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南北二卜

  立在監斬台外延隱在人群中的程昱等人,此時人群散盡,一個個孤零零立在場外。他們知道左慈道法玄妙,這些喪屍俱被左慈化作傀儡,凡夫俗子哪能傷得了?

  當即朝賈詡、劉曄、司馬懿等人打了個眼色,眾人俱都衝上台前,按方位護在曹操跟前,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喪屍一步步迫著虎士朝曹操逼近。


  一旁許褚爆喝一聲,撥開虎士,提刀直衝入喪屍群中,輪刀便砍,見人便劈,直劈得手腳橫飛,腰斷身殘,但那些喪屍卻甚是頑強,縱是只有一條胳膊也頑強地朝前逼近。


  一旁劉曄見狀身子一飄,落在其中一個喪屍跟前,探手放在對方脖頸上,隨手一抓,便抓出一道渾渾沌沌的清氣。不由嘴角露出一絲洞悉天機般的笑意:

  「原來如此!」


  他方要運氣將這道清氣化去,卻不料,手中一空,眼睜睜地看著被自己抓在手中的一魄飛向半空。接著,卻見所有喪屍俱都如失去了支撐般,嘩啦一聲倒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原來,劉曄畢竟是鬼道中人,精通鬼門道法,料想是左慈留了一魄在這些人的體內,故而可以操控這些人。他識破其中關節,左慈也不敢再施此法,唯恐傷了魂魄根本,故而收了這一魄。


  眾虎士無不長吸口氣,正此時,卻聽得半空中聲響如雷:


  「曹賊!貧道本欲取你性命,奈何有人替你求情,孤且留你一命,死罪雖免,但活罪難饒!疾!」


  說話間,左慈身形收作一處,化成原形,手中道道清氣環繞,把手一招,手中清氣俱都打向曹操,疾如閃電一般。再看曹操,滿頭黑線,渾身上下俱被這股清氣困住,只覺得頭痛愈裂,什麼道法也施展不出來。


  程昱等人見狀,相視一眼,程昱上前一步道:


  「道長乃方外之人,何故沾染塵世因果?」


  左慈哈哈大笑道:

  「我道中人管天下事!」


  程昱見曹操痛苦難耐,又與眾人相視一眼,眾人俱都點了點頭,程昱喝道:

  「那晚輩得罪了!」


  說罷,先一步化作一道毫光奔左慈而去,其餘眾人也俱都化作一道毫光奔向左慈。卻見左慈哈哈大笑:

  「貧道不與你等小輩鬥法,某去也!」


  說罷,左慈拿手一招,但從天邊傳來一聲鶴鳴,程昱等人俱都不由得被這一聲鳴叫喝得一滯。眨眼間,卻見仙鶴已至左慈身前,左慈飛身落座,坐在鶴背之上。


  那仙鶴拍了拍翅膀,朝天邊而去。


  程昱等人知道難奈他何,只得又折身回去,護住曹操回往魏王府。


  曹操回到府中,便犯了頭疼病,終日頭痛愈裂,比之前幾次更甚數倍,甚是難挨。曹操遍請天下名醫,卻無人能醫。程昱等人也看不出其中究竟,料想是左慈妖術所致,只得請太史丞許芝前來演算。


  許芝其人善演算,精通周易,有曹營第一卜之稱。當然,比之殷馗便相差甚遠了。許芝見了曹操,亦是束手無策,但他曾問詢過程昱等人病因,也相信是左慈妖術所為,非得以道法相剋不可。當即道:


  「魏王可曾聽說過南北二卜?」


  曹操此時頭痛愈裂,哪有心思應他,連連搖頭,表示不知,心中卻想著:再他媽墨跡,孤便弄死你!


  許芝卻絲毫不知曹操心境,慢悠悠道:


  「天下南北二卜,南卜殷馗,北卜管輅。魏王癥狀奇異,想是妖人所為,怕非此二人不可。」


  還好說到正題,曹操一手掩頭道:


  「殷馗?倒似有所聞,孤還曾得仙緣,見其真容。不過,此人行蹤飄忽不定,怕是難尋了。至於管輅,只略有耳聞,未見其人。」


  許芝連連點頭:

  「魏王說得不錯,不過殷馗雖然難尋,但管輅微臣卻可尋得。」


  「哦?此人究竟如何?」


  許芝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管輅字公明,正是平原人。不過他粗貌醜陋,好酒疏狂,登不得大雅之堂,但為人倒還隨和。」


  曹操心中暗道:此人既相貌粗陋,想是無甚因果之人。一般相貌醜陋的,多是沒什麼背景的,像一般仙家的弟子,多是容貌俊逸,根基深厚者。


  想及此處,曹操點了點頭,示意許芝繼續。


  許芝笑道:


  「其父曾是琅琊即丘長。據聞,管輅自幼便好天相,每至深夜必不肯寐,徘徊在外觀看天相。」


  曹操不由心中暗道:看來此子當是大有來歷啊,但看其表相,當是有人故意隱藏其身份才是。想及此處,不由得對管輅大有興趣:


  「難怪此人能與殷馗齊名。」


  許芝點了點頭:


  「管輅父母怕耽誤他睡眠,於是便禁止他夜觀星相。但管輅卻自有一番說辭,只說家雞野鳥尚知天時,更何況人呢?」


  曹操聞言不由付之一笑,細心聽許芝講話,倒感覺不到頭疾了。


  「此子幼時便能構畫日月星辰,說出的話也非常人所能理解。故而附近相鄰,無人不視其為大異之才。」


  許芝續道:


  「管輅成年後,果然不負眾望,精通五行八卦,通曉天文地理,占卜看相,風水堪輿,無不精通……」


  曹操聽他不吝溢美之詞,大感無趣,不覺頭痛,當即打斷許芝:

  「既有如此本事,可有什麼奇聞軼事?」


  「有!」


  許芝兩眼放光道:

  「微臣確曾聽說幾件。其父曾為琅琊即丘長,管輅幼年便在琅琊揚名,當時琅琊太守單子春聽說管輅大名,便曾召他到府上探其究竟。」


  曹操聞言,不以為然道:


  「單子春那點微末道行,如何探得這般人物的根本?」


  「魏王英名!果不出魏王所料,當時單子春請了百餘人,皆此道中人。管輅入見便先朝單子春要了三升酒。之後,單子春及座上客與管輅談經易理。管輅對答如流,字字珠璣,言言精奧,單子春等人無不嘆服。自那時起便揚名天下,有神童之稱。」


  許芝說至此處,不由得勾起曹操一樁舊事。昔年曹操曾入太學受教,太學彙集天下精英,可謂英才輩出,自己為求在群才中脫穎而出,也曾攀龍附鳳依附過一些太學名士。對此種手段甚是不以為然,點頭笑道:

  「市井之言,難顯管輅高明。」


  言外之意,自然大為看不起單子春之輩,許芝聽來,大為難堪,當即落下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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