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記憶裏的那個人
或許這個世界上有人能夠一帆風順，但那個人肯定不會是陳琛。
作為在原世界通緝榜上霸榜了四年之久的狠人，他不知道在生死邊緣徘徊了多少次，對於一般人而言的痛苦或許與他麵前也不過是毛毛雨而已。
但縱身百煉成鋼，然柔指繞心纏，恍恍惚惚間，原地站立在沙盤前的他，感覺自己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樹梢雛鳥啼叫，溫柔的清風吹在陳琛的臉上，帶著多年未聞過的梔子花的清香，下意識的低頭看去，他身上穿著的是記憶裏那件熟悉的衣服。
果然是高中的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嗎？陳琛深呼吸了一下，平息了自己的心情，倒不是因為他在畏懼這些往事，不，或許說他真的在畏懼。
呸，狗屁不通的語句。
在心裏狠狠的咒罵了自己一句，再抬頭的時候，或許連陳琛自己都沒有發覺到，他的臉上掛著一抹會心的笑。
原本鳥語花香的場景開始變化，虛假與現實斑駁交錯，再次出現在陳琛麵前的，是一間教室的門口。
陳琛看了一下教室的門牌，嗯，如他所料的一樣，是灰蒙蒙的模糊一片，基本可以斷定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從自己得記憶出發塑造的，理由也很簡單，那便是自己也忘記了自己當初高中時期的班級號了。
不過這樣真的能騙到人嗎？陳琛細想了一下又笑了，做夢的時候也是迷迷糊糊的，仿佛一切都籠罩在迷霧之中一樣，不也同樣能創造出讓人感同身受的美夢，惡夢以及春天夢嗎？
盡管就算在夢裏也有無所不在的河蟹大神帶來的馬賽克之光就是了。
沒有直接進入教室，陳琛先是根據自己的記憶，找到了樓梯口上的儀表鏡，看著鏡麵上亮出額頭，長發披肩的熟悉麵孔，嘴角微微扯動。
“啊這。”
倒算是意料之外的收獲了，這個世界竟然會反應以前的一些強烈要求過的願望，想到這裏，陳琛一把扯下被梳到兩邊的長發，讓頭發遮住麵孔，像極了隔壁國度裏那隻會從電視機裏麵爬出來的知名女鬼。
至於自己這樣會不會被教導主任找上門？呃，記憶裏教導主任就是一個早就記不清楚相貌和性格得大胖子，希望他見到自己的時候，自己還能回想起一點關於他的印象。
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陳琛推開教室的大門，門內的一張張問號臉都正襟危坐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沒人調皮，沒人搗亂，也沒人拿起來看書。
陳琛才不會承認自己把他們長什麽樣，叫什麽名字，什麽性格都忘記了呢！
路過一群問號臉，陳琛閑庭信步的來到自己的課桌前，一直都是灰蒙蒙的世界總算有一點凝實的質感了，書桌上刻著前輩們對後輩的祝願，一些隻有原創作者才會懂的由奇怪字符組合而成的小抄，以及兩種明顯不同的字跡書寫的悄悄話……
等等，這眼熟的字跡，陳琛定睛細看，他下意識的看了他旁邊的那張桌子，素淨的桌麵一塵不染，白亮的不像是已經服役了多年的桌子一樣。
記憶似乎出了一些偏差，陳琛壓著自己的額頭，偏差，偏差，有什麽東西正在偏離自己的記憶。
突然，那些身穿和陳琛一樣校服的問號臉們齊刷刷的站了起來，看著自己的“同學”如此整齊的麵對講台，陳琛往講台看去，隻見講台上已經站上了一位胖子。
這位胖子是他的班主任了，等等，怎麽莫名有點眼熟，對了，他的班主任不就正是教導主任嗎？
陳琛恍然大悟，身為陳琛班主任的胖子此時的臉上也不再隻是單純的問號，而是有了一點麵部上的輪廓。
胖子發出雌雄難辨的混合音，這應該是對高中時代還有印象的老師們的聲音混合而成的傑作，問號臉坐定，就這樣，胖子站在講台上，同學們坐在座位上，隻留陳琛一人站在自己的課桌前，等待接下來的變化。
這是，卡殼了？
看著沒有下一步動作的場景，陳琛轉身看向鐵窗，窗外天空明亮，慵懶的白雲浮升在天之角，明白的讓陳琛也不好判斷是自己的記憶裏出現的場景，還是一段美妙的臆想。
總不能就這樣荒度掉這一段的時光吧？陳琛推開窗，望著天空的流光，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此時他的心裏沒有輪回空間，沒有什麽爾虞我詐的算計，隻有靜看雲卷雲舒的愜意與悠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學校的喇叭裏傳來了那首熟悉的“秋日的私語”，這是高中時代的上課鈴聲，陳琛瞬間睜開了雙眼，往後看見，卻見問號臉同學們和胖子班主任再一次起立，坐下。
這是，重啟的自動修複嗎？還是說是剛剛的那裏出了別的問題呢？
陳琛倚在窗邊，看著這場鬧劇接下來要怎麽繼續上演下去。
“陳琛同學，請你回到你自己的座位上麵去。”
似男似女的混合音從胖子班主任的嘴裏說出，陳琛不為所動，站在原地上隻是幽幽的看著他。
“陳琛同學，請你回到你自己的座位上麵去。”
胖子再次重複了之前的話語，陳琛終於動了，但並沒有起身，而是先質問道。
“如果我不回到我的座位上，你又會怎麽做。”
胖子又卡殼了，或者說是這個世界又卡殼了，等不到想要的來人，陳琛長歎了一口氣。
“果然是我對它寄予了太高的厚望嗎？想要依靠這樣的手段來找回以前的記憶還是太困難了啊。”
閉上雙眼，陳琛自由的躺下，原本應該結實落入的地麵在碰撞的一刻化為了泡影，再次睜眼，隻見他手裏正拿著一個木質小人站在沙盤前，被刻意劃出的教室裏，一個胖木人站在講台後，一群簡單的小木人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而象征自己的披頭小人則倚在窗邊。
陳琛驀然低頭想看一眼自己手裏的小木人，但張開雙手的一瞬間，手裏的小木人瞬間化作木屑，連同著桌上的沙盤一起化為飛灰。
“啊，我的沙盤啊！你死的好慘啊！”
屏幕裏的凱瑟琳鬼哭狼嚎，陳琛掃看別人，無動於衷的紮克，一臉茫然的瑞吉兒，桌上放著許多張寫滿命令的紙片的小迪。
但是，也不是沒有任何收獲。
就在自己手上的木頭人灰飛煙滅的時候，他捕捉到了一個瞬間。
一條白色的單馬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