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確定不要這個孩子嗎?
夜,濃黑的如一塊黑色的幕布,從天而下的蓋下來,蘇黎黎開著車,在這邊無的黑暗中穿行,卻是不論怎麼走,不論怎麼加速,都無法掙扎出這黑暗……
她的心也隨著這黑暗不停的下沉,下沉,像是要墜入最深最深的海……
車子到達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一點,這個時間沒有誰會接診流產手術,可幸運的是今天值班的醫生正是蘇黎黎之前找過的那位。
因為了有上次的電話預約,醫生並沒有多問,就是開單子讓她做一些必要的檢查,這一番檢查過後已經是十二點,看了看時間,蘇黎黎有些著急,她怕耽誤到天明會被聶鴻川發現。
「醫生,能不能快點?」蘇黎黎見醫生盯著單子不停看,著急的催促。
聞言,醫生抬起頭來,目光複雜的在蘇黎黎臉上流連,蘇黎黎也感覺到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她顫微微的問,「大夫,有什麼問題嗎?」
「你是RH陰性血?」大夫沒有問答,反問。
蘇黎黎點點頭,她也是上學時獻血才知道的,只知道自己這種血型極少,被稱為熊貓血,只是她的血型和流產有關嗎?
「你知道你這種血型流產的後果是什麼嗎?」大夫又問,蘇黎黎越來越迷糊了,她搖了搖頭,就聽到醫生又說,「你這種血型的人流產會很難再孕。」
轟——
宛若晴天霹靂,讓蘇黎黎大腦一片空白,她只想著要流掉這個孩子,卻並不知道自己這一次流產,意味著她將有可能再也沒有資格做母親。
大夫看到她的臉色變白,嘆息一聲,將面前的單據推過來,「我建議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如果一個女人不能生孩子,那將是終生的遺憾,我不想你因一時衝動,而做讓自己後悔一生的事。」
蘇黎黎耳邊嗡嗡亂響,一顆心亂如麻繩,大夫的話她像是聽到了,可又似乎一個字也沒有記住,直到醫生又問,「孩子的父親呢?」
孩子的父親?
她嘈亂的思緒如被刺了一刀,驟痛后清醒……
她的孩子沒有父親,沒有父親……
那個至始至終都把她當成別人影子的男人沒有資格做她孩子的父親!
蘇黎黎一邊憤憤的咬牙,可一邊酸澀的情感又撞擊著她的心,連日來的委屈,還有今天看清那個男人的劇痛,讓蘇黎黎在這一刻,忽的有想大哭一場的衝動,只是不能,醫生是給她看病的,沒有義務看她哭。
她只能強硬著把心頭不停翻湧的酸澀給咽回去,然後起身離開,否則再被醫生這樣逼問下去,她一定會失控,一定會。
「辛小姐,」醫生叫住她,她停下,卻不敢回頭,因為她的眼淚已經順著眼角下滑,「一定要慎重。」
做為一個醫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除了對她負責應該還有關心吧?而在這樣的時刻這樣的關心只是無限激發蘇黎黎心底的酸楚,她再也呆不下去,甚至連句謝謝都說不出口了,捂住嘴跑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跑向了哪裡,在一個無人的角落,嚶嚶哭了起來,她究竟上輩子做錯了什麼,上天要這麼殘忍的對她?要在今生如此不留情面的懲罰她?
離婚了,讓她有了孩子,她想放棄孩子,卻要連做母親的資格也要一起放棄……
為什麼倒霉的事都讓她碰上了嗎?為什麼?
她哭著,責問著,沒有誰給她答案,只有哭泣聲縈繞在周圍,在蘇黎黎哭的眼淚都快盡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其實她的手機早就響了,是她一直沒有聽見而已。
拿出手機來,上面跳躍的號碼,讓蘇黎黎支離破碎的心又被狠狠踩了一腳——
喬暮白!
他就像個陰魂不散的魔鬼,糾纏著她,折磨著她,時時刻刻,分分秒秒……
蘇黎黎捏著手機,忍了幾忍才控制住沒把手機摔掉,但是讓她接他的電話也是萬萬不可能,所以果斷的掛掉。
只是才掛掉,又響了起來,而她像是與他杠了,他打她掛,最後他終杠不過她,發了條短訊過來——
「你去醫院幹什麼?」
看到這一行字,蘇黎黎如被打了針似的跳起來,然後警覺的四下亂看,直到並沒有發現他的身影,她才鬆了口氣,但是巨大的疑惑在心頭升起,他是怎麼知道她在醫院?他既然知道她在醫院,是不是他很快就會知道她來醫院幹什麼?
蘇黎黎不敢再想下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讓他知道自己懷孕了,絕對不能!
