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6 逼問
雖說這幾個剛上車的人都比較怪異，但是我並未輕易出手。
一方面，我和猴子初來乍到，對這裡的情況還不熟悉，也沒有掌握足夠多的信息。
另一方面，雖說這幾個人都非常奇怪，可他們的身上也並非全都是陰氣。
換句話說，他們並非給我一種完全是陰魂的感覺，所以我沒有打草驚蛇。
車子走過兩站之後，那個背書包的小女孩兒下車。
從她上車到下車，整個過程當中，她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不管是跟她一起上車的另外三個人，還是我和猴子，都沒有引起她的任何興趣。
小女孩兒下車之後，車子再次發動。
我默默記下小女孩下車的站台名稱，依舊不動聲色地坐在座位上。
這一次，車子開了很久，也沒有停下來。
車廂里的溫度低得簡直讓人直打寒顫，可不管是那個只穿著一身皮衣的年輕女子，還是那個穿著一身西裝的男人，又或者是那個身體看起來不是特別好的老太婆，都沒有任何異樣的神色。
差不多到了凌晨一點多鐘的時候，車內的廣播終於報站到達終點站。
然而直到這個時候，後面的這三個乘客都還沒有下車。
司機停下車子，身體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後像是自言自語般地道：「上個廁所，回來繼續開車！」
說完，他就趕緊跑下了車子。
我用眼角的餘光瞥向後排的那個男人和老太婆，老太婆抱著懷裡的黑傘，似乎已經睡著了，男人低著頭，不知道是在沉思還是在打瞌睡。
至於坐在我和猴子對面的那個女的，上車之後，她便從包里掏出一對耳機，插進耳朵裡面，然後神遊物外，像是沒看到我和猴子似的。
不一會兒，司機回來，重新發動車子，掉頭，又朝著始發站開去。
車子一路朝前，在開到之前那個小女孩下車的站台時，司機停車，那個小女孩竟然又重新上車，看得我和猴子都是一愣。
上車之後，小女孩依舊沒有找座位坐下，抓著扶手站在那裡，嘴裡還叼著一根棒棒糖。
然後又往前走了兩站路之後，四個人全部下車，車廂里最後只剩下我和猴子兩個人。
這些人下車之後，司機卻不淡定了，從車內後視鏡里看了我和猴子一眼，身體哆嗦得更加厲害。
我本想跟他表明身份，然而視線偶然落在剛才那個背著書包的小女孩站過的地方，瞳孔猛然一縮。
在那地上，竟然留下了幾滴血跡，剛才車內光線昏暗，我還真沒注意到。
司機渾身發抖，一滴滴冷汗順著他的額頭淌下來。
一個小時之後，公交車回到始發站。
其他的車子依舊停靠在空地上，沒有人開。
司機停下車子，又自言自語般地說了聲：「上個廁所，回來繼續！」
說完，他逃命似的跑下車子，跑到另外一輛車子背後，掏出手機就開始打電話。
夜深人靜，雖然我沒有跑過去，但是依舊聽到他低沉而又極度驚恐的吼叫聲：「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每天晚上拉完那幾個人就沒事了嗎，怎麼會突然又多出來兩個？」
「我怎麼知道，從一上車就多出來兩個，而且到現在都沒下車！」
「什麼，我還繼續開？我不要命了？我有命拿那錢，也得有命花才行！」
……
公交司機的情緒非常激動，不過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又跟他說了什麼，最終，公交司機語氣非常無奈地道：「好吧，反正拉完這一夜，你就找別人吧，我是真的干不下去了！」
「行了，時間快到了，我不跟你說了，掛了！」
掛完電話之後，沒過一小會兒，公交司機又重新回到車子上。
他已經擦過臉上的汗水，整個人看起來稍微精神了一些。
只不過他的臉色依舊非常難看，胸口也起伏不定，顯然是在壓抑自己的喘息。
沒過一會兒，他重新發動車子，再次上路。
這一路，和之前的那一趟一樣。
車子行駛一個小時左右之後，四個乘客上車，依舊是那四個人。
回來的時候，那四個人又再次下車。
哪怕我是個傻子，我也知道這四個人肯定有問題。
只不過讓我奇怪的是，我明明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陰氣，但那種陰氣卻又不屬於陰魂，反倒像是被陰魂上身的那種陰氣波動。
這一夜，公交一共跑了三個來回，每個來回差不多兩個小時，加上中途休息的時間，到早上五六點鐘的時候，公交停運。
