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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不明所以

  許是因著白婉芯心裡頭百般忐忑,天色剛亮便已開始準備洗漱準備進宮。白婉芯與孟皇后唯一一次相見,不過是成親翌日在鳳儀宮裡頭的一面之緣,只是白婉芯依舊清晰的記得,見到她那刻,那個素來嚴謹禮數周全的孟皇后,何其慌張。


  按著尉遲肅素日閑聊之語,白婉芯估摸著,孟皇后那日,大抵是瞧出了她並非白婉茹。這麼看來,孟皇后一心讓她避開皇帝,這才匆匆奉茶,也說得過去。


  只是白婉芯不明白,不是又如何?長姐身在東宮,日日去給陛下請安,陛下眼下也依舊沒曾看出什麼破綻,為何皇後娘娘當時急著避開陛下匆匆奉茶,還讓她回宮?是否有些過於慌張了?


  白婉芯在坐在銅鏡之前上妝,正拿著螺黛描眉,肩上搭上了一雙大手,白婉芯從銅鏡中看了一眼尉遲肅,笑了笑打趣道,「王爺倒是看的出神,女兒家梳妝,有何可看的。」


  尉遲肅拿起案上玳瑁鑲珠的篦梳,輕輕的替白婉芯梳發,白婉芯一時心驚,剛想站起身,身後便傳來尉遲肅溫和的話語,「女兒家梳妝的確沒什麼可看的,可夫人梳妝,極為動人。」


  一時間,白婉芯被尉遲肅的話弄得有些雙頰滾燙,不禁垂首,尉遲肅的嘴角噙著笑意,繼續替白婉芯梳發,動作輕柔,彷彿生怕用錯力一不小心弄疼了白婉芯似的。


  白婉芯回過神來抬頭之時,正巧瞧見尉遲肅笨手笨腳綰髮的模樣,伸出右手,在頭頂捉住了尉遲肅綰髮的手,故作負氣的撒嬌道,「若是當真王爺替妾身綰髮,那妾身今日可當真不敢出門了。」


  聽到白婉芯如此說,尉遲肅也停了下來,後退了幾步,打量了一番之後,像個犯錯的孩子似的看著白婉芯,「果真綰髮還是太難……熟能生巧,日後本王會多加練習的。」


  難得見到尉遲肅這番模樣,白婉芯一時間覺得新鮮,『噗嗤』的笑出了聲,尉遲肅蹙眉看著白婉芯,卻漸漸綻開了笑顏,「能博夫人一笑,也不枉本王用心綰髮。」


  「夫人如今,還忐忑嗎?」


  白婉芯恍然,原來,尉遲肅想要緩解她內心的慌亂。她的忐忑,終究是逃不過尉遲肅的眼睛,側眸看了一眼尉遲肅,白婉芯輕輕搖了搖頭。


  尉遲肅寵溺的撫過白婉芯的頭髮,「夫人當真不要本王陪一同進宮嗎?」


  「王爺無需擔憂,皇後娘娘既是宣妾身一人進宮,必然不想讓王爺知曉。若是妾身這點眼力見兒都沒有,還讓王爺作陪,豈不惹皇後娘娘不快。」


  有時,尉遲肅看著什麼都瞭然於胸的白婉芯,心裡頭也格外的無奈,他倒是寧願,白婉芯活的糊塗一點。一個人,活的愈是明白,便愈發累。


  這次進宮,是松子陪同白婉芯一道兒去的,松子留在了鳳儀宮外等候,白婉芯獨自去見孟皇后。


  不同於進宮奉茶那日,今日的孟皇后一個人坐在塌上,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副棋盤,手執黑子,冥思苦想著。身著一席素凈的丁香色蘭花紋羅裙,不飾珠粉,髮髻之上只斜斜的插著一支黛色玲瓏簪,手上也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白玉壽紋鐲。


  「臣媳給母后請……」


  孟皇后不曾抬頭,只是輕輕抬了抬右臂,「不必行禮了,快過來坐,來幫本宮看看,這棋局該如何破。」


  白婉芯笑著應聲,看到棋盤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驚了!同樣的棋局,她早在幼年之時便已知曉……


  「婉芯,快來瞧瞧,這棋局當如何解?」


  「母親,婉芯從小就見你看著這盤棋,難道這麼多年,棋局仍舊解不開嗎?」


  言蹊笑了,拍了拍白婉芯的小腦袋,「不,母親已經解開了,不過……」


  孟皇后見白婉芯一直默不作聲,抬頭道,「王妃怎麼了?」


  「回母后的話,臣媳正在思考這棋局。」白婉芯隨即,從棋盒中取了一顆黑子,落在了兩顆白子之間。


  笑的意味深長,孟皇后輕輕的點了點頭,「果真是大周朝第一才女,看來陛下非立你為太子妃不可,也不無道理。放眼大周朝,若說輔佐太子,唯你當此重任。」


  白婉芯此次,也不知孟皇后突然召見,聽到這番話,更是萬分惶恐的跪了下來,「皇後娘娘謬讚,臣媳不過一介女流,如今早已嫁入安南王府,豈敢覬覦太子妃之位。」


  似乎是不曾想到白婉芯有此反應,孟皇后先是愣神了幾秒,隨後便勾起了嘴角,單手虛扶起了白婉芯,「你不必在意,今日太子和太子妃攜同陛下、儷貴妃去宮外圍場狩獵了,因此本宮才藉此機會召你進宮。雲朔對你用了情本宮是知道的,可見王妃如此情深意重,倒是出乎本宮意料。」