再也顧不得傷春悲秋,蘇黎黎快速的擦乾眼淚,然後向著車子奔去,啟動,往回趕。
路上,風景不停的倒退,已經平復激動的蘇黎黎也開始思考醫生說過的話,她的人生已經因為喬暮白而蒙了灰色,難道她要讓這灰色覆蓋整個人生嗎?
不,她不要!
離開了喬暮白,她還可以追求新的生活,只是如果她流掉了這個孩子,她永遠沒有資格做母親,那麼她的新生活也不會完美,她可以失掉一個孩子,但不能失掉永遠做母親的資格,所以這個孩子她必須留下。
當理清一切,蘇黎黎忽的發覺之前那些悲和憤都像雲一般被風吹散了,只剩一抹堅定,要保護好這個寶寶的堅定。
她的手撫上小腹,還帶著淚痕的臉露出一抹淺笑,如同天邊那一抹魚肚白,「寶寶,你要好好的,媽媽會陪你一起長大。」
大概是堅定了這個信念,蘇黎黎頓時也有種自己強大起來的感覺,就像是從小矮人一下子變成了頂天立地的巨人,無懼風雨。
車子駛進喬暮白別墅,一路開的太快,停下來,蘇黎黎才發現自己的雙腿一直在抖,她喘著粗氣,努力平定著呼吸,可是她剛喘了一口,車窗就傳來一陣叩響,她下意識的看過去,朦朧的夜色中,身形高大的男人就站在車外。
頓時,蘇黎黎的心緊繃,頭皮也跟著發麻。
她剛停下,他就過來,他一直在等著她嗎?
想到之前她拒接的他無數通電話,再聽著他此刻敲打車窗的聲音,蘇黎黎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就聽到他發出如野獸般的嘶吼,「開門,你給我開門!」
他和她爭吵后回到房間,可是躺在床上,眼前總是會浮現她誓死如歸的神情,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像是兩個黑洞,吸卷著他,讓他狂躁不安,最後他去了浴室,卻不曾想那嘩嘩流水聲讓他錯過了她開車出去的聲音,可沐浴過後的他仍是不安寧,於是悄悄打開她房間的監視器,卻發現她的床上空無一人。
當時,他忘記了自己是什麼想法,直接就衝進了她的房間,可是找遍所有角落都沒有人,他以為她去了聶鴻川的房間,他又借口去了,可是根本沒有她,那時他才知道她已經不在這個別墅了。
他以為她又逃了,在想開車出去追的時候,才發現車庫裡少了一輛車子,他通過定位系統發現她在醫院。
車內,蘇黎黎緊緊的握著方向盤,似乎這樣她就抓住了依靠,可是心卻慌亂的沒有了章法,之前在路上那些思路清晰的打算在見到這個男人後都又凌亂如麻,她緊抿著唇,卻是死死注視著窗外。
他和她對視著,像是獵人與獵物。
「我讓你開門!」喬暮白見她只是和自己對望,並沒有任何動作,愈發的惱怒,他不停的打她電話,她一直不接,後來就是不停的掛斷,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蘇黎黎的心跳像是被打亂的鼓點,隨著耳邊一聲接著一聲急促的敲打聲,她已經開始冒汗,之前在聽到他只不過拿自己當替身時,她氣的要瘋,可是現在當她揣著寶寶的秘密,她竟又變得心虛。
怎麼辦?他要問為什麼去醫院,她該怎麼說?
一路上,她光顧著想寶寶和自己的未來了,竟然把這件事給忽略了,但是她對自己說不能緊張,不能慌不能亂,否則以喬暮白的精明,一定會看出端倪,到時她就徹底完了。
深呼吸,深呼吸……
可是呼吸過猛,再加上過度緊張,又一陣噁心向上翻湧,她連忙捂住嘴,而這一個動作讓她忽的想起一個很好的借口,於是她在咽下那份噁心后,打開了車鎖。
下一秒,就聽到嘩的一聲,伴著一股冷風,車門被喬暮白怒氣騰騰的打開,他一張俊臉如同暴怒的雄獅赫然逼近,近在咫尺——
「你去醫院幹什麼?」果然,他一開口就是質問,像是把她吞吃的質問。
蘇黎黎抿了抿唇,想像中的恐懼因為真實面對倒少了些許,他故意回答的雲淡風輕,「去醫院當然是看病,反正不是去玩。」
喬暮白自然不會那麼好糊弄,但是聽到她生病了,還是心頭不由一緊,「看病?看什麼病?」
他過於急切的語調,落在蘇黎黎耳里你極了審問,她本能的反感,想到他對自己做過的種種,她哼了聲,「大哥,我生什麼病與你有關嗎?」
聶鴻川不是讓她叫他大哥嗎?他當時不是也沒有拒絕嗎?那她就叫好了!
她叫什麼什麼?大哥?
這個女人想氣死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