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虎頭蛇尾

  站得高望得遠，講台下面有啥動靜，根本避不過莫天躍的視線、更別說家人離他只有兩三米的距離。


  雖然聽不清楚兩老到底在爭論什麼，但看父母的態度莫天躍知道劇情根本沒有按自己想象的那樣發展。


  要知道莫天躍之所以付出雙倍的代價，是真心的希望父母能安安心心的在鳳鳴鄉養老。


  要不然莫天躍根本沒有必要花這冤枉錢，即使要平息村民的怨氣，莫天躍自信有一百萬完全可以。


  可現在錢已經花了出去，父母卻沒有快樂起來，莫天躍不用想也知道某個環節肯定出了問題。


  本來莫天躍準備下去了解一下原因，恰好這時韓俊走了過來，對方之前根本不了解雙倍賠償的事、當然好莫天躍這麼做的目的。


  有大哥和兩位兒媳在父母身邊，莫天躍也不著急解決心裡的疑惑，當下和韓俊先聊了幾句。


  等莫天躍滿足了韓俊的好，再偏頭一看，蘇雲微已經和父母聊得有聲有色。


  接下來莫新平一系列的動作讓莫天躍更加不解，但總算不再擔心，畢竟父親臉的驕傲和母親的笑容已經證明了一切。


  這時候村民依然熱火朝天的討論，但莫天躍不想再等下去，他早忘了吃早餐　、肚子早發出了抗議。


  「靜一靜！」


  看到村民把目光都集過來，莫天躍緩緩開口：「如果大家都沒意見，那把貸款單拿來領錢。」


  「最後提醒大家一句，把銀行的貸款還清后，我莫天躍已經不欠你們什麼、以後也不會再接受平白無故的冤枉話語。」


  把事情安排下去，莫天躍讓劉蕾和周靜負責善後的事宜，他得趕緊給身子塞點東西。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如果沒有了健康，即使家財萬貫也沒啥意義，這簡單的道理莫天躍還是明白的。


  「你去哪？」看著莫天躍帶著蘇雲微離開，韓俊趕緊跟了來。


  「找點填肚子的東西，還沒吃飯呢！」


  「我也沒有。」


  「那一起，剩下也沒你啥事。」


  三人走出政府大樓，鳳鳴鄉的街目前只有一家飯店，可惜已經關了大門。


  無奈之下，幾人只好退而求次，準備先吃一碗羊肉粉打底。


  「你不準備養殖了？」


  在等菜的空擋，韓俊迫不及待的詢問，這才是他跟過來的目的。


  「養，而且加大規模」莫天躍狠狠道：「我偏不信，別人能靠養殖發家，我為什麼不可以！」


  「那你讓銀行工作人員把村民的貸款解決是幾個意思？」


  「我準備自己單幹，」莫天躍笑道。


  眼下當是花錢買教訓，莫天躍不是傻子，同樣的錯誤他不會犯兩次。


  雖然一兩百萬莫天躍確實幾天可以賺回來，但有錢也不能這麼浪費。


  萬一哪天真到了錢多找不到地方花的時候，莫天躍寧願拿去資助大山裡面的兒童，那樣目的會更純粹，莫天躍心裡也會更加開心。


  當然了，如果有村民和莫天躍抱有同樣的想法，他也不會拒絕、而且十分樂意。


  但這次村民跟著養殖的前提必須是對方主動找莫天躍，而且人品還得經過莫天躍的考驗。


  只要獲得了莫天躍的認可，以後只要村民養殖出現任何難題，他負責解決，甚至出現虧損莫天躍還是願意掏腰包補貼。


  反正無論怎樣都行，但要莫天躍再當一次領頭羊，打死他也不會再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有一次足矣。


  「有點虎頭蛇尾了，」韓俊感嘆了一句。難怪那麼多人不願意回家鄉帶著村民一起致富，這次事件是活生生的範本。


  「才剛開始，想結束還早呢！」莫天躍安慰道。如果村民相信他，那接下來肯定會接著養殖，這也是莫天躍不再主動的原因之一。


  「希望吧，可願意繼續養的人估計不會太多了。」


  蘇雲微不屑道：「自古以來天助自助者，那些總想著不勞而獲的村民，活該一輩子守著自家的一畝三分地。」


  「你說的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數村民的本質還是勤勞樸實的，」韓俊忍不住為村民辯駁。


