等的蘇岑心都要不耐煩的蹦出來了，蕭慕寒才慢悠悠的開了腔。
「答應，而且……」
他停了一下，突然勾起了薄唇，挑出了一抹略顯詭異的笑容來，「而且這次我打算做件好事，幫人幫到底。」
「什麼意思？」
什麼叫幫人幫到底？蘇岑很是費解。而且看著蕭慕寒陰笑盈盈的模樣，她還覺得他的話很不可信。
他真的會幫她？別到最後挖了個坑把她給埋了吧？
心裡不信任，她的眼中也帶出了質疑的光芒。
而蕭慕寒在看著她兀自笑了笑之後，竟然閉緊了嘴巴，不打算再說了。
勞斯萊斯不緩不急的前行，車裡的三人都沒注意到此時正有一輛看上去很普通的麵包車不遠不近的跟在他們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