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螺螄廟孽事
不過，他現在越跑越累，感覺自己似乎比凡人還虛弱了一般。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衰弱得那麼快？還是因為她太重了？
現在的他，只祈禱路上不要遇到什麼髒東西。以他現在的能力，完全不能搞定。能勉強把她送回螺螄廟已經是很艱難了。
所以，他現在緊咬牙關，狂奔去螺螄廟。
螺螄廟本就地勢陡峭。普通人平時攀爬都很費力。所以，他背著她上山，幾乎快要了小命。
好不容易到了螺螄廟門口，卻被驚呆了。
因為螺螄廟現在是大門緊閉。整個廟門只是一堵牆。完全沒有開廟門口。
這讓他為難起來。
「我，我，我要進去。我要珠兒。我要珠兒。」如玉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珠兒。
一哭二鬧的要進去。
在思空的印象中。她一直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女人。從未因為任何事情哭鬧不休。唯獨這件事。她竟然是不聽的哭鬧。就連身體很虛也鬧。
這讓思空實在是想不明白。
也許，女人有了孩子，就是會看得比自己命重要吧。
只可惜，思空做夢都想不到，如玉之所以會鬧成這樣，是因為……因為這是他又闖下的一個大禍。
他一直不知道，在他下定決心要自己苟且在世的時候，需要犧牲的，就是珠兒。
他眼裡只有自己，只有如玉，卻無視了他口口聲聲說愛的珠兒。
此時，螺螄廟已經不再是之前的螺螄廟，螺螄廟中也不再是之前的模樣。他也更沒機會進去。
就這樣，他在廟門口發狂一般想要進去，卻撼動不了半分。
這讓他苦惱不已。
而如玉因為見不到珠兒，直接哭暈在了螺螄廟門口。
這讓思空再次崩潰到了極點。直接在廟門就就差點瘋掉了。他發瘋一樣，呼喚著珠兒的名字。也發瘋是咒罵螺螄廟的主持沒有跟他說清楚。
他就這麼著在螺螄廟門口徹底崩潰了。
如玉在這裡昏迷了三天三夜，他也哭喊了三天三夜。
再後來……他終於又把主持哭出來了。
不過，這次他出現，只有自己一個人。
並且蒼老了不少。
「老東西，你把珠兒交出來！」主持一出現，思空就咒罵起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主持說話語氣依舊是不緩不急。
「你竟然好意思叫我稍安勿躁？你說，你是不是故意坑害我，故意把我女兒弄走的？」他暴躁的指著老主持的鼻子罵道。
只見，這老和尚，竟然是傲然一笑。然後捋了一下鬍子，道：「你啊你啊，都到這個地步了。還執迷不悟。我實在是已經無話可說了。」
說完，不停的搖頭。
後來，思空打算要大幹一場，揍他，只可惜，他現在已經幾乎接近手無縛雞之力。所以，完全撼動不了半分住持。
住持告訴他，當初告訴的，能讓他唯一活下來的代價，實際上就是珠兒。
只有用珠兒的命，才能換取他的命。
當初他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住持在他昏迷的時候，把珠兒放在了熔身爐中。這才得把他給活著替換回來。
所以，現在珠兒在熔身爐里。
由於身體嬌小，年紀太幼，所以，估計已經被煉融化了。
聽到住持這麼說，他整個人往地上一坐。渾身癱軟下來。
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自作孽。都是我自己害了珠兒。都是我不好。」他現在坐在地上，一邊給自己耳光，一邊自責道。
現在的他，彷彿是行屍走肉一般。不停的打自己的臉。
他現在才醒悟，自己這幅身體，是犧牲了珠兒才保住的。要不然留在熔身爐中的人是他。
這一輩子，做了兩件後悔的事情，一件就是傷害了如玉，另一件就是害死了珠兒。
並且，珠兒還是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之下，自己毫不知情的時候，失去的。
要是他當初心中不那麼自私，不是什麼事情想的都是自己，多問一句的話，就不會失去珠兒了。
要是一開始他知道需要用珠兒來替換自己，他是打死都不會這麼做的。
他自私歸自私，但是卻真的很愛珠兒，不舍失去她。
可現在……懊悔早已經來不及。他早已經失去了珠兒。
他就這麼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目光獃滯的看著昏迷的如玉。
他是和如玉在一起了。可是，這代價卻太沉重。
他很清楚，如玉現在心中最重要的，早已經不是他，而是珠兒。可他為了自己，失去了珠兒。
