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命難違

  鄭隱聽到腳步聲,便已經知道來人是諸葛亮,卻未搭話,只聽諸葛亮道:

  「師兄真是心慈之人,只可惜你門下弟子俱已起了殺意,怕是天命難違。」


  鄭隱眼中閃過一絲慈悲,嘆道:


  「若無道兄,我門下弟子又怎會有這許多劫難?」


  這道兄二字卻顯得生分了不少,諸葛亮自然聽出鄭隱心有怨氣,不由道:


  「師兄這話卻錯了,天命使然,又豈是我輩所能逆得?昔年掌教大老爺破十絕陣時也曾派門下破陣蒙難,聖人尚有難處,何況你我?」


  鄭隱也不想與他圖口舌之快,轉口道:


  「道兄既要此四人相助,若這四人是應劫之人,我自無話可說。只是鄭隱先前便曾有言,只是相阻,卻不能奪人性命,害我門下弟子。」


  諸葛亮點頭道:


  「這個自然,只怕若天數使然卻也是無法,師兄放心,亮自當儘力而為。」


  鄭隱卻哪放得下心來,只是望著山外的雲霧。


  卻說張任四將領兵五萬星夜趕往雒縣,正行到鳳屏山,忽見鳳屏山外有一道人打扮的老人右手持浮塵搭在肩上,左手拈了個手決,盤膝坐在一塊大青石上閉目打座。


  鳳屏山多散修,四將見這道士頭挽發稽,白髮白須,身穿道袍,仙風道骨,料想此人不俗,在此出現必有深意。四人相視一眼,方要反應,卻見那老道雙目睜開,沖向四人,四人忙於馬上打了個揖首。


  那老道點了點頭,卻凝視四人良久方道:


  「無量天尊,貧道見你四人道心虔誠實不忍你四人喪命,便為爾等指一條明路。」


  四將聞言面面相覷,那泠苞聞言心中不爽,剛要發聲,張任卻低聲道:


  「且聽他如何言語。」


  鄧賢當下道:

  「道長請講。」


  那老道長聲道:

  「鳳入龍呤,旨在益州,天命所歸,終難逆得。兵鋒之盛,皇叔當興,何來何去,一息尚存。」


  張任聞言面上生寒,其餘三人相視一眼,俱是滿臉怒色,張任冷冷道:


  「放眼益州,我蜀山乃第一大派,你等散修何敢如此張狂?」


  道人見狀,臉現急色:


  「貧道好意勸你們打道回府,關門避禍,若不然,你等性命只在旦夕間了。」


  鄧賢正要開口,張任把手一擺,朗聲道:

  「你我同是修道之人,我也不為難你。你若是劉備、龐統門下,勸你勿做無用之功,我等同為道門,豈是你等佐道所能誑騙?」


  說罷不理道長,輕拍馬腹直奔雒縣而去。


  那泠苞、劉潰聽張任說得有理有節,不由大長志氣,看也不看那道長,拍馬便走。只有鄧賢深深看了眼那老道,似欲言又止,卻終沒說出什麼,點了點頭也自追著張任而去。


  那道長見狀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哎呀!這幾個小子在我面前素來恭敬謙卑,怎竟有如此傲骨?這卻如何是好?


  他心中一急,不由得計上心頭。只聽他高喝一聲,以他為中心氣流突然疾速旋轉起來,形成一股勁風向四圍散去,竟似一道龍捲風一般,風卷殘餘般將地上的花花草草都被夷為平地。眨眼間,那勁風便自擴大,呼的一聲,直擴大到張任眾人身前,周圍兵士俱都感覺渾身凜冽,甚是難挨,知道是這老道做怪,俱都拿起兵器,只等張任一聲令下,便將那道長剁成肉醬。


  張任等人的跨下馬被這道勁風一阻俱都停在原地,劉潰、泠苞大怒:

  「潑道膽敢無理!」


  二人手搭腰間便要動手,那鄧賢卻阻住二人道:


  「諸位師兄,鳳屏山多是散修高手,此人修為高深,恐怕不在師父之下……」


  鄧賢還要說話,張任的目光已移向了鄧賢,冷冷道:


  「你怕了嗎?」


  鄧賢被張任盯得不由得渾身發寒,忙道:

  「師兄哪裡話?只是……這道士蹊蹺的很,不可不防。」


  張任冷哼一聲:

  「此等佐道,能耐我何?不必理他!」


  四人方欲前行,卻聽那道長又道:


  「既是道門中人,當求超然物外,你等小輩怎竟如此執著?貧道再勸爾等一句:你等命在旦夕,若迷途知返,尚有活路;若逆天而行,必死無疑!」


  張任聞言回頭看了一眼那道長,冷哼一聲:

  「我倒要看看,什麼是命在旦夕,若有命回來,某自會來鳳屏山拜會。」


  說罷揚長而去。


  泠苞、劉聵俱是冷哼一聲,劍收鞘中,隨著張任而走。鄧賢把手一招,嚴陣以待的蜀兵這才收起了刀槍,大隊人馬徐徐向騅縣而去。


  這道士心中大急,正要現了本相,保住自己門下的四個弟子,忽覺身後一緊,只覺得如泰山壓頂一般竟動彈不得,登時冷汗落下,急回身一望,卻是鄭隱立在身後,按著自己的肩頭。鄭隱大手一抓,四周景色已變了模樣,方才還是鳳屏山的官道旁,此時卻已在密林深處了。


  鄭隱放下手,那道士現了本相,正是玄真子。


  玄真子急道:


  「師尊,您為何不要我勸止他們?」


  鄭隱嘆了口氣,搖頭嘆道:

  「虧你還是我門下首席弟子,竟然這般不沉穩,日後如何掌我大教?」


  玄真子聞言登時沒了脾氣囁嚅道:

  「師父教訓的是……只是……這四個弟子都是我教精英,弟子如何忍心看著他們引頸受戮?」


  鄭隱聞言長嘆一口氣:


  「命數如此,又豈是你所能阻得了的?方才若不是為師阻你,恐怕你也要絕在益州了。」


  玄真子畢竟未經過生死,聽得鄭隱這般言語,心中老大不忿,但鄭隱畢竟是自己師父,他卻也不好反駁。


  正在此時,從密林中走出一男子,身披鶴衣,頭戴高冠,手中握著一柄鵝毛扇,不是諸葛亮又是誰?

  只聽諸葛亮道:


  「道兄既已卜完這一卦,亮可否按計劃行動了?」


  鄭隱點了點頭:


  「你自去吧,不過,別忘了我說的話。」


  說話間,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嚴。


  諸葛亮卻微微一笑:

  「師兄放心!」


  一旁玄真子見得諸葛亮,料想是他從中搗鬼,不由得面帶怒色。那諸葛亮卻也不以為忤,點頭朝他笑笑轉身消失在密林之中。


  鄭隱負手也轉身朝林中走去,邊走邊道:

  「傳我號令,但凡蜀山弟子,不可私自下山,如有違者,嚴懲不怠!」


  玄真子強忍了一口惡氣道:


  「弟子謹尊師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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