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疊音
「別看眼睛。千萬別看自己的眼睛。」暖暖此話一出。我竟然是條件反射的，要抬頭往最近的自己的眼睛。
此刻，離我最近的，是聚陰池邊上的八根鎖魂柱。
這墓室里所有的物品，全都被冰塊覆蓋，變成了表面光滑的樣子。所以，不但牆壁上是鏡子。柱子上也能照見我的身子。
剛剛暖暖的提醒，反而激發了人類的條件反射。她越是叫我不去看自己的眼睛，我的神經系統越是會條件反射的要抬頭去看一眼。
我記得曾經有這麼一個故事。
北方雪域高原，有一座神奇的雪山。但凡能攀登上頂的，都能帶著巨額財寶下山。
可這一座大山很神奇。
不但陡峭無比，難以攀登之外，還有一個神奇的詛咒——但凡登山的隊伍中，有人心中有想到猴子的話，就會引發雪崩，然後葬身雪海。
並且，每一次這個詛咒都很靈驗。
以至於這個傳說大家都口口相傳的知道。
即便是一開始不知道的，在山腳的時候，也會有嚮導好心「提醒」登山客，有這麼一種不可破禁的詛咒。囑咐他們千萬別去想一隻猴子。否則會引發雪崩。
正是因為這種好心提醒，每一個登山之人，一旦上山，腦子裡必定會如同著魔一般，全都不由自主的聯想到「猴子」。以至於所有知道這個詛咒的人，全都有去無回……
……
正所謂，這個世界上，真有那麼一些不可言說之事。善言也會引發惡果。
並且，世界上，也有那麼一些事，不知道要比知道更好。否則，難以擺脫心中自己給自己鑄造的枷鎖。
或許，這些日子以來，我聽到的那些「世間事，有有言事，也有無言事」這一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話，正是居於這樣的原因。
大家之所以不說出來讓我知道。應該是居於害怕啟動我內心的「詛咒」。正所謂，無知者無畏。有時候，有些事，確實是不知道反而更安全。
也許，大家在某種意義上，是在保護我。
只是，剛剛情急之下，暖暖的好心提醒，恰給了我這麼一個「詛咒」。
好在是，我自己內心足夠強大，也知道那關於「雪山猴子」的故事。所以，在自己目光即將轉移到柱子上的自己的眼睛的時候，及時收回了。
我看到，這所有的「我」的下巴，全都統一的跟著我自己的下巴，微微頷首。
現在的我，彷彿置身在一個詭異的異度空間中。自己被自己圍觀了。
就好像，千千萬萬雙自己的眼睛，正在看著我自己。
而我又不得不低下頭來。開始聚氣凝神。
我深呼吸。想要平復一下這種詭異的感覺。
我本以為，來這個地方，要麼在蘇嘗蘇醒之前，滅了蘇嘗的肉身。要麼，在他醒來之後，把他gan掉。
可萬萬沒想到，他卻是以這種姿態現身。這簡直讓人毫無頭緒，完全不知道如何出手，更不知道如何應戰。
現在的我，屏氣凝神，開始調動自己所有的腦細胞。思考該如何突破這個死局。我決不能讓這傢伙牽著鼻子走。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把我gan掉。
此刻，我四面八方，全是大大小小，前前後後的自己……
這千千萬萬個「自己」里，必定有一個就是蘇嘗。
他正假裝自己是我的「倒影」然後待時機成熟的時候，出其不意。
為了不去看「自己」的眼睛。我只能有意識的迷離著眼神，從我的左邊開始，朝著右邊，環顧了一下四周。
用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在觀察，看看是否能夠看出什麼破綻。
可是，不管我做什麼動作。周圍千冰鏡里看到的全都是和我一樣的動作，完全無法找出絲毫不同。
我甚至對著空曠的墓室里，大喊。
「啊！」
「啊啊啊啊！」
回應我的，是無數個重疊的啊。
這聲音是如此的整齊。絲毫沒有半點瑕疵。
「我是你大爺！」我再次對著前面大喊。
「我我我我……是是是是……你你你你……大大大大……爺爺爺爺……」
此刻回應我的，還是如此整齊的疊音。
「卧槽！」
「卧卧卧卧……槽槽槽槽。」
……
我現在是風中凌亂。我怎麼感覺自己在占自己便宜啊？
看來，憑聲音是沒法找到這傢伙了。
就這麼光著膀子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面對無數個鏡子里的自己，我要如何辨別誰是假的？
不如……嘿嘿！
我頓時靈光一閃，學著之前宮帥帶我去泡吧的時候，看到有人跳過的MJ的舞蹈，開始瘋狂跳起了太空舞步。
