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是戰是降

  周瑜不知道諸葛亮是真是詐,聞得諸葛亮還記得銅雀台賦,不由笑道:

  「那便請諸葛先生試背一番。」


  諸葛亮聞言負手而立道:

  「從明后以嬉遊兮,登層台以娛情。見太府之廣開兮。觀聖德之所營。建高門之嵯峨兮,浮雙闕乎太清。立中天之華觀兮,連飛閣乎西城。臨漳水之長流兮,望園果之滋榮。立雙台於左右兮,有玉龍與金鳳。攬二喬於東南兮,樂朝夕之與共。俯皇都之宏麗兮,瞰雲霞之浮動。欣群才之來萃兮,協飛熊之吉夢。仰春風之和穆兮,聽百鳥之悲鳴。天雲垣其既立兮,家願得乎雙逞,揚仁化於宇宙兮,盡肅恭於上京。惟桓文之為盛兮,豈足方乎聖明?休矣!美矣!惠澤遠揚。翼佐我皇家兮,寧彼四方。同天地之規量兮,齊日月之輝光。永貴尊而無極兮,等君壽於東皇。御龍旂以遨遊兮,回鸞駕而周章。恩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願斯台之永固兮,樂終古而未央!」


  這賦自是不假,但讀與看,分別卻大了,賦中『攬二喬於東南兮,樂朝夕之與共』本為『攬二橋於東南兮,樂朝夕之與共』意為接玉龍、玉鳳二橋,而聽在周瑜、魯肅耳中,卻成了攬大喬、小喬入懷。


  砰!但見周瑜拍案而起道:

  「老賊真無禮至極!」


  諸葛亮見狀心中暗喜,面上卻誠惶誠恐道:

  「都督何故息怒?昔年單于屢侵邊界,漢天子也曾許以公主和親,都督如今何故這般在乎兩個坊間女子?」


  周瑜搖頭道:

  「孔明有所不知,大喬是先將軍孫伯符將軍的夫人,小喬乃某的妻妾!」


  諸葛亮聞言忙惶恐道:


  「哎呀!都督恕罪!都督恕罪!亮實不知情,方才失口亂言。死罪!死罪!」


  周瑜長身而起擺手道:

  「孔明不必多說!某與老賊誓不兩立!」


  諸葛亮心下大喜道:


  「望都督三思而後行!」


  周瑜看了眼魯肅,卻見魯肅神情略現憂色,不由眼珠一轉,縱聲長笑。


  諸葛亮不知其意,怔怔看著周瑜。


  好周瑜這番長笑,笑了許久,直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諸葛亮看了看魯肅,正與魯肅對視一眼,魯肅在一旁道:


  「公瑾……」


  周瑜聞言這才止住笑聲,擺了擺手止住笑意,獨自坐了下來,倒了樽酒,自飲了一樽,不由微微一笑道:


  「某受伯符重託,豈有降曹之理?方才只是出言試探孔明決心,孔明莫怪!哼!我與伯符情深義重,豈會降曹?」


  周瑜坐直身子正色道:

  「自離開鄱陽湖,某便已決定與曹操決一死戰!縱粉身碎骨,不易其志!」


  說罷看向孔明道:

  「現下曹操勢大,願孔明助我,共破曹賊!」


  諸葛亮聞言深施一禮道:


  「若都督不棄,亮願效犬馬之勞,甘為都督驅使!」


  周瑜長聲笑道:


  「好!既如此,某明日便入見主公,商議發兵之事!」


  當日,三人又寒暄片刻,諸葛亮便辭了周瑜迴轉驛館。


  卻說諸葛亮走後,魯肅坐在席前自飲一樽,心中道:方才那句范蠡獻西施之計真是刺到了公瑾的軟肋了。


  前世,孫臏與鍾離春相愛,為勸諫齊王,孫臏用美人計將鍾離春獻給齊王。而直至鍾離春離開,孫臏才發現自己深愛之人便是鍾離春,但世事已定,終是逆之不得。此事一直成為孫臏的心病,不想,諸葛亮隨意的一語便戳中了周瑜的痛處。


  魯肅方要開口,周瑜拿手一擺道:


  「子敬無須多言!」


  魯肅笑著搖了搖頭道:

  「公瑾,你若不能丟棄心中的情念,早晚為其所害!」


  周瑜眉頭一緊道:


  「我已負過小喬一次,今生絕不再負她!」


  魯肅點了點頭道:

  「諸葛亮絕不可小視,經此一事,只怕已知你弱點,若再斗下去,怕早晚為其所害。」


  周瑜冷笑一聲道:


  「哼!我若只殺了他,不顯我本事,非絕其念,斷其志,除其身,方可血我恨處!」


  魯肅道:

  「既如此,那越快越好!」


  周瑜聞言冷哼一聲,將樽中酒一飲而盡!


  次日清晨,孫權升堂,文武眾臣齊列兩排,左側以張昭、顧雍為首一干文臣,右側以程普、黃蓋為首一干武將,一個個穿戴齊整立在兩旁,威風凜凜,氣勢磅礴,氣氛卻頗為緊張。


  片刻,但見周瑜一身絨裝走上殿來,深施一禮道:


  「主公!」


  孫權滿面春風長身而起還禮道:

  「公瑾一路辛苦!」


  周瑜先道:


  「瑜風聞曹操陳兵百萬於漢上,發書至此,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孫權將曹操的檄文遞給周瑜,周瑜接過檄文掃了一遍,冷笑一聲道:


  「老賊猖狂,欺我江東無人,竟敢如此欺我。」


  孫權聞言道:

  「公瑾意下如何?」


  周瑜不答反問道:

  「主公可曾與群臣商議?」


  孫權嘆息道:

  「連日來與群臣商議,有主降者,有主戰者,連日爭論,實難決斷,孤這才發信請公瑾回來。先兄生前有言:外事不決問公瑾,是戰是降,全憑公瑾決斷!」


  周瑜微微點頭道:

  「哦……敢問主公,誰人主降?」


  孫權看了一眼張昭等人道:


  「子布等人都勸孤降。」


  周瑜哦了一聲轉頭道:


  「敢問子布因何主降?」


  張昭聞言不由有些發怔:這什麼情況?因何主降?昨天你沒聽我說?但周瑜既然發問,也只得道:

  「曹操以天子令征伐四方,名正言順。本就雄兵百萬,現下又收了荊襄之眾,大壯水軍聲威。我江東所憑唯有長江天險,現優勢全無,以何為戰?不如暫且納降,再做打算。」


  「子布說的正是,劉備退無可退,強拉主公下水與曹操決戰,主公仁義,但我輩謀臣豈可受他愚弄?」


  「眼下保存實力才是正理,豈可與曹操開戰?枉送了江東基業。」……


  一時間,文臣議論紛紛。


  程普等人,無不生恨,但也知道這些道門中人忌憚佛門實力,不過他們畢竟隨孫家打拚三代,哪捨得就這般將江東基業拱手讓於他人?無不怒目而視。


  其餘佛眾更是氣得暴怒,真恨不得與這幫道門中人殿上便火拚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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