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穿越人海去尋你(2)
在這一片燈火輝煌的夜晚,師宅的裡面一片光明,上流人士觥籌交錯,傭人們托著酒杯四下里走動。一派熱鬧非凡。
可是在夜少的眼睛里,這一切彷彿都無關緊要。
在他聚焦的瞳孔里,這一切,彷彿都變成了異彩的流光,就像相機里的流光濾鏡。
但是,唯獨剩下的,是那個倚柱而立的白色身影。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
穆秋葉就站在離他不遠處的大柱子旁邊,手肘上小巧的手拿包一晃一晃,似在提醒著夜少:
這個,才是真的穆秋葉。
於是片刻的失神之後,夜少便走過去找她。
這傻女人,怎麼一會兒不見,就把自己累得像條狗一樣?
穆秋葉實在是腳痛得走不動路了,要不然,也不會站在那兒等夜少過來。
她覺得自己更像是他的寵物了,找不到自己的主人,就只能站在原地等他來認領。
三三兩兩交談著的人們雖不很積聚,但是要想從他們中間穿過去,還是要費一番力氣。
剛才才在裡面貼著各種女人刺鼻的香水味走過一圈,現在又要重新再走一遍,夜少竟只是聳動了一下鼻翼,便再沒有絲毫怨言。
穆秋葉不知道這些,她只是看著,在一片花紅柳綠中奮力前行的夜少,覺得有些好笑。平日里夜少走在外面都是保鏢開道,就算是開車,也有保鏢的車前後護衛隨行。
像極了古代時候出訪的皇帝。
可是現在,這腳不沾地的太子爺,居然也要憑自己開出一條路來。
周圍的竊竊私語已經不斷了,因為大家都很少見到,或者說是沒有見過夜少的真容。更沒有能夠這麼近距離地接近他的機會。
現在乍然出現在自己的身後,試問哪個不驚?哪個不喜?
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世家小姐們,更是不肯放過了。
有好幾個端著酒杯就把他圍在了中間,硬是把夜少逼的沒有辦法。
可能是他臉上的戾氣太過駭人了,也可能僅僅是是夜少的沉默嚇退了她們。沒過一會兒,那些想要毛遂自薦的美女們就紛紛敗下陣來。主動地給夜少讓出一條路來,這才得以脫身。
切,招蜂引蝶的男人。
「你腳怎麼了?」充滿磁性的聲音終於在穆秋葉的頭頂響起來的時候,她的腳幾乎都已經要斷成幾截了。
她是不得不佩服夜少的好眼力,居然一眼就能看出她腳上的不適。那他是看出來了,所以才穿越人潮過來找她的嗎?
拜託,穆小姐是你的表情太過扭曲,一直盯著自己的腳在看好嗎?
心裡劃過一股詫異,還有那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暖?
「鞋子……太高了。」
穆秋葉實話實說,雖然她知道,說出來可能又會被這個傢伙致以最不留情面的鄙視,但是也總好過被他丟在這裡,一個人爬回去比較好。
但是完全出乎穆秋葉意料的是,看到她腳上的鞋子以後,夜少就只是嫌棄地皺了皺眉頭。隨後,就自然地在她面前單膝跪下,想要把那雙堪稱兇器的鞋子給脫下來。
穆秋葉的身子一頓,愣住了。
她沒有想到夜少會親自給她脫鞋,這樣的事,他那麼自命不凡的太子爺,怎麼會去做。
算了算了,不敢勞他大駕,還是就這麼趕緊找個地兒坐下比較好。
她這麼一閃,夜少便有些生氣。
「動什麼?剛好就穿這麼高的鞋,活該!」
夜絕的聲音裡帶了一絲不耐,但是被刻意壓低的聲線里,還有一股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責怪。
為了她的腳舒服,就不用穿高跟鞋來參加晚宴嗎?
他以為自己的品味和價值觀跟他一樣地扭曲嗎?
穆秋葉可不敢這麼說,還是保持著提裙擺的姿勢,臂上的小包,隨著她剛剛的舉動而輕微地晃動著。
夜少更不耐煩了,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死丫頭又在心裡問候他的祖宗十八代了。
這女人就是這樣子,受了委屈也不會說,甚至表面上都不表現出來。還是笑眯眯地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但是私底下,就會把那人在心裏面惡狠狠地罵上千百遍。
虛偽!
