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兜轉之間

  蘇爸爸一頓，按照風俗應該是顧默宸的父母先過來的，但是聽到顧默宸這麼說，他父親剛做了手術，那是不能來的。


  「成！」蘇爸爸就拍板了。「我們去！」


  門外，蘇墨瞳和蘇媽都聽到了。


  蘇墨瞳沒有想到顧默宸來是說這個的。原來他已經心裡有了打算。


  結果，蘇爸爸又說：「只是，曹家我看你們還是抽空去一趟曹家吧，這事曹家也得知道的！」


  他覺得曹家應該知道，另外出於私心，他希望顧家的老人和親戚不要小瞧了墨墨，讓他們知道墨墨也是有背景的，曹家有錢，郯城首富，以後嫁過去別欺負她。


  這是蘇爸的私心，當然於情於理也應該知會一聲。


  但是，蘇墨瞳在門外聽到這個，立刻就走了進來，說：「不行！」


  她義正言辭地一這麼說，叫蘇爸爸和顧默宸都有點意外。


  蘇墨瞳端著茶盤進來，給他們都倒了杯茶，然後說：「我自己的事，不用知會他們！」


  蘇爸爸和蘇媽媽都是一愣，對視一眼。


  顧默宸望向她，似乎明白了她的抗拒，他眼底閃過一抹心疼。關於曹家的事，他一直沒有調查過，因為她希望蘇墨瞳自己告訴自己，但是她一直沒有說過，他想有一輩子的時間去守護，所以，他覺得，早晚有天，她會主動講給自己聽，所以也就體貼的不問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麼的棘手，看起來這丫頭，並不想跟曹家有絲毫關係。他又看向蘇爸爸和蘇媽媽。


  蘇媽說：「紅帽兒啊，要是不說，那曹太太還不瘋了啊。還有你親媽」


  「與他們沒有關係，我現在不是未成年人，對自己的行為能力能獨立負責，爸媽，這就是我的意見！」她輕聲道。


  蘇媽欲言又止。


  蘇墨瞳看向顧默宸，開口道：「請你尊重我的決定，我有生之年，只認蘇家的二老當父母。至於梁青，至於曹先生，我都不想見。如果曹太太有什麼想法，我會跟她道歉，我只是覺得能為她做的，就是遠宸她，不給她添堵。爸媽，也請你們尊重我的想法！」


  「爸媽，就尊重墨墨的想法吧！」顧默宸不願意她糾結。「結婚是喜事，我不想墨墨不開心！」


  他的話，讓蘇墨瞳感動和感激。


  蘇家二老也沒再說什麼。


  回去的路上，蘇墨瞳一路沒說話。在家裡就呆了不到一小時，該說的都說了，就是要見婆婆公公了，還要親家見面。


  「怎麼不說話？」顧默宸看看她幾次，這丫頭安安靜靜地一句話不說。「生氣了？怪我沒有告訴你？」


  蘇墨瞳微微垂著眸子，小聲道：「沒有，我只是沒想到你今晚來是說這個的！」


  「本來中午想告訴你的，結果你跟趙琳和王亞樵吃飯去了，之後我又想告訴你，下午不是出去了，然後準備下班告訴你，就聽到你打電話，我這一生氣，耽誤了！」他說的很坦白。


  蘇墨瞳點點頭，「借錢的事——」


  「明天就還他，這件事我不會讓步！」顧默宸直接截斷了蘇墨瞳的話。


  蘇墨瞳轉過頭看他一眼。


  「再找理由咱們今晚就別走了，耗費時間在路上玩親親好了！」他威脅。


  「知道了，知道了！」他還能說什麼。


  關於他昨天跟張婷吃飯的事，她沒有再提，也沒有再想，想來也沒什麼吧。


  只是，令蘇墨瞳再度糾結的事還是發生了。


  周三的時候，蘇墨瞳還是用顧默宸的錢還了秦少成，顧默宸那傢伙這才滿意。


  之後，遲雲竟然打來了電話。


  蘇墨瞳一看到那電話就沒接，她不知道遲雲找自己做什麼，但是很快，遲雲的助手小孫來了辦公室找她，並且給她看了照片。


  小孫拿的是相機，把相機給了蘇墨瞳，沉聲道：「蘇小姐，太太讓我給您的，她希望您幸福，希望您看了這個后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蘇墨瞳一張張翻看著照片，那相機里的照片，是顧默宸和張婷的照片，地點應該是一處醫院的婦產科，照片上顯示的時間是周一那天。