所以，現在如玉即便醒來……也不會和他回到過去了。
他永遠也沒辦法真正得到如玉了。
現在他終於明白，人，一旦犯了錯，即便將來有一天變得很強大，可是……一樣彌補不了過失。甚至還可能越補越見鬼，越補傷口越大，事情越糟糕。
他現在無論多努力，都沒辦法補償如玉了。
不但沒有補償她，也沒有得到她，反而……反而犧牲了自己和她之間唯一的紐帶。
這對於他而言，簡直是一種天大的懲罰。
是的，是天大的懲罰。
人是給他了，可是……心丟了。
丟了珠兒，等於丟了如玉的命。
「前輩，活菩薩，我知道自己錯了。我知道錯了。您能不能大恩大德，再幫我一次。我求你了。」他現在跪在了住持腳下。求道。
「你還有何求？」
「我求你一件事，只有最後一件事。就是……就是拿我回去換珠兒。求你了。我不要命了。我要珠兒。只要你把珠兒還給我。我願意回到熔身爐里，此生不得見天日。求您了。」
他現在跪著哀求道，臉頰兩邊早就是淚花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現在快哭成了一個孩子。
「你啊你啊。哎！」住持邊說，邊搖搖頭。表示無語又無奈。臉上還是失望之極的表情。
是的，是失望到了極致。
「菩薩，求你了。求求你。我只要珠兒。我只要她。」思空現在不停的在地上磕頭。腦袋磕在石板上，咔咔響。
住持一邊搖頭一邊說：「人世間，人可以讓自己變得很強大，可是即便再強大，有一件事是人永遠做不到的，那就是挽回後悔。後悔是最無用的事情。」
此話一出，本就內疚的他，恨不得直接撞死在牆上。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你要是覺得我進熔身爐不算折磨，你可以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我願意到地獄中接受懲罰。求您了。無論是什麼懲罰，上刀山下火海進油鍋，我都在所不辭。」
說完，腦袋繼續狂磕。
可是，住持似乎是不為所動。
就在這個時候……
一陣幼兒哭啼的聲音傳來……這聲音，哀轉中帶著凄涼，聲音拖得很長很長，讓人聽著心兒是跟著空蕩蕩的。
哇……哇……哇……
這一陣哭啼聲，讓人毛骨悚然。
他能明顯的聽到，這是從山洞中發出來的。並且，哀轉中還帶著山洞的回聲。
這聲音讓他是又驚又喜又慌張。
忙抬頭想要看看聲音的方向。
卻一抬頭看到了冷不丁從地上坐起的如玉。
此時，如玉雙眼通紅，滿滿的淚水濕透了臉頰。
一臉憤怒的看著他。
如玉一直是個溫婉的女子，這麼多年，他從未見過她凶的樣子，可是這一次見到了。此時的如玉，就好像對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看著他。
「你，都是你。你害死了珠兒。我恨你。」她沖他大喊道。
雖然聲音很虛弱，卻也能聽得出憤怒和力量。
「對不起，如玉，是我不好。我只顧自己。我現在知道錯了。我現在就去救她。無論如何我都會救她的。」
他現在惶恐不安。他不怕任何人，卻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特別的害怕如玉，尤其是看著她如此哀怨的眼神之後，更加惶恐了。這種惶恐中，帶著極度的內疚。
「如果，命真的能換命.你十條命都換不來我的珠兒。」她現在，憤怒中帶著一絲絕望和失望。
這個男人，曾經給了她海誓山盟。卻一走了之。
留下她一個人。
現在不但不知悔改，還害死了珠兒。
所以，她對他的恨，是一種疊加的恨。
可他，卻在害死珠兒之前，想到的是自己，並且還是自己和如玉再續前緣的場面。
似乎。此時非彼時。現在的如玉還是如玉，可是思空卻不是小山村裡那個還未進京趕考的思空了。
「那我就用生生世世來換取她。行嗎？大師，師父，佛祖老爺，您救救她吧，我相信你有本事把我們命再換回來。求你了。」
他現在跪在地方，不停的磕頭。
「哈哈哈……你既然如此想要換取她的性命，那就要付出新的代價。你可願意？」住持現在意味深長的看著他，臉上是似笑非笑。這種讓人捉摸不透的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願意，不管付出什麼我都願意。我只要如玉和珠兒都好好活著在世界上。只要這樣就好。你要我命也行，要我生生世世也行。我答應你一切。」
他跪在地方，不停的磕頭。腦袋都磕破了。
「行，既然如此，那你跟我進廟中來……」
這住持，現在臉上是勝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