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畫后的鐵門
二人愣愣地盯著季天澤肩處的印記,許久都沒有反應回來。
這絕對驗證了一句古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
「……唉老子這冰清玉潔的身子就這麼被玷污了,嗚玷污了……」季天澤自顧自嘰里呱啦抱怨了一堆,才發現這兩個人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不免疑惑道,「你們……怎麼這麼吃驚??別怕,這蛇確實詭異,但是好像沒什麼毒,留在上面的這個東西對身子也沒影響。」
「不過……我還是想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東西,」季天澤難得嚴肅起來,「還有,那條蛇又是什麼品種,居然……!」
他還沒嚴肅幾秒,莫南突然抬手啪得一聲狠狠拍在他肩上,投之以銳利的目光。
「……」季天澤對其猝不及防,「……嚇死寶寶了!你怎麼了?」
「你什麼時候碰見它的?被咬又是什麼時候?印記存在多久了?那條蛇現在在哪?」莫南迫不及待地就開口發問。
「別、別急啊,讓我一個個消化消化,」季天澤明顯一下子接收不了這麼多個問題,忙打斷他還想進行下去的提問。他很快地思考片刻,繼而難為情道:「恩……你剛問的第一句是什麼?」
「這……」莫南也忘了自己那一串連續不斷的問題,回想好半天也記不起來,就這樣尷尬在原地。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訕笑著欲把放在他身上的手收回來。
「欸別呀~」季天澤見狀玩心大起,他制住莫南的手,故意將上衣扯得更開了些,拋了個媚眼笑嘻嘻道,「寶貝兒多摸會嘛~裡面探進去也摸摸?還嫌不夠的話下邊也可以啊,想怎麼來都行~」
雖然知道這不正經的人十有八九是在開玩笑,但莫南聽著這些調戲的話語,還是面上燥熱起來。
「害羞啥,哪裡沒見過呀真是,不好意思的話我帶你,」季天澤看他臉紅的樣,賊笑著引著他的手滑了下去,「來嘛來嘛……」
接著,他早有預料般的一個機敏的動作,躲過了突然間向自己襲來的手。有驚無險過後,就是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看著兇手。
「幹什麼?」他假裝出一副不得其解的樣,「沒讓你摸啊,你激動啥?」
季歸然襲擊未果,陰著臉將手收回來,撤手的同時還捏緊了拳頭。
「哎喲你這樣看著我幹嘛,寶寶好慌。」季天澤毫無畏懼地靠近莫南,嬉皮笑臉地建議道,「阿莫你看他多可怕,跟這種人待久了是要折壽的,你再看看我多可愛,避邪避孕還招財,怎麼樣?拋棄他算了吧?」
「恩,你說的很有道理啊!」莫南不禁十分認同。
季歸然看著一唱一和的二人,眉頭深鎖。他壓了壓心中的無明業火,沉聲問:「你什麼時候碰見那條蛇的?」
「啊?什麼?」話題一下子被拽回,季天澤一時沒反應回來,恍惚片刻,才終於想到正題,「……哦,那蛇啊,大概就在……恩,你們來之前的一些天內,具體的忘了,總之不會超過一個星期。」
莫南與季歸然對視一眼,那一個星期內,那段時間他們正好在趕往析河村的路上。
這蛇也真會掐時間。莫南心中嘀咕,忽而他又想到什麼,問道:「你為什麼會被咬?」
季天澤聽罷,神色猶豫了好一會,像是在沉思著組織語言,少頃過後慢慢回答:「你們來的前段時間,有一天我想起來,自己很久沒去打掃過書房了,然後就打算著去清理清理……」
「等等,」莫南好奇地打斷他,「這裡還有書房?」
「有的呀,不過在屋子的某個偏僻角落裡,它也沒標明是書房,所以存在感很低。」
