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洞悉姦細

  聽劉備詢問定益州之謀,龐統微微一笑:

  「將軍久經殺場,手下精兵強將無數,上上策自然是調取精兵強將,速戰速決,晝夜兼程攻打成都。劉璋定無防備,料想用不了多久便可坐擁益州。」


  劉備眉頭一皺,龐統說的雖好,但要他驟然翻臉,自己顯然還做不到。


  龐統見劉備神色又道:

  「中計嘛,主公可以以回荊州為名,引拒守關隘的楊懷、高沛相送,趁此擒殺二人,奪了關隘。」


  「那下計又當如何?」


  龐統兩手一攤道:


  「下計就只能退回荊州與孫權共防曹操,再徐圖益州了。」


  說完,龐統抬眼看向劉備。


  劉備躊躇片刻方道:


  「上策太急,下策太緩,還是中計比較穩妥。」


  龐統點了點頭,本來,龐統最為中意上策,但劉備選中策自然也在他算計當中。劉備其人最是重名,他仁名自出道便苦心經營,當然不想輕易放棄。如今,劉備沒有選下策,已經是邁出了很大的一步了。


  劉備定好計策,當下發書一封以穩住劉璋,書中備言荊州事急,自己要回援荊州。


  卻說劉璋收了劉備的信,當下大喜,執信與眾將道:


  「孤早說吾兄沒有害我之心,嘿嘿,如今他已決意回荊州去救關羽,現在你們不用擔心了吧?」


  眾臣聞言,面面相覷,卻不知驚詫了當中一人。劉璋話一出口,張松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連臉色都變了:哎呀呀!玄德公怎麼說走就走?此時你人已在益州,又有我等做內應,益州唾手可得。若此時走,豈不前功盡棄了?哎呀呀!玄德公啊,你怎的如此不明事理?


  張松當下憂心忡忡,卻不知面上神色早被鄧賢看的清清楚楚。


  待劉璋散了眾將,鄧賢與張任三將一同回營商議,那泠苞先道:

  「劉備要是就這麼走了,倒還真是一件好事,也省得咱們費心了。」


  劉聵一旁冷哼道:


  「可惜走了龐統,卻顯不出咱們的手段,讓師門小看了。」


  一直不說話的張任若有所思地看著三位師弟道:

  「劉備,世之裊雄!怎麼會輕易放掉這大好機會?他寸土為得,就因為荊州的事走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怎的,他還想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不成?楊懷、高沛守在關口,料也無事。」


  張任搖了搖頭,沉聲道:


  「楊師弟、高師弟乃是沖虛師叔的弟子,素來眼高於頂,只怕反受其制,失了我蜀山的顏面!」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出彼此心中的一絲疑慮。


  張任說的不假,沖虛道人一向跋扈,平日里對門下弟子也是寵愛有加。門下弟子恃寵而驕,自然也生出了不少毛病。只怕楊懷高沛未必如他們所願,緊守隘口。


  泠苞性子最急道:


  「那怎麼辦?畢竟是同門,咱們派兵支援他們?」


  張任搖了搖頭嘆道:


  「咱們不知道劉備的動靜,若真如主公所言,劉備沒有謀逆之心,咱們派兵接應只怕會弄巧成拙。」


  這時候,一直開口的鄧賢道:

  「諸位師兄,鄧賢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泠苞心直口快,一向最不喜鄧賢這猶猶豫豫的毛病,嘴巴一撇道:


  「都是同門,你有話就說,磨磨蹭蹭的做什麼?」


  鄧賢也不生氣,點頭道:


  「不知方才主公說信上內容的時候,大家有沒有注意旁人的神色?」


  「這個.……」


  劉聵、泠苞聽了,大眼瞪小眼。當時被劉璋一說,只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中滿是慚愧,哪還注意到旁人的神色?

  張任卻不動聲色道:


  「鄧師弟,你看到了什麼?」


  鄧賢回憶著道:


  「當時堂上眾人神色各異,或有慚愧,或有佩色,或有如釋重負,甚有理所當然……這些神情俱都好理解,只是有一個神情,卻不由得令小弟生疑……」


  不等張任開口,冷苞已追問道:

  「什麼神情?」


  「面色鐵青,焦躁不安……諸位師兄說,聽了劉備要走,有這種神情,會是什麼人?」


  張任點了點頭道:

  「鄧師弟說的是,張松確實可疑,方才我雖然看到了,卻未曾細想,經你一提醒,確實是大大的不妥。」


  劉聵傻傻道:

  「怎麼不妥?」


  張任瞥了一眼劉聵,後者登時閉上了嘴,只聽張任續道:


  「這說明張松沒想到劉備會走。」


  其他三人點了點頭,卻聽張任又道:

  「其實,想一想是誰把劉備引來益州的,就不難猜出其中深意了。」


  「哦……原來張松是個姦細。」


  泠苞此時方如夢初醒,恨恨道:

  「看他賊眉鼠眼便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咱們怎麼辦,把這廝抓了?」


  張任笑著搖了搖頭道:

  「哎?張松能如此失態,顯然他與劉備還沒有通信,根本不知道劉備的打算。料想張松這兩日必會與劉備聯繫,到時咱們抓他個正著……」


  說到此處,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劉聵、冷苞相視一笑,張任隨手拍了拍鄧賢道:


  「弟兄們,走吧,先去填飽肚子。這種小事就讓張肅操心好了。」


  「張肅?」


  劉聵奇道:


  「張肅不是張松的哥哥嗎?他怎麼會幫咱們?」


  張任頭也不回道:

  「張肅一直想入我蜀山,便看他有沒有這份誠心了。若是敢包庇親人,他這輩子也別想入我蜀山劍派了。」


  當蜀山的玉鋒針直接把紙條釘在張肅書房門上的時侯,張肅面如土色。他害怕自然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上面清楚的寫道:張松謀逆,禍及雞犬。


  張肅本就是個老實人,哪裡經過這種場面,不由癱軟倒在地,半晌都沒有站起來。心中一直盤算著如何是好,這的確是誅九族的大罪啊!唉!這該死的張松平日里便不好好做人,做什麼不好怎麼干起謀逆的勾當?


  哎?不過,張松怎麼可能謀逆呢?


  張肅努力地鎮定下來,這才想到這個關鍵的問題。以張肅的世界觀來看張松,他哪裡能想到張松會做出與劉備勾結,奪取益州這麼大的事來?他所能想到的也不過是益州份內之事,張松一個人怎麼乾的來?他只是一介文官,這謀逆的事怎麼也該是武官做的。何況,劉璋在益州根深蒂固,又有蜀山劍派支持,益州根本沒有和劉璋一個數量級的對手。如果說是西川張魯,這也不可能啊?張魯現在被劉備嚇的尾巴都窩回家了,張松就算再如何謀逆也是枉然。張肅怎麼想也想不通,這才想起:不如當面置問張松,畢竟二人是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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