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找上門來
蘇黎黎頭大,「我,鴻川……」
「少廢話,在那等我!」她還沒來說話,就被聶鴻川冷冷的打斷,帶著命令的語氣,極其霸道,讓蘇黎黎一陣恍惚,只因這語調和霸道好熟悉。
不由的,她又想起了那個人,在這樣的時刻,心又疼了起來,一抽一抽的,像是頭頂的陽光都變成了芒刺,射在她的心上。
「沫沫……」幾分鐘后,醫院門口響起了聶鴻川的聲音。
蘇黎黎一凜,思緒驟然回歸,她怔望著向自己跑來的男人,才想起手中的檢驗單和影像圖,頓時慌成一團。
「沫沫,你哪裡不舒服?你怎麼不告訴我?怎麼自己來醫院?」一連串的問題,每一句都透著聶鴻川的關切。
可是蘇黎黎根本沒有心思回答,她一顆心都緊緊的懸著,唯恐聶鴻川發現自己手中的單子,所以此刻正一點點揉搓,最後搓成一個紙團,完全的籠在掌心裡。
「沫沫,你哭了?」儘管蘇黎黎早已擦乾了眼淚,可是哭過的痕迹還是沒有掩飾住。
「我……」她低下頭,「沒有,是,是感冒了。」
「感冒?」聶鴻川顯然不信。
「是,是感冒,我感冒了會流眼淚,你忘記了嗎?還有你聽我的鼻音多重,」蘇黎黎極力的遊說著,既解釋了她為什麼來了醫院,又能掩蓋自己哭過的真相。
此刻,她多麼感謝自己一感冒就會流眼淚的與眾不同。
聶鴻川微愣,似乎也想起了什麼,便沒再追問,而是伸手將她攬入懷裡,「傻瓜,感冒了怎麼不告訴我?」
他沒有忘記她感冒了會流淚的事,還記得上學的時候,她一感冒就會鼻涕眼淚流的一塌糊塗,有時擦都擦不及,索性任由眼淚橫流,最初的時候,老師不知道她的情況,看著她聽課哭的一塌糊塗,都被嚇的不行。
「你這麼忙,我自己來看看就行,」蘇黎黎在他懷裡悶悶的回答,他的懷抱,他的溫暖讓她的無助有片刻的停歇,可是一想到腹中的孩子,她頓時又陷入迷惘之中,彷彿墜入了無邊的黑夜,看不到一絲光明。
「傻瓜,我再忙也不能不管你,」聶鴻川柔軟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帶著蠱惑,讓她沉迷。
第一次,從他回來后的第一次,她主動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因為她太累了,累的想找個地方停歇下來,而聶鴻川恰好能給予她這一切。
聶鴻川也感覺到了她的變化,心中微喜,愈發緊緊的擁住了她,唇也貼近她的耳邊,遠遠的看過去,像是情人之間在繾綣的親吻,「拿葯了沒有?」
蘇黎黎搖頭,「這裡的葯太貴,還是去外面藥店拿。」
她發現自己撒謊的功夫越來越厲害了,幾乎信口拈來,不過欺騙聶鴻川是她最不願的,心頭閃過一陣自責。
「你啊,還是那麼會過日子,」聶鴻川疼惜的嘆息,然後用額頭碾了碾她的又低低的笑了,「以後我娶了你,就由你來掌握財政大權。」
蘇黎黎心一緊,如被什麼絞了下,連忙推了推他,從聶鴻川懷裡移開,「胡說什麼?」
「沫沫,我說真的,」聶鴻川忽略她臉上的灰白,再次將她擁入懷裡,緊緊的抱著,像是承諾一般的道,「等我的工作穩定下來,我們就去註冊結婚。」
結婚,兩個字就像是扎在蘇黎黎骨血里的刺,一碰就全身筋脈劇痛。
「不,鴻川,我,我不配!」蘇黎黎掙扎著想從他懷裡再次逃開。
只是聶鴻川卻不放手,愈發緊擁住她,「你配,你配……我聶鴻川這輩子就非你不可。」
曾經,這樣的表白讓蘇黎黎感動落淚,如今再聽,她只有辛酸和苦澀。
聶鴻川謝謝你還愛著我,謝謝你的非我不可,可是我已經配不上你了。
蘇黎黎無聲的在他懷裡啜泣起來,淚水濕了他衣衫一片。
不遠處,黑色的商務車裡,男人菲薄的唇緊抿成一條弧線,漆黑的眸子被冷厲覆蓋,死死的盯著陽光下相擁的男女,無比平靜的面色下卻蘊藏著激流風暴,似要將這世界都吞沒了一般。
都說了人不能亂說話,原來真的不假,蘇黎黎竟真的感冒了,而且還很嚴重。
她縮在被子里昏昏欲睡,一動都不想動,床頭放著聶鴻川給買的葯,但她沒有吃,不是怕苦,對於她來說苦早已如同家常便飯,而是她怕傷到肚子里的孩子。
不知為什麼,明明決定了不要這個孩子,可她還是想保護他(她),大概這是母親的一種天性。
從枕頭底下拿出被她揉皺的檢查單和影像圖,儘管上面很模糊,只有一個極小的黑點,可是她仍覺得親切的不行,手指不由撫了上去,嘴裡喃喃出聲,「寶寶……」
只這樣叫了一聲,眼淚就又從眼眶裡滾了出來……
忽的,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蘇黎黎以為是聶鴻川又回來了,連忙擦了把眼淚並將手中的檢驗單塞到枕頭底下,下床走了兩步,她又想起什麼,回身拿起床頭的葯取出兩顆攥在掌心,才去開門,邊開門邊說,「你不用突擊檢查,我說過吃藥就一定會吃,騙你就讓我長鼻子……」
她邊說邊還伸手做了個長鼻子的可愛手勢,這是上學時,她和聶鴻川最喜歡玩的小動作。
門外,一股冷冽的氣息撲面而來,蘇黎黎整個人僵住,抬眼,目光觸及門外冷眼盯著自己的男人,她的心跳驟然停了下來,漫長的對峙之後才又跳了一下。
怎麼是他?是幻覺嗎?