「哦……你繼續說吧。」
「剛說到哪了……哦對,打掃衛生,」季天澤似乎是回憶得更清楚了些,「我想起來了,我那時剛一推開門,就看到了它。當時我害怕啊,嚇死爹爹了,媽的居然有一條蛇在桌子上盤著!正常人都沒法接受吧!」
他講到這,還想說它幾句壞話,忍了忍將那些廢話吞了回去,繼續說道:「反正我也不清楚我當時怎麼想的,可能是決定把它趕出去吧,然後我就動手了。以前我聽說過,抓蛇要抓七寸,可惜我沒實踐過,不過事態緊急啊,哪有這麼多講究,我硬著頭皮就上了!」
季天澤回顧自己的英勇事迹,津津有味地描繪著:「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出擊!啊打!……好吧我沒抓到。準確的說是我根本還沒碰到它,丫的這貨就咬了上來!它、它咬我的手就算了!還衝著肩膀!就算它小也不能這樣啊對不對!我從小到大都沒被蛇咬過,人生第一次居然是在這種鬼地方!而且還咬得毫不留情……好痛……痛死了……額,等等不對……好像也沒有多痛……」
「然後呢?它去哪了?」莫南緊張地追問。
季天澤聽這話又是一陣猶豫,神情逐漸變得複雜起來,吞吞吐吐地回答道:「這個……它……那個……咬了我之後,我就有點慌了嘛……等我反應回來的時候,它就不見了。」
「不見了?是跑去書房外邊了還是留在裡邊了?」莫南不死心地繼續問,還不自覺地拉住他的衣裳。
「……」季天澤怔怔地看著莫南那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略謹慎地開口反問,「你……真的想知道?」
莫南見他這模樣,心中已然清晰明確,季天澤肯定是知道那蛇具體的下落,只是不肯說而已。他堅定地點頭:「對,想知道。」
他瞅著那張相似度極高的臉,有些害怕季天澤也會欠扁地來一句「那你就想著吧」,若真是這樣……他會忍不住出手揍他的。
好在季天澤沒有那惡劣的心態,他只是又遲疑了片刻,就道:「好吧,不過我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
「怎麼?」
「……啊還是不想說!」他痛苦地撓撓頭,偏離話題道,「那啥……聽你們這話說的,好像知道它是什麼東西?先告訴我唄?」
「我不,」莫南是拒絕的,「你先說。」
「你先。」
「你先。」
「那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你猜我猜不猜~」
……
「夠了!」一邊沉默聽著的季歸然忍無可忍,在額角的青筋跳了又跳后,終於不耐地打斷了他們毫無意義的對話。他用可怕的眼神瞪了季天澤一眼,威脅的語氣道:「說。」
「噫……」季天澤沒怎麼被嚇到,倒也趨於妥協,「好吧好吧,跟你們說好了……但是我醜話說前頭,你們可以不信我的事,至少這條蛇的存在你們得信。」
「成,成,都信都信。」莫南忙笑嘻嘻應道。
「我之前有跟你們講過,我來自什麼哪裡嗎?」
莫南思索一會,然後搖頭:「沒,何大哥也沒說過。」
「那是當然,我根本沒跟他提過,」季天澤聳聳肩,「要是他把我當神經病然後把我趕了,我豈不是無家可歸了?」
「那你之前的家在哪?」
「之前啊……」他故作神秘狀,又想說出你猜兩個字,話到嘴邊他看了看一邊季歸然陰著的臉,嘆口氣咽了回去,道,「其實,我來自一個很神奇的地方……」
「神奇?」
「對,很神奇,換句話說,我壓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啊……」莫南想了想,接著一臉驚悚,「你是鬼?!」
「你丫見過我這麼帥的鬼?!」
「那你是什麼東西?」
