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去了
「綰綰……」一聲有些結巴的聲音叫了一句，神情中滿是對眼前人的擔心，從來都向上樂觀的寧綰綰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情，嚇壞了莫莫，只是莫莫雖然有點笨笨的，卻也知道，大概是寧靜出事了。
「莫莫……媽媽……媽媽她好像病了？」寧綰綰看著眼前的莫莫乾笑了兩聲，乾裂的嘴唇已經滲透出了血絲卻渾然不覺，對著眼前的人難以置信的說著。
記憶里的寧靜，雖然人很柔弱，但是從來沒有生病過，很少進醫院，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躺在病床尚不知外界發生何事。這樣的寧靜讓寧綰綰害怕，就是因為知道自己母親若不是出事了，就不會有這樣的時候，才會這樣害怕。
「不……不會的……阿……阿姨很快就會……就會好起來的。」莫莫艱難的勸解著眼前這人，原本說話就不打便利，此刻說話有些著急了，更加顯得臉色通紅，讓人有些不忍了。
「綰綰，沒事的，等醫生出來就好了。」陳越此刻上前了一步，看著兩人都是孩子，年紀太小這樣的事情就是怎麼都不會處理的，自己是個律師，更是個大人，在此刻難道不應當站出來的么？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寧綰綰雙目無神的看了一眼，這人口氣有些生硬的問道。
「我……我是你母親的朋友，我叫陳越，這是我的名片。」陳越看著寧綰綰的目光，雖然是無神的，但是十分的犀利，這問題也是一下就問道了點子上了，讓陳越一時之間不知要如何回答。
難不成要告訴寧綰綰自己是她父親的律師么，總覺得現在似乎不是時候，若是說了覺得寧綰綰此刻大概會更加憤怒的。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我媽也沒有什麼朋友，你這話說出來，我不相信。」寧綰綰看著眼前的人，沉默良久后才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雖然口中說著不相信，但是顯而易見的是那語氣似乎好了很多，不像先前那樣大的敵意了。
「沒關係，等你母親醒過來之後，就好了，我不是壞人。」陳越臉色一黑，頓時覺得自己今天可能是出門不利了，也有些責怪自己怎麼偏偏選擇了這個時候來找寧綰綰呢，要是晚點來不就沒有這麼多事情了么？
雖然知道如果寧靜醒過來自己就慘了，卻還是這樣說了一句，這樣子看起來怎麼也不像是撒謊的。
寧綰綰沒再說話，也不知道對陳越這話是信了還是沒有信的，讓一旁陳越倒是有些擔心，卻一句話也不敢說，只能站在這兩個看起來十分瘦弱的孩子身邊。
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寧綰綰一直都看著那急診室的燈光，快一個小時了都沒有任何的改變，終於在這一刻暗淡了下來，眾人衝上前去，一直等著裡面的醫生出來，眼神中滿是擔憂的神色。
「總裁，出事了。」助理從外面走進來，細看那額頭上還有一層細密的汗珠，聽著喘息聲似乎有些急切，一身黑色的西裝跑起來卻十分的迅速，可見平時做事也是這樣火急火燎的。
這是溫期的助理文騫，從溫期接手了星華娛樂開始，就一直跟在溫期身邊，辦事能力極強，性格大概是因為長期跟在溫期身邊的緣故，有些耳濡目染了，也總是黑這臉色。
「怎麼了？」溫期不滿的皺了皺眉，望著眼前的文騫，眼神中就是一陣不悅，跟在他身邊的人這樣慌慌張張的可不算是什麼好事的，溫期從來對自己身邊的人要求的很嚴，對於這種親自為自己做事的人，就更加嚴厲了。
「那母女兩個那邊，出事情了。」文騫望著自家總裁的神情就是一怔，也知道是自己剛剛表現的太過急促，讓溫期不滿了，忙就收回了自己急切的神情，可心中卻覺得這事情，自己大概是不急不行了。
「出什麼事情了？」這字眼在溫期這裡就彷彿是一個開關一樣，忽然間就讓原本忙著自己手上事情的溫期抬起頭來，深邃的眼眸中似有不解。
「好像是因為那個女孩，打了劇組裡面的工作人員，結果那工作人員大概是有點本事的，把寧夫人給扔到河裡去了。」文騫望著眼前的溫期面露難色，欲言又止的模樣，大概是不知道要怎麼說的，可最後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說了出來。
「劇組？」溫期一愣，似乎是沒能反應過來，天知道他早就已經忘了還有這麼一件事了。
「對，就是在B市取景的那個京華風雲的劇組，現在所有的工作人員都還在那邊沒有回來。」文騫重重的點點頭，心裡卻是長舒了一口氣，心道老天，總裁終於想起來了，頓時為自己在溫期手下做事趕到默哀，自己到底是怎麼在這人手下活了這麼多年的。
「人怎麼樣？」溫期蹙眉，原本一切都已經在著手要去做了，這個時候出事可不是什麼好事的，冰冷的口氣中聽不出來任何的溫度，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文騫一愣，望著溫期沒能回過神來，這個人說的是那個工作人員，還是在說寧靜，他愣住了。
「寧夫人，她怎麼樣。」溫期想，自己若是直接叫寧靜名字的話，大概是有些不禮貌的，畢竟這人是長輩，可這個寧夫人的稱呼，似乎確實有些拗口也很奇怪，卻好像也只有這一個合適的稱呼了。
「寧夫人溺水，現在人在醫院。」文騫一愣，這才對溫期說了情況，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總覺得溫期似乎很關心這母女兩個，自己不方便問，只能服從命令聽指揮。