蘇嘗這貨能跟上我的聲音，未必能夠跟上我的快速又詭異的舞步啊。
所以，我一手放在額頭，一手放在褲·襠，然後，一邊雙腳不停的踏步往後退，一邊不停的抖著胯部，然後嘴裡還學著鬼哭狼嚎的聲音。
因為我完全聽不懂那叫MJ的唱的啥。只能是模仿旋律和動作了。
此刻的我，為了尋找出蘇嘗到底是哪個影子，真是豁出去了。
好在是周圍沒有人。否則……別人一定以為我是神經病。
不過，我在十分賣力的又叫又跳了一段舞蹈之後……發現……這貨簡直就是個妖孽。無論我gan啥，他都能跟上。
這簡直真像是我自己一樣。
難不成，蘇嘗不在這些影像里不成？
「你們21世紀的人，就是這種品味嗎？」
就在我鬱悶的時候，黃小小鄙夷的看著我。
那小眼神，簡直就像是在看一個傻·ｂｉ一樣。
我無奈聳聳肩，送了他幾個字：「這叫藝術。」這是當初我問宮帥的時候，他就是這麼回答我的。
雖然這種藝術，我自己也不大懂！
「唉，小傢伙……額，不，黃大爺。我看蘇嘗似乎不那麼容易找。你有什麼好辦法嗎？」我開始謙虛起來。
就在我說完話之後，黃小小頓時便瞪圓了眼睛，看著我……然後一臉如同被死神嚇到了一般，臉都綠了的表情，說：「糟了。」
「啥？」
我完全沒明白小傢伙這話什麼意思。
他繼續如臨大敵一般，蹦到我肩頭，對著我的耳朵，耳語起來。
當他這話一說出來。我頓時是倒抽一口涼氣……
這……
小傢伙還真細心。
正是因為細心，我也如同是如臨大敵一般。狠狠咽下了一口唾沫。
因為他剛剛跟我說……我現在說話的迴音沒有了。
是的，是沒有了。
剛剛明明我說啥，就會有同樣的疊音出現。可現在……我和這傢伙說話的時候，那疊音竟然沒有了？
我在狠狠咽下一口唾沫之後，再次轉頭對著前面輕輕喊了一聲：「唉！」
「唉唉唉唉……」
讓我意外的是，這個聲音，竟然又有了？
「咋回事？」我又轉頭看著肩膀上的黃小小說。
黃小小也是一臉不可思意的說：「你看，又沒了重疊的聲音了。」
……
這……是啊，這句話又沒疊音了。
咋回事？
為什麼這疊音忽有忽無？
難道是因為一句有，一句沒有不成？
「黃大爺，你……」我試探性的再次說了一句話。發現，竟然還是沒有疊音？
「暖暖，你知道咋回事嗎？」我轉頭問起了暖暖。
當我和暖暖說話的時候，竟然也沒有疊音。
一連說了三句話，都沒有疊音。這……
我整個人，簡直是被驚到了不知所措。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為什麼會突然沒有疊音？
「蘇嘗，你在搞什麼鬼？」我立馬警覺的，轉頭大吼一聲。
「蘇蘇蘇蘇……嘗嘗嘗嘗……你你你你……在在在在……」
現在竟然再次疊音出來了。這……這讓我簡直如同晴天霹靂。
不過，吃驚的同時，也頓時醒悟。
這個疊音，僅限我和蘇嘗對話的時候，才會有。
正是因為這樣，我是更加緊張起來。
這證明，蘇嘗確實在這裡。並且，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在虐我。
感受到這種詭異之後，我便開始鎮定起來。
並且，知道了該如何區分自己和蘇嘗。
「黃大爺，麻煩你幫個忙。」我轉頭對黃小小說。
黃小小一聽，立馬十分爽快的說：「儘管說。爺可以有求必應。」
「行，那你……」說著，我湊近他耳朵，對他耳語起來：「你用最小的手指頭，戳一下我的肱二頭肌。」
「哈？為啥？」小傢伙似乎是完全不能理解我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你照做就是。」
我現在倒要看看，蘇嘗這傢伙，是否還能跟上我的節奏。
既然他要玩，那就好好陪他玩。
這時候，我一手叉腰，一手舉起，做了一個像男模一般，展示肱二頭肌的動作，並且，還把自己的肱二頭肌給鼓起來。
然後，我便對小傢伙眨巴眨巴眼睛，示意他照做。
小傢伙，一臉霧水的看著我，完全不知道我葫蘆里賣著什麼葯。
即便一臉蒙圈，可他還是照做了。
只不過……
「好·硬。你這肌肉咋練出來的？」小傢伙戳了一下之後，便一臉羨慕的看著我……
此話一出，我頓時一臉的黑線。就好像腦袋上，瞬間飛過一群烏鴉，正在「啊啊啊……」的鬼叫。
我承認，此刻，這是一個常識性的失誤。
之所以說這是一個失誤，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