在我們跟著公交坐完第二個來回的時候，司機的臉色都白了，然而到最後一趟公交跑完之後，司機的身體卻不再顫抖。
也不知道他是已經心如死灰，還是說適應了我和猴子的存在？
為了給司機製造一點兒心理壓力，我和猴子在快要到站的時候，趁司機不注意，直接跳窗出去，然後悄悄地跟在公交後面。
司機停穩車子之後，抬頭看了一眼車內後視鏡，猛然發現我和猴子已經消失不見，臉色頓時一變。
他驚慌地回頭往車廂里四處看了看，依舊沒有發現我和猴子，嚇得連滾帶爬地跑下車子，還不停地念叨著：「不幹了，不幹了，就是給我兩萬塊錢一個月我都不幹了，太尼瑪嚇人了！」
看到公交司機被嚇得屁滾尿流的樣子，猴子看向我問道：「成哥，怎麼說？」
「跟上他，等會兒找個地方把他攔住，問問情況！」
本來我也沒有想這麼嚇唬公交司機，可是他居然在第一趟車開回來之後打了個電話。
也就是說，在他的後面，還有其他人知道這裡的事情。
而且，聽這個司機的意思，那個人好像還是專門給他付錢讓他開夜班車的人。
如果我不嚇唬嚇唬這個司機，直接跟他亮明身份的話，說不定他有恃無恐，根本不跟我說實話。
至於為什麼不直接在停車場這裡動手，自然也是擔心有人監視著這裡，如果動手可能會被別人發現。
好在這個露天的停車場並沒有監控攝像之類的設備，我和猴子幾個縱身，直接來到荒山上。
公交司機騎著他的自行車，飛速離開公交車停車場。
「跟上！」我朝猴子一招手，立馬盯住公交司機，遠遠地吊在他身後。
大概二十多分鐘之後，公交司機騎著自行車進了一個小區。
這個小區一看就是比較破舊的那種，房屋外面竟然連粉刷都沒有。
本來我還以為這個禿頂的老男人有個家庭，沒想到他竟然是個單身漢，住在一個地下室裡面，生活非常凄慘的樣子。
可能是為了省電，打開地下室的大門之後，他也沒再關上，就那麼虛掩著，屋子裡傳來一陣嘩啦啦的水聲，估摸著應該是在洗漱。
等他洗得差不多了之後，我和猴子直接推開地下室的大門。
並不算強烈的光線照進昏暗的地下室當中，公交司機立馬伸手擋在自己的眼前，皺著眉頭問道：「誰啊？」
我和猴子都沒有說話，直接走向公交司機。
短暫地強光之後，他已經適應這亮度，定睛一看，頓時嚇得慘叫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結結巴巴地指著我們，驚聲叫道：「你，你，你們，你們……」
猴子臉色冷酷，走到公交司機面前，故意壓低了嗓音，還故意沙啞著嗓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李四！」公交司機聲音顫抖著回答猴子。
「嗯？」猴子雙眼一瞪，怒聲道：「你逗我玩兒？」
「不敢不敢，我哪兒敢啊？」李四都快哭了，不等猴子再問，他自己就說道：「我真的就叫李四這個名字！」
「你是做什麼的？」猴子再次開口。
「我，我，我是一個開公交的！」
「開什麼公交，說清楚！」
「開夜班公交，四十四路！」
「四十四？我怎麼沒聽說過？」猴子再次怒道：「你耍我？」
「沒有，沒有！」李四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同時，他臉色也有些發苦，看那樣子，明顯是想說我們已經坐過那趟公交卻又不敢說，只能對猴子道：「四十四路是有人私自開的一趟車，所以大家都不知道！」
「嘭！」猴子一巴掌拍在旁邊的一張木桌上，直接把木桌拍散架，嚇得李四渾身一哆嗦。
猴子怒吼道：「私自開的？公交還能私自開？你要是再不老實，信不信我把你撕了！」
「不要，不要啊！」李四很沒骨氣，雙手抱著腦袋，被嚇得不行。
我對猴子使了個眼色，他立馬會意，又對李四道：「好好說說你開的車，不然的話，小心你的腦袋！」
「是是是！」李四連連點頭，道：「我每天晚上十一點上班，第二天早上六點鐘下班，一天工作七個小時，一共開三趟來回。
不過因為是夜班，所以基本上都拉不到人，也賺不到錢，只能住在這個小地下室裡面。」
李四一副凄慘無比的樣子，如果不是聽到他之前跟別人打過的電話，我還真信了他。
「啪！」聽到這裡，猴子直接一巴掌抽在李四臉上，把他打了個人仰馬翻，躺在地上。
猴子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上，怒道：「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