「不要跟我說好像，調查清楚，回來告訴我。」溫期皺眉，稜角分明的臉上劃過一抹不悅，是自己對文騫太鬆懈了嘛，總覺得文騫做事的時候，似乎不太盡心。
「是——」文騫這才知道自己的錯處在哪裡，急忙就對眼前人點了點頭，眼神中是一陣愧疚的神色，大概是因剛剛來的時候太著急了，都沒有調查清楚事情是怎麼回事。
轉身離開總裁辦公室，還沒走到門口這手機就已經響了起來，讓文騫人都是一愣，這個時候是誰給自己打電話，剛拿出來手機，就看到上面的電話號碼很熟悉，大概是自己這段日子經常撥打的一個號碼的。
遲疑片刻，在離開了辦公室之後接了起來。
「您好--」沒有溫期的氣場壓制，不得不說能像文騫這樣冷靜睿智的人並不多，清明的嗓音中讓人聽不出來任何情緒，也不能有任何對策，這也是溫期用他的原因。
「你好，文助理，我是楓葉中學的楊書記，我……」電話那頭的人聽見了文騫的聲音，顯然整個人都是一震，這聲音震懾力很強，雖然已經見過幾次面了，但是對著這種隔著電話的氣場，還是有些不能夠抵禦的。
這人說話的時候欲言又止，似乎十分為難的模樣，文騫就知道這人大概是知道了那人也是知道了寧靜的事情，一言不發等著電話那頭的人說出來。
「今天，那個學生的母親，不知道招惹了什麼人，剛剛送去醫院搶救，溺水肺部積水很嚴重，一個小時前搶救無效死亡了。」楊書記磕磕絆絆的說完了一句話，後背已經不住的有冷汗流淌了下來，衣服摸上去也是潮濕的，可見這人此刻有多緊張了。
才答應了溫期要好好照顧這母女兩個，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難道不是自扇嘴巴是什麼，如今說話十分的底氣不足，生怕電話那頭的人要是跟自己發火這可怎麼辦。
「你在說一遍！」文騫聽了這話，身上就好像是一陣電流而過的麻木，知道寧靜出事之後的第一時間就告訴了溫期卻沒有想到自己只是和溫期說了這事情的時間裡，寧靜人就已經不在了。
「這……文助理……校方已經讓人過去了，會盡量安撫好寧綰綰同學的情緒的，這點請您放心。」這楊書記給自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說話時語氣有些發抖了，不知道要怎麼跟這人交代。
可文騫似乎沒有要聽下去的意思了，直接掛斷了電話，把那頭對自己保證會照顧好寧綰綰的聲音也用佔線音給打斷了，這事情要怎麼告訴溫期？
「溫總--」文騫回到總裁辦公室的時候，見溫期正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星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好似一攤死水，不起波瀾一道午後的陽光灑下來，也不曾讓溫期的目光被激起絲絲漣漪。
「說。」溫期渾厚的聲音響起，嗓音當中帶著些許冰冷的意味，讓文騫不自覺的有些不寒而慄，身上一層層的雞皮疙瘩已經起來了。
「寧夫人……去了。」文騫遲疑良久，組織著自己的語言想著自己要怎麼告訴眼前這人在剛剛一瞬間發生的一切，也不知自己要怎麼和溫期交代，卻是不能不說的，此刻只能硬著頭皮，淡淡的說了五個字。
只是這幾個字，聽著這人的語氣，顯得有些蒼白無力，卻足以在眼前的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人，不敢相信這人說的是真的。
「備車，去醫院。」溫期不需要說去哪個醫院，文騫只要調查過，全都是知道的，這些小事情從來都不需要溫期來做。
文騫點點頭，準備好了車子，才帶著溫期兩人離開了公司，公司大樓漸遠，車子行駛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溫期整個人疲憊的靠在皮質車座上，緊閉著雙眸，從側臉看，只有那完美無缺的容貌，還有挺拔的鼻樑。
到了醫院門口，問過了導台找到寧靜急診的地方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老遠就聽到了來自於女子哀嚎的聲音，溫期緊皺著眉頭鐵青的臉色似乎在告訴經過的人，他的怒氣，一路走過周遭的人看到溫期都會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特別是那些年紀不大的小護士。
只是在看到這人表情的時候，又都紛紛的回過頭去，總覺得這男人雖然極品，可卻不是他們這些人能招惹的。
「綰綰不……不要哭了……」莫莫著急，想說話勸寧綰綰兩聲，可是越是著急這話說出來的就越慢了，最後只能用自己的手在寧綰綰的後背上輕輕的拍了拍，好像是在安撫眼前的人，他看到很多人都是這樣的。
「我不相信--」可就在寧靜的身體被蓋著白色的被子推出來的時候，寧綰綰整個人都崩潰了，朝著那病床就飛奔了過去，似乎想要證實寧靜只是跟自己開了一個比較大的玩笑，寧靜人還好好的。
蒼白的小臉兒上滿是淚痕讓人看了都是心疼的，可是此時此刻，這人死去的是母親，旁人再怎麼勸解，也不能體會這人的痛苦。
「不……」
原本抱著一絲絲希望掀開了那層被子，心中不斷地告訴自己，那裡面的人不是寧靜，心中一時間的掙扎和堅定，就好像被分裂成兩半的寧綰綰在做自我掙扎一樣。
可是在看到躺在那裡女人的臉色的時候，她再也撐不住了，這一聲之後，人就已經朝著後面的位置癱倒了過去，身子觸碰到了醫院冰冷的瓷磚上，堅硬的地面也讓她疼的忍不住蹙眉，發出了一聲悶哼，倔強的不肯讓自己叫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