「喂不要用東西形容我好嗎!我是人啊!」季天澤只覺腦仁發疼的很,他煩躁地託了鼻樑上的黑框物,抓抓凌亂的短髮,繼續說道,「算了,解釋不清楚,你們就當作是一個別的什麼國家吧,反正不是這裡。」
莫南聞言,想到了析河村的地理位置,於是試探性地開口:「安國?」
「NO。」
「?」
「……不是。」
「虹國?」
「不是!」
「奇了怪了……三個國家都問遍了啊。」莫南疑惑。
「我……」季天澤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滿腹言語不知如何表達,這種情況對他來講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挫敗道:「大哥您當我是鬼吧……」
「唉別,」莫南只覺他兩隻耳朵都耷拉了下來,忍不住上前揉揉道,「可事實的確是這樣,這天下只有這三個國家。」
「中國境內吧恩?」季天澤晃著頭配合,「亞洲其他地區呢?歐洲呢?非洲呢?美洲呢?大洋洲呢?」
「那是什麼?」
「……當我沒說。」
「所以重點呢?」季歸然不悅地用手敲敲桌子,提醒話題的偏離。
「幹啥呀,還沒鋪墊到呢,急什麼急?恩?對吧阿莫~」他將莫南置於頭上的手輕輕拿下,順勢在他手掌側邊落下一吻,沖著他再次拋了個媚眼,後者臉上又是一熱。
「……」
這場戲的氣氛有些微妙。
「咳,」季天澤自覺不妙,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回正題,「總之……我是來自一個神奇之地的折翼天使,對,你們記住這點就好了。」
「說蛇!」季歸然顰眉不耐煩道。
「等會讓我再鋪墊會……著什麼急啊我還能跑了不成?大兄弟你這樣的脾氣注孤生知道不知道?」季天澤一臉鄙夷,「我猜你肯定沒有女朋友,男朋友也沒有。」
他看著季歸然又暗了不少的臉色,才接著蛇的話題說道:「不鬧了不鬧了,我認真點說。其實那個地方,離我們這裡,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此話怎講?」
季天澤頓了頓,環顧下四周,壓低了聲線,恍如在訴說什麼不可告人的機密。
「……入口處就在書房裡。」
「……」
「……」
莫南抽著嘴角,難以置信地注視著一本正經的季天澤,看他也不像是惡作劇的樣子,可說出來的話卻神乎其神,玄而又玄。若不是認識他,他都覺得季天澤是江湖騙子。
半晌過後,他勉強選擇相信季天澤,於是也神秘兮兮地問:「恩……天澤你是……地窖里蹦出來的猴子??」
「看吧!!你果然不相信我!!你們都不相信我!」季天澤甚是委屈。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感覺太像被耍了!莫南很想這麼告訴他。
「哼,算了,」季天澤自己調整了心態,不願多作辯解,「但是下面的你們得信,那個入口處在書房內,是一扇鐵門,前面有畫卷擋著,我親眼看見那條蛇從那畫底下鑽上去,我還以為它會冒出來,結果就不見了,肯定是進了門裡!」
「……」
「務必相信我!」他抓著莫南肩膀搖晃著,一副不讓其肯定就不罷休的架勢。
「好好我信你我信你!」莫南只覺得眼前冒著金星,「你先放開!」
「真的?」
「真的!」莫南忙肯定地點頭。隨後季天澤很快就放開了他,莫南定了定神說道:「要不,你帶我們去書房內看看?」
「你不是不信嗎?」季天澤撇嘴。
「我……」
莫南真的很想打他,然而看著他這副小孩子耍性子的模樣,有氣也氣不上來,於是他泄了氣,給他順毛道:「相信,自然相信,不過還得去看看對不對?我看到了也更相信啊。」
季天澤懷疑地看著他,莫南覺得簡直在勸慰自家弟弟一般,又道:「我跟你講,你看見的蛇不是什麼普通的蛇,那是一條……恩,非常有靈性的蛇,它肯定與你所說的入口有什麼聯繫。」
