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夢蝶

  我對魯圖道：「好，沒問題，你上吧。我做幕後導演。」


  表演開始了，我站在幕後看著他們。劉佳扮演的小倩和魯圖扮演的寧采臣上場，兩人拉著手開始對白。


  魯圖道：「小倩，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你的骨灰，帶你離開這裡的。」


  劉佳道：「姥姥很厲害，你千萬不要被他發現了。」


  我揮了揮手，示意站在我身邊的陳芳和馬力可以上去了。


  陳芳扮演的小青、和馬力扮演的姥姥衝到舞台上。馬力手裡拿著鞭子虛打了魯圖和劉佳幾下，惡狠狠地說道：「死賤人，你竟然敢瞞著我廝混別的男人。」


  「我這有證據！」陳芳扮演的小青拿出一塊手帕，指著上面的字念道，「今晚別來，以後再來找我。」


  馬力道：「你這個賤人，你忘了我怎麼折磨你的嗎？再不聽話，我要毀了你的骨灰，叫你灰飛煙滅。明天我就把你嫁給黑山老妖，他雖然年紀大了，可折磨起人來比我還厲害，到時候你就知道滋味了。」


  我推了推身邊的黃領，示意他上。黃領拿著一把木劍跑著上了台。他一邊揮劍一邊開始和馬力對打。


  馬力用鞭子指著黃領道：「你這個死道士，老是來破壞我的好事。你以為有你在我就不敢動他們嗎？我連你一起宰了。」


  黃領道：「別廢話，這事我管定了」。


  馬力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有千年的修行，在我手下死去的冤鬼成千上萬。你一個小小的道士就想來收我，妄想。小倩是我的，我要永遠佔有她，誰也不能從我這裡把她搶走。」


  黃領衝上去揮舞木劍向馬力虛劈，馬力揮舞鞭子迎戰。打了幾個回合，我在幕布後面小聲叫馬力道：「馬力，快倒下，倒下就收場了。」


  馬力隨著黃領一劍下來順勢倒下。表演結束，黃領收劍拉著魯圖和劉佳、陳芳鞠躬謝幕，馬力也站起來和他們戰成一排。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發覺周圍氣氛不對，太安靜了，就是那種時間靜止的感覺一下出現了。台上黃領他們瞬間都不動了，台下的同學們也全無聲息地僵坐著，一切都像照片一樣被定格，


  我愣了一下，隨即想到，對了，在這個世界里，我是兇手。我立即意念一動，晶變隱形，然後拿出我的飛刀一步步從幕後走到了台上。


  所有人都還靜止在那裡。我走到黃領身側，揮起握著飛刀的手臂，猛然沖著他的脖頸落下。


  飛刀「撲哧」一下扎進黃領的脖頸，黃領慘叫一聲側過頭來。我順勢拔出飛刀，幾道鮮紅的血從傷口飆出來，差點噴到我的臉上。黃領伸手捂著脖子，瞪大雙眼驚愕地看著我，慢慢倒了下去。


  這時周圍的所有聲音一下又回來了，一片雜亂的嗡鳴中，有人發出了刺耳的尖叫。我抽身後退幾步，看到馬力、魯圖、劉佳和陳芳一起驚恐地看著倒下的黃領，不知所措。


  我心想，好了，這樣的回憶方式，總算是真切細緻了吧，我應該完全代入到這個平行世界里了。現在，可以從回憶里出來了。


  我閉了一下眼睛，想從這個回憶的場面里出來。忽然，我發覺不對，我竟然無法讓自己的意識從眼前回到那個坐在沙發上沉思的自己里去。這是怎麼回事？


  周圍響起接連的驚叫聲，我眼前的黃領倒在地上，已經一動不動了，他手腳攤開，脖子上的傷口裡流出的血在地上染紅了一大片。舞台下的觀眾紛紛站起來，探著頭向舞台上看，劉佳、陳芳後退幾步縮在角落裡，馬力和魯圖走到黃領身邊，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辦。舞台下一個老師跑上來，推開馬力和魯圖看看地上的黃領，立即拿出手機撥打了110。又有幾個學生跑上台圍著黃領的屍體看，老師揮手示意他們離得遠一點。


  我縮在後面。有點發矇。怎麼回事？我不是在夢裡嗎？我不是在回憶十二年前的場景嗎？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我跳不出這段回憶了？

  我狂躁地伸手抓著自己的頭髮搖了搖腦袋，狠狠地閉上了眼睛靜默了片刻，周圍亂鬨哄的聲音還是沒有消失。我睜開眼睛，看看周圍，再看看自己，我手裡握著自己的那把飛刀，全身是半透明的橙色，身邊有同學在慌張地跑來跑去，前面馬力等人圍成一個半圓看著倒在血泊中已經死去的黃領。


  難道，我不是在回憶里，不是在夢裡？


  有人在身側撞到了一下，是個本來在後台準備表演節目的同學。他從我身邊跑過，撞到我之後朝我所在的方向回頭看了看，眼神里有些疑惑，但隨即掉頭繼續跑到黃領所在處去圍觀了。


  我把飛刀放回到褲袋裡，後退幾步躲到了舞台角落裡。我的腦袋一陣陣地發麻，暈眩。


  我是回到了過去？我從夢境里出來了？


  我靠著舞台一側的牆壁，整個人慢慢蹲了下來。我看著周圍亂鬨哄的一片場景，終於意識到，這不是在回憶里，也不是在夢裡，而是在真實的生活中！

  我雙手抱著頭，把頭深深地埋進兩個膝蓋中，努力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一切。我有點想起來了，之前，我是在馬力家裡，他讓我幫他看他的那個枕頭，然後我睡著那個枕頭進入了一個夢境。那個夢是十二年後，我和劉佳成了家有了孩子，但孩子失蹤，劉佳離開我，我獨自生活，經歷了一段被陷害為小區殺手的日子，然後有個什麼周教授來告訴我，我是在一個循環的平行世界的夢裡。當這個夢第二次開始循環時，我做了一些嘗試想打破夢境走出來，因為無法說服夢裡的馬力和我一起行動，我遇到了阻礙，這個周教授又來對我說要我從回憶里真正進入到我自己殺了黃領的那個平行世界。我聽從了他，在夢裡開始回憶自己殺了黃領的場景。再然後，就是現在，我剛剛在回憶里殺了黃領，可是，回憶變成了真實！


  我已經不是在回憶里，不是在夢裡，而是回到了真實的生活里。


  我一個人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茫然不知所措，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舞台上人來人往，一隊警察來了，他們驅散舞台上的人，用黃帶子在黃領身邊圍了一個圈。有的警察在給黃領的屍體拍照，有的警察在給老師做筆錄，有的警察讓周圍的學生排成一排，開始分別對他們問話。


  我聽到馬力在叫：「柯北呢？柯北怎麼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