  「當莫天躍提高賠償的金額的時候，我看到的全是村民臉的興奮，根本沒有想過這錢自己拿了會不會燙到手。」


  蘇雲微搖了搖頭，要不是親身經歷，她也不會相信一直以善良誠懇著稱的農民，居然是那麼的見利忘義。


  在蘇雲微眼裡，莫天躍願意賠償是一回事，村民接不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即使村民是受莫天躍的『蠱惑』才遭受了損失，那你具體虧了多少拿多少。


  可那些村民呢，蘇雲微搖了搖頭，她為莫天躍感到不值。付出不但沒有收穫，反而被誤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當是扶貧了，」莫天躍笑了笑，制止了兩人的爭論。


  「那也得分救助的對象是誰，如果社會不是像你這樣的爛好人太多，火車站也不會出現那麼多乞丐。」


  韓俊疑惑道：「和乞丐有啥關係？」


  「不都是想著天掉餡餅嘛，要是沒有人捐錢，那些乞討的小孩也不會被犯罪集團弄成殘疾。」


  「局部代表不了整體!」莫天躍反對道。


  蘇雲微理直氣壯：「事實本來是這樣。」


  在三人爭論在外面遇到乞丐究竟該不該幫助的時候，莫天躍的電話響了起來。


  和對方結束通話，莫天躍望著蘇雲微笑道：「你心理太陰暗了，總是以最大惡意去評判別人。即使是乞丐，也是被生活逼迫的佔大多數。」


  「你說的是以前。現在你去做一個調查，那些沿街乞討的流浪漢，真正失去自食其力的人最多佔一成。」


  大概是被蘇雲微說服了，韓俊居然反過來附和對方：「當不良媒體報道乞討一天的收入遠遠超過那些朝九晚五的班族，很多人被利益熏瞎了雙眼，甚至不在乎放下身段。」


  蘇雲微贊同道：「在這個金錢為王的社會，又有幾人始終緊守心底的那份堅持。」


  「遠的不說，談這次事故，要是莫天躍接下來繼續帶領村民養殖，我敢保證，即使養殖場一帆風順，村民也會人為的把雞弄死。」


  韓俊考慮了一會道：「你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畢竟辛苦把雞養大，賺到的錢還是不莫天躍賠償的數目。」


  看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演起了雙簧，莫天躍在心裡慶幸：要是沒有之前的電話，搞不好他也會成為當的一份子。


  正因為有了底氣，所以莫天躍當下據理力爭：「不是所有的老人摔倒都是為了訛錢、不是所有的乞丐都是為了利益，我們從小接受的道德倫理，經受了五千多年歷史的考驗。即使偶爾出現一兩隻害群之馬，那也無可厚非，我們總不能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要相信，我們生活的這個這會，始終是積極向的。」


  「你究竟要跌多少跟頭才滿意，」蘇雲微沒好氣道：「古人還告訴我們：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霜。」


