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空有良謀

  待眾將殺散袁軍歸營之時,天光已放大亮。眾將談笑風聲,興高采烈奔大寨歸去。


  臨至寨前,眾將遠遠看到大寨前一個矮小的身影在寨前來回眺望。眾將對視一眼,自是看的清楚。


  曹操的身材一看便知,更何況遠看處便自有一股王霸之氣?原來曹操就這樣站了一夜。眾將不敢怠慢,忙催馬疾行。徐晃翻下戰馬向曹操彙報了戰況。曹操聽的挫手大喜,連聲叫好,當即重賞三軍。


  曹操僥倖大勝了這一場,袁紹這邊就是一場慘敗。袁紹聞戰報恨的是暴跳如雷,眾謀士見袁紹如此,都不敢上前說話。


  忽一兵士來報,眾謀士看了眼這兵,相視一眼,均對這個兵士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表示懷疑。這兵士卻還不知情,只聽這兵士道:


  「報將軍,韓猛將軍回來了。「


  袁紹怒道:


  「他還有臉回來?叫他滾進來!」


  那兵士吞吞吐吐道:


  「韓……韓將軍說他自知有罪,在營外不敢進來。」


  袁紹一拍桌案道:


  「難道還讓我迎接他凱旋歸來不成?」


  這兵士見袁紹怒火幾乎燒了眉毛,哪裡還敢待在營里,連說了幾個諾,連滾帶爬的便滾出了帳外。不一會,一將**著上身,背著荊棘便進了大營。


  眾謀士一見韓猛這個樣子,都有些忍不住笑,看這貨生的猛浪竟來個負荊請罪,只是袁紹此時正在氣頭上,哪裡敢笑出來?


  此時袁紹正閉目寧神,強壓火氣,聽到屋裡有些微異動。


  抬眼一看,卻見一**上身的男子跪在那裡,背著荊棘,不是韓猛還能是誰?

  袁紹沉聲道:

  「莫非韓將軍棄武從文了?還知道讀春秋,學起了廉頗?憑你也配做廉頗?」


  說罷一拍桌案,直震得案上茶盞翻飛,嚇得韓猛一哆嗦,連頭都不敢抬道:

  「屬下不敢,屬下不敢。」


  袁紹怒道:


  「你不敢?你把我的軍糧都燒了個乾淨,還道不敢?來人,給我拖出去斬了。」


  眾謀士聞言,紛紛上前勸道:

  「主公不可,韓猛大將也。」


  「主公,韓猛雖有過,卻是將才。」


  「主公,此非韓猛之過也。」


  話雖然亂,但袁紹聽得清楚,剛才確實有人說了不是韓猛之過這句話,袁紹登時一股怒火竄了起來,雙目圓睜道:


  「審配,你這話什麼意思?不是他的過,還是本將軍的過?」


  眾人都將目光移向審配,審配聞言忙道:


  「主公,不才覺得此事甚是蹊蹺。我軍糧草路線一向嚴密,為何曹軍能及時地埋伏在那裡等候?」


  袁紹聞言眼珠一轉道:


  「那依你之見呢?」


  審配道:

  「糧草一向是我軍重中之重,乃是我軍之依仗,更是我軍與曹軍決勝的關鍵。某覺得今次運糧隊被曹軍打了埋伏,正是因為行軍路線知道的人太多所致。眼下兩軍交戰,眾心難測啊,主公。」


  袁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忽眼前一亮拿眼掃視四周道:


  「你覺得誰是姦細?」


  眾謀臣聽到這話,登時連毛都立起來了,暗罵審配每次都搞得人心惶惶。


  審配眉頭一皺,道:

  「主公,糧草路線知道的人太多了。微臣實在無從猜度……不過,我軍以後對行軍路線必須慎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袁紹點了點頭,審配又道:

  「烏巢是屯糧之所,更是不得有失!依末將之見,需加派人手把守,力保無虞。」


  袁紹道:

  「此話有理,我計已定。不過糧草一事還需你親自走一趟我方得放心!這樣,你即刻回鄴城監督糧草,勿必保證前線供應充足。」


  卻說眾臣之中,郭圖聞言登時眼前一亮,奸笑一聲,便斂了神色。這一細微動作極快,但還是被許攸看了個真切。


  審配領命而去。袁紹又派大將淳于瓊,部將眭元進,韓莒子,呂威璜,趙睿四將引軍馬兩萬,赴烏巢把守,直將烏巢守得若鐵桶一般。


  自此起,袁紹更是穩紮穩打,不給曹操絲毫破綻。


  曹操營中日漸艱辛暫且不提,卻說袁營之中眼見官渡之戰戰局明朗,袁紹獲勝將毫無懸念,統一中原更是指日可待。


  想自開戰以來已有半年之久,袁營中的謀臣紛紛獻策,唯恐沒有抓住這開創基業的機會,只有許攸還未獻一謀。只在迫害田豐、沮授時狠狠地落井下石了一把,許攸不免心中忐忑,眼見國家即將統一,封侯拜將只待明朝,自已身為軍中高層,最後卻落個寸功未立,豈不可悲?


  許攸也非庸才,但長久以來未現一計,自然有其原因。昨夜許攸又在帳中琢磨了一夜,做了無數算計,今晨早早便來到袁紹帳外獻計。


  許攸走至袁紹軍帳前便心生忐忑,暗道:不會又碰到那個變態吧?他心中這般想,腳下卻毫不猶豫,加快了腳步。走至袁紹軍帳前,不由鬆了口氣,冷笑一聲。剛要起步,忽聽身後有人呼道:


  「子遠,留步!」


  許攸頭都沒回,只覺滿臉黑線,緊握拳頭,真恨不得胖揍那貨一頓。不用回頭也知道來人不是旁人,正是郭圖。


  想來都怪費仲那孫子(也就是郭圖),其實許攸早就想向袁紹獻個一計半計,但郭圖那孫子經常對自己說:此戰關係甚大,若袁紹得勢則你我都沒好果子吃,空享個人間富貴,還要回地府受難。


  但那許攸深知,若袁紹一死,自己也大限將至,這人間莫大的富貴只是灰飛。想那許攸前世尤渾之時便自貪婪成性,而自己在十八層地獄之中,吃盡人間苦楚,受盡世間折磨,哪曾這般痛快?他恨不得袁紹長命百歲,哪肯去害袁紹?(也正是因此,許攸才如此貪財)當下許攸只是支吾著表示要對付袁紹,卻不行動。何況,許攸向來以自己小人之心度郭圖之腹,只道郭圖那孫子不自己去害袁紹,卻要自己沖在前面,顯然是不看好曹操,卻要自己做炮灰,哪裡肯干?!

  許攸不僅不想去,還想向袁紹屢屢獻計。卻不想郭圖計高一籌,簡直太孫子了,自己每有良謀,往往剛出一個字,早被郭圖合盤倒出,哪有機會展露才華?故而才有了這罕見的一幕——曾經屢獻良謀的許攸,官渡之戰卻未出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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