不知道這會兒,自己又在她的心裡受著什麼酷刑呢。
夜少沒功夫去想,直接扶著穆秋葉的小腿,把她腳上的鞋拿掉遞在她的手裡,然後就一個公主抱,把她抱進了宴會廳。
她裸露的半邊肩頭緊貼著自己的胸膛,散發著一點溫熱。
如果要沒有她挎著的那個礙事的小包,和那雙提在手上的鞋子,那簡直是完美。
冰涼的挎包和上面的鏈條橫在兩人之間,硌得夜少很不舒服。
但是穆秋葉卻絲毫不覺得。要是他們就這樣一點顧忌都沒有地緊緊相依,那才叫尷尬呢。
周圍的私語聲更大,簡直不可以稱作是私語,而簡直是大聲地議論了。
「是夜絕嗎?」
「是吧,我也只在報紙上見過一面,不太確定。」
「皇朝帝國的亞太地區總裁?從來沒出現在媒體上呢……」
此起彼伏的議論簡直要把整個晚會的音樂聲都蓋過去了,這些所謂的上流人士,簡直比她這個新聞記者還能說會道。
「夜總大駕光臨,簡直讓敝舍蓬蓽生輝呀。」
著一身正式裝的許家明端著酒杯,攜夫人一同從人群中走來。
他那樣子笑容滿面,自然從容,彷彿根本沒有因為夜少一系列打擊許家的活動,而受到一點點影響。
穆秋葉仔細地打量著許家明,大體上和她印象里的許伯伯差不多。
但是比起她的父親薛淮,看起來是要年輕一點。他的精神氣兒很足,頭髮也油亮油亮的,壓根兒不像一個心臟病發作,需要保外就醫的中年男人。
「就算是你兒子的訂婚宴,這好像也不是你的房子吧?而且看來』受賄門』過去以後,許廳你果然精神抖擻。」
夜絕把穆秋葉放在旁邊的來賓席上坐下以後,從侍者的托盤裡取了一杯香檳,沖許家明的臉揚了揚。
臉上是和煦如春風一般的笑容,出口的話,卻是字字句句戳中人心。
在這樣大型的晚宴上提起主人的醜聞,縱使是不算禮貌,夜少也不願意讓他們好過。
只因為,他們都差點對他的女人不利。
聞言,許家明的臉色自然就有點不自然,他尷尬地笑著也陪了一杯酒,目光就從坐在一旁的穆秋葉身上一掃而過。
她也來了。
室外的燈光忽然亮起,在場中一陣遊走,打在每個人的身上,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宴會廳的最前端有個T台,上面站著頭髮同樣被過度的髮油抹的鋥亮的主持人。他穿著閃著亮片的小禮服,對著手中的麥克風揚聲喊道:
「現在,有請許公子攜未婚妻師小姐入場!」
場邊的小型樂隊開始了演奏,是柔和的肖邦A大調圓舞曲,讓所有人的心都被撫軟了。
燈光如晝,打在十指緊扣的一對情侶身上,是那麼的和諧。
穆秋葉伸著脖子從人群中望過去,許庭均依舊穿著一件白色的西裝。只是已經不是剛才那件了,這件的款式要更為正式一些。
他個子修長,氣質又那麼溫文爾雅,穿什麼,都能把它穿出種獨屬於自己的風格。
他的未婚妻師笑寒,一襲女神般嫵媚的及地淡色長裙,微微上挑的眼妝,讓她的一雙眼睛顯得更加有神。
許庭均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他牽起師笑寒的手,跟隨著音樂的節奏,在眾人的掌聲中走到了場地的中央,向大家微微的鞠躬。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優雅和美好。
除了站在他深情款款的眼中,不是她以外。
站在台上的主持人又開始活躍氣氛了,在大家的掌聲停下來以後,他又繼續說道:「那讓我們用熱烈與激情再次歡迎這對璧人一起,為我們跳第一支舞好不好?」
場上頓時就有些沸騰,跳完了開舞曲,這晚宴才算是正式開始。
那時候那些鶯鶯燕燕們,便可以對自己的目標下手了。
尤其是夜少,他估計是整個場子里最大的目標了。
穆秋葉當然知道這個,她巴不得夜少趕緊給哪個漂亮的小姐收了去。最好一曲終了就互生情愫,然後把她這個礙事的障礙給一腳踢開。
她可不敢麻煩二位雙宿雙飛。
可是此時穆秋葉的心裡,卻不完全是這個。
只因為曾經被夜少羞辱的難堪,彷彿還歷歷在目,而此時的一對璧人,更襯的她可悲又可憐。
許庭均牽起他未婚妻的手,緩緩走向舞池中央,隨著動人的音樂開始舞起了優雅的節奏。
多麼羨煞旁人的天造地設。
坐在椅子上的穆秋葉眼睛也不眨地看著,有越來越多的紳士小姐們,手挽著手跟過去開始了翩翩起舞。
卻沒有任何一對,能夠掩蓋過許庭均和師笑寒身上的耀眼光芒。
這是屬於他們的美好瞬間。
穆秋葉的鼻尖泛起了酸意,低了頭不敢再去看那眩目。這時候才驚覺,原來夜少一直冷冷地盯著她在看。
於是尷尬地咳嗽一聲,「夜少,我有點渴了。」
從進了這個宴會到現在,穆秋葉確實還沒喝過一點東西。
夜少想了想,伸手招來了侍者,在盤子上面拿了一杯果汁遞給穆秋葉:
「不許多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