  聽聞皇帝和儷貴妃都不在宮中,白婉芯一時間也鬆了一口氣,想來孟皇后特意挑了個他們不在的時候宣她入宮,想必是有意瞞著此事才是。


  也不知是否自個兒多心,白婉芯總覺得孟皇后話中有話,難免有些警惕起來,「王爺是臣媳的夫君,又一片深情,臣媳惜福。」


  「婉芯,你實話告訴本宮,若不是雲朔從中作梗讓你花轎錯入安南王府,你可願意嫁給雲朔?」


  白婉芯有些錯愕,猝不及防的接收到孟皇后如此一問,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難道這是孟皇后對兒媳的考驗?


  「不願意。」


  孟皇后的手輕輕的捏緊了手裡的黑色棋子,笑了笑,「你倒是實誠,那為何呢?」


  「臣媳所求不多,一生一世一雙人,那時的王爺風流成性,豈能算得上良配。皇後娘娘問,若是花轎不曾錯入王府,是否願意,臣媳心想,那時大抵是不願意的吧。只是皇後娘娘誤會了,從中作梗的,並非王爺。」


  白婉芯目不轉睛的盯著孟皇后,不願錯過她的每一個表情,她知道,孟皇后的誤會對尉遲肅而言,何其心傷。


  「這麼快,便已經心向著夫君了?還是說,王妃如今早已打算和雲朔一起胡鬧?倘若王妃執意同雲朔一起將朝局攪個天翻地覆,那本宮也不會再瞞下去,聽明白了嗎?」


  分明孟皇后說的句句在理,可白婉芯卻覺得一陣莫名的惆悵,一個親身母親,何以對自己的兒子這般不信任?尉遲肅雖然卻有那個爭儲的野心,但她嫁入王府,的確同他沒有半點關係。


  對著孟皇后,白婉芯莞爾一笑,輕輕搖頭,「皇後娘娘,從中作梗的,是臣媳的父親。」


  聽聞白婉芯如此一說,立刻便又站起了身,眸光閃爍,「那王妃可知道,阿瑩一連一整日跪在鳳儀宮宮門前,一心要嫁給世子白子蹇。王妃要告訴本宮,這也是隋陽王從中作梗嗎?」


  及此,白婉芯也總算是明白了皇后這兜兜轉轉明言暗語背後想說的話,說來,白婉芯倒是詫異,小公主與隋陽王府門第相當,大周朝唯一的一個異性王爵,也算是佳偶天成,皇後娘娘何以惱怒。


  「父親從中作梗,不過是因為臣媳不得父親喜愛罷了,本無朝局紛爭,也無利益左右。只一句,長姐是父親掌上明珠,父親要她嫁這世間最好的男兒,如此而已。」


  往事一閃而過,孟皇后的眼裡閃過了一絲疼惜,「你是隋陽王府嫡出的小姐。」


  白婉芯苦澀一笑,「王爺不也是陛下嫡出的皇長子嗎?」


  若非是自己如是說在前,孟皇后當真要懷疑,白婉芯這些話,是否是對她的控訴。但也是經由白婉芯如此一說,她才恍然,這些年,皇帝對尉遲肅何其冷落。


  人不會去想夠自己如何都夠不到的東西,倘若尉遲肅是庶子,倘若他並非長子,恐怕他想都不會去想。只是,尉遲肅是離儲位最近的皇子,靠的越近才越發覺得失落,才越發覺得不公。尉遲肅那日對自己一聲聲的質問,孟皇后依舊清晰的記得,虧欠雲朔的,何止皇帝一人……


  「日後,雲朔不管做什麼,本宮自當在不韙道義之下,助他一臂之力。」


  似乎是不曾想到孟皇後有這樣一番話,白婉芯有些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卻也感到無比的欣慰。尉遲肅如今對儲位,早已不再渴求,只是能換來孟皇后的認同,那才算如獲珍寶吧。


  忽然想起孟皇後方才的話,白婉芯轉念一問,「皇後娘娘,小公主與兄長素未謀面,為何忽然……」


  「正涼關一戰世子立下大功回京復命,阿瑩是在去御書房的路上見到世子的。本宮今日召你入宮,本也是想細細問過此事,另外……本宮有個不情之請。」


  「皇後娘娘但說無妨,只要臣媳能夠辦到,自是竭盡全力。」


  孟皇后聽聞白婉芯如此一說,一時間有些激動起來,一把扶住了白婉芯的肩膀,「你可以的!唯有你可以!陛下一向寵愛阿瑩,若是阿瑩去向陛下求旨賜婚,陛下不會不答應。王妃與世子一母同胞,由王妃去說,再合適不過了!告訴世子,萬萬要拒了這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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