「真的?」季天澤眼睛都放光了。
「千真萬確。」莫南輕笑著拍拍他的頭。
「那快走快走~」季天澤忙不迭地把他往門外拉,突然感覺手上濕漉漉的,他啊了一聲,這才反應回來什麼,「等等……你們還是先去……換身衣服吧?會感冒的。」
「無妨無妨,又看不了多久,看完了再去也成。」
「哦……好吧。」
他將莫南與季歸然二人領到所謂的書房內,所說的偏僻果然不假,屋外層層疊疊的綠蔭籠罩,院內的植物把門口幾乎擋完,若非刻意去尋找,怕是很難找到這房間的。
莫南以為進屋時又會像那間客堂一樣,灰塵漫天擾人口鼻,還好的是書房算是比較乾淨,雜七雜八的東西堆放得整潔有秩序。
季天澤口中遮擋的畫卷,也沒有像莫南以為的那樣擺在正中間,而是掛在在室內角落,一處書櫥空出來的牆面上。
那是一幅裝裱好的水墨畫,借著雨天陰暗的光線,莫南還沒來得及看清畫中的內容,季天澤就一把將它掀了上去,畫的背後竟是一堵鐵門,門的高度與人同高,從門的橫向來看,不算很寬,空間估量著可以容納一人。
這堵門像是嵌在了牆上似的,莫南試圖去推開它,使了使勁它還是紋絲不動,他想著將它從內拉開,卻找不著可以置手的部位。
「別瞎忙活,這樣能開的話,我三年前就回去了。」季天澤提示道。
「你當真是從這門的另一邊過來的?」
「都強調幾遍了!真的!」
莫南揣摩著這門應該是與外邊的道路相連才是,然而他怕說出來季天澤又得炸毛,於是含蓄地問:「通往的……是哪裡?」
「這個問題問得好,」季天澤語氣憤慨,「以前,我覺得,那個社會是冷漠的,是殘酷的,是使人備受折磨的,可是現在我在這裡,冬無用身子抵擋嚴寒,夏天以血肉喂以蟲蟻。我覺得那個有暖氣和空調的地方簡直是天堂!!」
莫南聽完他一番慷慨激昂的感嘆,也沒聽懂幾個字兒,不過已經習慣了。他見怪不怪地繼續問:「那要怎麼打開?」
「我怎麼知道?我還想問呢!」
「哈?」莫南不解,「你不是從那兒過來的么,為何就不知道?」
「我……」季天澤語塞,「我真不知道……我過來之後它就關了……然後我推也推不了,拉也拉不出來,我甚至找了硬東西砸過,這鐵門還挺牢固,就是不動不開,很煩的。」
隨後他又感慨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這麼堅實的門究竟怎麼造出來的……要是中國的製造商都能跟它學習學習,哪來這麼多豆腐渣工程,嘖。」
莫南也懶得管他說了什麼,自顧自地查究起來,他撫上門的外側,那表面不甚光滑,有一些不明的紋路在上方,隨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門中間的一處凹陷上,狹窄的縫隙口似乎是特地鑿出來的。
「這個,」他覺著有點眼熟,指著那個地方問道,「難道是用來插鑰匙的?」
「對啊,鑰匙孔,但是鑰匙找不到。」
「為什麼門要用這樣的構造?」
「這可是人類進步的證明,智慧的象徵啊。」季天澤苦口婆心道,「說真的你們那些門都建造成這樣好了,多安全,既遮風又擋雨,比你們那個一捅就破的門扇好用多了。」
「……」
「啊……一想到這些現代化生活,我就好想回去啊……」
莫南看他渴望的表情,再想了想那條一路追過來的印蛇,心中下定了決心,毅然道:「那就打開它。」
「說得輕巧,」季天澤苦笑,「不管是砸門,還是找鑰匙,我都用了三年了。」
「別灰心,還有很多年呢。」
「阿莫你真樂觀。」
「那必須。」
嘴上說的輕鬆,其實莫南也沒有什麼頭緒,在茫然大千世界尋找一把小鑰匙,無異於大海撈針。
他看向一邊也在低頭沉思的季歸然,正想問問他有沒有什麼頭緒,哪知叫他的話還未出口,就覺一陣刺激傳入鼻中。
「阿嚏!——」他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