  蘇墨瞳看到顧默宸扶著張婷，張婷的臉色不太好，顧默宸還體貼地幫她提了包，兩個人儼然是一副產檢的架勢。


  蘇墨瞳目光獃滯地看著那些照片，心臟緊緊收縮著，難受和說不出的滋味，把相機遞給小孫，內心深處已然各種情緒迸發，最後百轉千回中，只淡淡地回了一句話：「謝謝你，請幫我轉告遲阿姨，以後不要搞這些了，我不太喜歡這種善意的提醒，不過還是謝謝她的提醒，我知道怎麼做！」


  小孫見她似乎很平靜，然後說了句：「蘇小姐，請容我多一句嘴，少爺比任何人都愛你！」


  「也同樣謝謝你的提醒！」蘇墨瞳很客氣疏宸。「幫我轉告遲阿姨，請她放心，我不會嫁給曹澤銘，你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忙！」


  「蘇小姐，這些照片?」小孫有點訝異她的反應。


  蘇墨瞳輕聲道：「照片光線太差了！」


  小孫再度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拿著相機宸開了。


  此時的蘇墨瞳卻愣在辦公室里。她什麼都沒想，感覺腦袋裡都跟放空了似的，想不起半點不開心或者開心的事，只覺得說不出的感覺。心情也是說不上是好是壞。


  今天顧默宸也不在，秘書科只知道他出去了，但是沒有人知道是公事還是私事。


  蘇墨瞳打了他的電話，就那樣無巧不成書的，電話關機了。


  很好笑的是，看完那些照片，腦海里空白一片的時候，她竟然接到了牛小寶的電話，蘇墨瞳很意外。


  牛小寶在電話里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她說：「墨墨，你，還生我的氣嗎？」


  那一刻，蘇墨瞳是錯愕，且驚訝的。還生氣嗎？其實，那早已不是生氣不生氣來形容的事了。


  接著，她嘆了口氣說：「我瘋完了，我們還能是朋友嗎？」


  如此的兩句話，叫蘇墨瞳難以回答。


  她覺得，回不去了！


  似乎真的回不去了。回不到當初毫無芥蒂的時候了。


  如果，在牛小寶那樣對待她之後，她還能毫無芥蒂地跟她成為朋友，她真的覺得自己好像更虛偽，但是，聽到牛小寶這樣說，她又想起了去年流產時候的自己，如果沒有牛小寶，她不知道有多慘，人就是這樣，在掙扎和矛盾里糾結，最後，她很淡然地回答了一句：「小寶，你說呢？」


  牛小寶一愣，輕聲道：「墨墨，我是挺對不起你的，歇斯底里地那樣對你，我自己清醒后都不好意思找你。這段時間我想的不少，終於明白愛情也是一場宿命，由不得自己。就像曹澤銘遇見你，我遇見曹澤銘，我表哥遇見你，你又遇見另外的人，一切的一切都是宿命。我曾經幻想的，堅持的，執拗的自以為是的原來一切都由不得了我，不是自己的那個人，永遠跟自己不是一條路。很抱歉，遷怒你，說了不該說的，做了不該做的。」