蘇黎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獃獃的,如若木雞。
喬暮白沉著臉,陰冷的目光掠過她灰白的臉,徑自入內,像個巡警似的看了一遍,房子不大,兩室一廳,兩個室內分別都放著一張單人床,上面的用品也是男女不同,這樣的巡查結果讓臉色緊繃的男人有些舒緩,他這才回頭,看向門口還在傻站的女人,「過來。」
蘇黎黎仍獃獃的,這是她從警察局出來后,第一次真正見他吧,上次他婚禮上的相見應該不算,因為隔著那麼多的人那麼遠的距離。
婚禮……
她差點忘記他已經結婚了!
眼前,閃過他迎娶另一個女人的畫面,蘇黎黎的心間頓時猶如寒風過境,刮的滿天旋轉落葉,蒼涼而凄寒。
「你來幹什麼?」蘇黎黎回過神來,聲音清冷,再也沒有從前的半點溫情。
儘管知道是他傷她在先,可是見她用這樣陌生的眼神看著自己,聽著她生冷的話語,喬暮白還是會生氣,現在她有了別的男人,就不再稀罕他了嗎?
「看看你新找的金主怎麼樣?」喬暮白也是話中帶刀,扎的蘇黎黎差點要流淚,只是沒有,她不會再哭了,至少不會為他哭,就算要哭,也不會在他面前。
蘇黎黎努力的揚了揚唇角,擠出一個笑來,「謝謝關心,他很好,和我算不上青梅竹馬,至少也是我的初戀……唔……」
話還沒說完,他已經幾個箭步過來,將她一把推按在身後的牆上,身體與牆壁相撞,受傷的肯定是她,後背一陣悶痛,五臟六腑幾乎都被撞了出來。
「痛!」她低呼,憤怒的瞪向面前的男人,只見他雙眸子噴火,似要將她焚燒了一般。
他這種表情幹什麼?好像是在吃醋一般,可是他們已經離婚了好不好?現在的她和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了!
蘇黎黎忍著痛和頭暈,繼續用冰冷陌生的眼神看他,「喬先生,我們已經沒關係了,請不要再對我粗魯。」
一句喬先生硬生生的在他們中間劃開了一條鴻溝,讓喬暮白有種此生和她橋歸橋路歸路的恐慌。
「有沒有關係,不是你說的算,」他低吼,聲音像是揉滿了沙子,痛苦而晦澀。
這麼久不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只是這霸道此刻落在蘇黎黎耳里卻多了強盜的味道。
他們之間是他不要的她,終止關係也是他的決定,她只是提醒他而已。
只是這些話,蘇黎黎已經無力去說,感冒的癥狀越來越重,她暈的厲害,而且他離的她太近,他的氣息撲進她呼吸像是有毒的氣體,讓她窒息。
「喬先生,你走吧,我現在很不舒服,沒心思和你爭辯,請你記住我們已經離婚了,這是不能更改的事實,再說了,你現在是有婦之夫,這樣公然出現在我這裡很不合適,我可不希望被別人指著鼻子罵小三,」一口氣說出來這麼多,蘇黎黎喘的厲害,身體是真的弱了,連說話都覺得費力。
喬暮白先前太氣,以為她臉色不好是因為見到自己,此刻聽她一說,才發現她在生病,沒有理會她話里的諷刺,大掌撫上她的額頭,滾燙的嚇人。
「該死!」他低咒,然後下一秒就拽起她的手,「跟我去醫院。」
「不去!」蘇黎黎死死抓著門框。
她的固執讓喬暮白惱火,偏偏他對這樣的她又沒有辦法,於是二話不說,直接將她打橫抱起。
「啊——」蘇黎黎驚呼,對著他又捶又打,嘴裡嚷著,「我不去醫院,死也不去!」
那樣的抵觸,去醫院好像要殺了她似的,喬暮白想起之前在醫院看到過她,眉頭一緊,「為什麼不去醫院?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聞言,蘇黎黎一陣慌亂,慌的甚至不敢再看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