  受困於知識的積累不足，莫天躍找不到更好的言語為自己辯解。但莫天躍始終堅信，這個社會還是好人多些。


  「要不我召集村民再喂一批，看看究竟有多少人單純的只是為了利益？」


  畢竟事實勝於雄辯，不然莫天躍即使說得天花亂墜，也改變不了蘇雲微心裡的偏激。


  「還試啥呀，這不明擺著的嘛。別人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卻不到黃河不死心。」


  「乾脆我們賭一次？」


  為了扭轉兩人的世界觀，為了那些被冤枉的村民，莫天躍不介意選擇一些偏激的手段。不為別的，只為那些相信自己的村民。


  韓俊好道：「你想怎麼賭？」


  「說這次有多少村民會同意我的賠償方案？」


  「當然是全部了，有錢不拿，你當村民和你一樣傻，」蘇雲微想都沒想給出了答案。


  莫天躍望著韓俊問道：「你呢？」


  「百分之九十的人會接受。」


  「我的答案是百分之六十的村民不會接受這麼高的賠償，」莫天躍自通道：「敢不敢賭？」


  「你想死那我成全你，」蘇雲微打算給莫天躍來一次終身難忘的教訓，殊不知莫天躍也是同樣的想法。


  兩人像了牌桌的賭客，對手裡的底牌各自都擁有莫大的信心。


  「我當見證人，」韓俊不打算摻和。他既沒有莫天躍那麼樂觀，但也不像蘇雲微那麼偏激。


  現在的兩人都想改變對方同意自己的世界觀，如果莫天躍贏了，那韓俊心裡的天平也會傾斜，反之照樣如此。


  當然了，韓俊心裡其實是希望勝利的一方是莫天躍，雖然他知道這樣的概率趨近為零。


  之前的一番對話，韓俊對蘇雲微的話語頗為贊同，這也側面說明了這次事件確實給了韓俊不小的打擊。


  「賭注呢？」蘇雲微主動問道。想要玩得刺激點，不添加砝碼怎麼行。


  考慮了一會，莫天躍試探道：「如果輸了，那你在鳳鳴鄉境內投資一千萬辦廠，最低招收兩百人?」


  「一千萬，具體項目呢？別說一千萬了，現在我連一百萬都投不下去。」


  「項目可以慢慢找，總會有辦法的。再說了，你不是對自己很有信心嗎？」


  也對，這條件的前提是己方輸了才會執行，莫天躍的話提醒了蘇雲微。


  自己會輸嗎，笑話，此刻的蘇雲微充滿了自信。


  但凡事都有例外，而且村民當還有莫天躍的直系親戚，百分之百未免太自大了點。


  「如果有百分之三十的村民不接受你的饋贈，那是我輸了，」考慮了一會，蘇雲微說出一個令自己立於不敗之地的數字。


  「可以，那我們這麼愉快的決定了。」莫天躍高興道。


  不超過百分之三十嗎，這貌似不難，接下來看村民的表現。反正投資莫天躍是給對方拉來了，他至少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等等，我輸了投資一千萬，但我要贏了怎麼辦？」蘇雲微不傻，莫天躍想空手套白狼可沒那麼容易。


  「你打算讓我做什麼？」莫天躍也沒有賴賬的想法。


  「輸了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本來蘇雲微準備讓莫天躍撤資，少做一些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但對方剛剛答應了韓俊，蘇雲微總不能讓莫天躍背信棄義。


  「答應你一個條件？」莫天躍皺了皺眉，這台詞怎麼這麼熟悉。


  「放心，不讓你違背江湖道義、也不會違背良心。」蘇雲微補充。


  加這句，莫天躍終於記起，這橋段好像第一次是出現在金大大的小說里。


  「你最近是不是在看『倚天屠龍記』，」莫天躍好道。


  「你怎麼知道？」


  還我怎麼知道，你丫都把劇情搬進現實了！唯一的區別是把三個條件降到了一個，這也是莫天躍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的原因。


  對了，趙敏讓張無忌做的三件事情具體是什麼，莫天躍仔細回憶，他得找出來參考一下，莫天躍可不想把自己玩進溝里。


  雖然有劉蕾之前的通風報信，莫天躍心裡多多少少有點底。但這數目具體有多少，莫天躍還真不敢拍胸脯保證。


  要知道世事無絕對，萬一要是輸了，莫天躍至少得有執行賭注的能力。


  本來已經作弊了，要是還不拿出可靠的砝碼，那莫天躍自己都會鄙視自己。


  「那三個條件是什麼？」可能是記憶力出現了問題，莫天躍始終想不起來，只好向韓俊求助。


  後者也不含糊，張口來：「一是要跟張無忌去冰火島借金毛獅王謝遜的屠龍寶刀；二是在張無忌和周芷若的婚禮要求對方不可以娶周芷若；三是為趙敏畫眉一輩子。」


  啥，強行干擾對方的婚姻、還一輩子纏在一起，這怎麼行。


  「換一個賭注？」莫天躍直接拒絕。要是蘇雲微也來這麼一出，莫天躍哭都沒地方哭去。


  「一個大男人，連這點要求都不敢答應，別讓我鄙視你。」


  看不起看不起，總被你玩殘好。蘇雲微的脾性，莫天躍通過這麼久的接觸，基本了解得差不多。


  要是自己真有把柄落到對方手裡，莫天躍現在可以想象將來的凄慘結局。


  「不幹取消賭局？」蘇雲微威脅道。


  莫天躍點了點頭，不是他不努力，只是這犧牲未免太大了些。


  如果力所能及，莫天躍不介意為村民多謀點福利。但要超過了自身的能力，莫天躍也只有放棄。


  再說了，莫天躍還不確定，這些村民究竟值不值得自己拿命去拼。


  雖然莫天躍有贏的自信，但事情不到最後，誰敢妄斷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