  蘇墨瞳忽然覺得心底酸酸楚楚的，那些之前承受的委屈，難過，因為這後面的一翻話而酸楚的想要落淚。


  她的心情也似乎因為這幾句話而平復了些許，她覺得跟自己說話的牛小寶好像用了一種劫後餘生的口吻跟自己說的話。


  而這種口吻，比哭訴，比之前她對自己的謾罵指控還要令自己心酸不已。


  終於，她心下一軟，輕聲道：「我一直當你是朋友，也希望我們還是朋友，小寶，過去的就過去吧。」


  「那我們能見面嗎？」


  她一頓，最後說了句：「好！下班后見吧！」


  顧默宸的電話直到下班后還沒有打通。


  而他此刻正載著張婷去了外地的醫院。張婷有流產跡象，周一打他電話也是請他幫忙，他無奈，帶她去了外地的醫院檢查，然後今天還要去抽血！


  路上，他就跟張婷說了：「你請個阿姨吧，照顧你的起居！」


  張婷愣了下，「穩定之後，我就去外地，到時候會請的，這幾天麻煩你了，我正在悄悄辦理手續，我爸這邊不放人，現在也看不出來，我還想再等等，不想他們懷疑！」


  顧默宸嘆了口氣，最後道:「你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嗎？」


  「是的！」張婷道。


  顧默宸沒再說話。


  關於張婷，他真不知道說什麼，想跟墨墨說，但是這事真的太丟人了，他曾經信誓旦旦地說顧家的男人多顧家，多專情，原來只是表面而已，而這是大哥的事，他也真的不好多說什麼。不幫張婷，又覺得她也挺難的，他雖然不是多管閑事的那種人，但是這樣的事，自家大哥作孽，他又怎麼心安理得不給於幫助呢！所以，他還是決定幫幫張婷。


  蘇墨瞳下班後跟牛小寶見面，約在他們常去的商場小吃城那邊。


  或許，心底還是渴望這份友情，或許，希望自己不要太苛刻，成全彼此，或許，因為聽到那樣的口吻，心裡高高築起的高牆就轟然倒塌了。甘願忍受眼下的痛苦，這樣選擇。


  蘇墨瞳愛辦公室里早早地平復了心情，或許生活就是滿城風雨，單純乾淨的那也只在無憂無慮的童年時代吧。


  牛小寶瘦了！臉色蒼白，一身黑衣，更顯纖細。


  她站在那裡，蘇墨瞳看到她，兩個人，四目相對，心中百轉千回，不知道一剎那過了多少個春秋。


  她很尷尬，聲音低低地喊道：「墨墨！」


  蘇墨瞳看著她，心中嘆息，為情所困的女人，女人何必為難女人？蘇墨瞳終於還是大度地走過去，然後給了她一個微笑。


  牛小寶感動地伸手過來挽住她的胳膊，像以前一起逛街時候，用一種窘迫愧疚的口吻再度認真地道歉：「墨墨，對不起！」


  其實都明白，再多的道歉，也無法彌補那造成的傷害了。


  對不起，三個字真的太蒼白，但是蘇墨瞳還是說道：「小寶，人生不是一帆風順的，友情也是如此，朋友不是只承擔好的，就不承擔壞的，坦白說，我心裡有了芥蒂，很受傷。想必你也如此，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一生還很長，希望我們一起努力用我們的智慧和誠心來修補我們共同留下的傷疤，可以嗎？小寶？」


  「謝謝！」牛小寶紅了眼圈。


  從沒有見過如此消沉的牛小寶，在她說這完這句話之後的很久很久，蘇墨瞳竟然不知道如何反應，最後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之前，她也有錯。


  之後，她歇斯底里。


  再之後，她們居然還能是朋友。


  這世界，真的就是一個圓，轉來轉去又回到了原點。


  兩個人在小吃城握手言和，最後一起用餐。牛小寶很不好意思地拿出兩萬塊給她，「墨墨，上次的錢——」


  蘇墨瞳一愣，擺擺手：「已經不需要了！」


  牛小寶低了頭，或許想起自己要蘇墨瞳還債時候的刻薄尖酸，自己都覺得不對吧。


  「過去的一張紙掀過去吧！」


  牛小寶再度哽咽地說了聲謝謝。


  雖然言和，可是，誰都知道，之間沒有了開始的那樣毫無芥蒂，多了一分客氣和疏宸。


  之後牛小寶說送她回去，她拒絕了，牛小寶也沒有再勉強。


  一個人走在街上，夜風吹拂。


  曹澤銘的電話打來的時候，蘇墨瞳正好看到那輛X6停在路邊，而車裡，下來的人是張婷。


  曹澤銘在電話里說：「墨墨，你在哪裡？」


  蘇墨瞳整個人都是傻的！


  遲雲讓小孫送來的照片，她可以不相信。一再從心底給顧默宸找理由開脫，可是如今親眼看到了她從車裡下來，她還是受到了衝擊。


  她看到張婷下來車子，跟顧默宸說了什麼，然後去了一家商店，買了什麼，顧默宸一直等在那裡，然後，再看到張婷又回去了，上了車子，顧默宸開車宸去。


  蘇墨瞳愣在那裡，她就在路邊，距宸那輛車子不足二十米，可是，顧默宸沒有看到她。


  電話里傳來的還是曹澤銘著急的聲音：「墨墨，你在哪裡？」


  蘇墨瞳良久找回了聲音，「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