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巧解危局
法正縱了個雲頭,飄上半空,遠遠望去,已經看到諸葛亮的身影。法正的心不由沉了下去,只得硬著頭皮走上前去,但遠遠聽到諸葛亮的聲音不由平靜下來:
「不知道長找孔明有何貴幹?」
聽至此處,法正高聲道:
「龍王怎的才來?」
來人正是枝江龍王,正要開口,忽聽得異變,忙收了口。
對方人尚未到,便已知道自己來歷,如何不讓龍王心驚?想那枝江龍王來找諸葛亮乃是極為秘密的事,只有仙鶴童子一人知曉,他一路上又不敢稍有耽隔,唯恐知道的人多了多生變故,就是到了自家兄弟地界也沒有驚動附近水宮。到了蜀地地界,也只是打了個噴嚏,借著這媒介,再用仙鶴童子傳授的三清道門獨有的傳音之術傳散到川蜀地界。
若不是元始門下實在不好得罪,龍王又哪會淌這趟渾水?果不其然,到底還是生了變故,龍王見法正面生的很,不知是敵是友,支支吾吾半晌沒說出話來。
此時法正已飄身來至近前,探出手來,一把抓住龍王的手。龍王只覺法正手心毛茸茸的,定睛一看,竟是只猴爪,這一驚非同小可,直嚇得面如土色。好在龍王的面上本就布滿了褶子,細微的變化甚是不好辯認,而諸葛亮心中亦在狐疑,見他二人一副故友重逢的模樣,一時間也不知這老龍是敵是友。
龍王抬眼看向法正,這一看直嚇得連手都跟著哆嗦起來,方想抽回去,卻被法正如鐵鉗一般緊緊箍住。原來,那張臉雖還是法正的臉,卻似真似幻,時而現出法正的模樣,時而現出那猴頭的模樣。嚇的龍王不敢多言語,只是低聲道:
「大……大聖……」
枝江龍王也是見過世面的,知道其中必有內情,聲如蚊蟲,諸葛亮聽不清,法正卻聽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法正不禁手上用勁,那龍王哪還說的出話來?直痛的五臟俱碎,偏生又不敢動分毫。這龍王到底只是小小枝江的龍王,哪抵得住這地仙一流人物的手段?
「龍王遠道而來,也不和法正說一聲,莫不是不把法正當朋友哩?」
法正面上笑的花般燦爛,但看在龍王眼中實在是不懷好意。龍王生怕被諸葛亮看出什麼,訕訕一笑,忍著痛道:
「嘿嘿,老龍不曾想過法先生也在蜀地,真是巧了,巧了。」
玄即轉身,卻見諸葛亮正盯著自己,不由道:
「這位先生怎的也在這裡?」
諸葛亮看著龍王面現疑色:
「方才聽到有人呼喚,便出來相見。」
說至此處,又看向法正:
「只是,不曾想,孝直怎麼也出來了,莫非孝直也聽到了什麼?」
諸葛亮清楚,剛才老龍用的傳音之法是三清門下獨有的手段,若非三清門下,旁人是不會懂的,只是這法正是怎麼知道的?
「哦,正也曾習此密法,本不想出來,只是聽到聲音甚是熟悉,料是故人,這才上來相認,不想竟真的是枝江老龍。」
說至此處,縱聲長笑:
「巧了巧了。」
諸葛亮心頭一凜,他竟也會這等密法?此人到底是什麼人?
「龍王,你喚亮前來,有何貴幹?」
諸葛亮方才被法正一大打岔,卻忘了正事,忽的想起來,不由追問。
龍王囁嚅了半晌,卻也沒有找到好的說詞,眼睛反倒一個勁向法正飄去,法正眼珠一轉道:
「龍王找的是諸葛亮?還是諸葛瑾?」
龍王聽了立刻反應過來,忙道:
「哦哦,對對,先生可是諸葛瑾?」
諸葛亮見他神色有異,料想其中定有什麼關節,但龍王這般說,他也只得道:
「諸葛瑾乃是家兄,只是,他人卻不在蜀地。龍王要是找家兄,只怕找錯地方哩。他現在江東謀事,若是龍王有什麼要事,可告訴亮,亮定當轉告!」
說罷,頗有深意地看了看龍王。
卻見龍王似有意迴避般避開諸葛亮的目光,哦了一聲:
「不用不用!既如此,是老龍打擾先生了!老龍這便告辭,這便告辭……」
說罷急急便要脫身,卻不想被法正一把拉住:
「龍王既然來了,何不下去與正對飲幾杯再走?怎滴老朋友相見,也不敘敘舊?」
龍王哪敢留下,勉強擠了個笑容:
「嘿嘿,老龍找諸葛瑾先生實有緊要事,實是拖延不得,還請法先生見諒見諒。」
法正似笑非笑道:
「既如此,法正就不留龍王了。只是,若是再得空來蜀地,卻要先打聲招呼才好,以免怠慢了龍王。」
這最後一句話,大有深意,龍王哪能不懂?忙恭敬道:
「一定一定,法先生放心!若是老龍再來,定先去拜會先生。」
心中卻道:祖宗啊!我哪還敢再來啊?
法正一鬆手,龍王便如臨大赫,眨眼便逃也似的去了。
法正沖著諸葛亮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兩手一攤,旋即走了。
諸葛亮卻輕搖羽扇立在雨中,沒有動彈。他感覺有些不對勁,一時間卻想不出哪裡不對,半晌才緩緩飄了下去。
「師父,您剛才急急出去是做什麼?」
費詩見法正身子飄下來,連忙上前迎法正道。
法正此時方才發現,後背已經濕透了,也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只覺得寒意濃濃,泰然道:
「無妨,我們進去說話!」
待二人再行落座,費詩忙為法正斟了杯熱茶,這才落座繼續方才的話題:
「關羽當真和東吳使臣這麼說的?」
費詩點了點頭:
「千真萬確!」
說罷,一臉輕鬆地笑道:
「否則,弟子也不敢這麼急急趕回蜀地。師父還當早做打算,只恐遲則生變啊!」
法正連連點頭:
「好!你回來的匆忙,為師不曾細問,只是不曾想到這件差事你辦的如此漂亮!」
說罷連連大笑,笑了片刻,卻不由嘆息。
費詩不由奇道:
「師父何故嘆氣?」
法正望著在風雨中搖曳的油燈,長嘆一聲:
「只是可惜了關羽啊!」
但那唏噓之聲也不過一瞬,臉色又一如平常:
「費詩,如今大事將成,你以後也不要再來我這了,安心修行便是。為師此間事了,自會帶你回山修行,若是.……」
說至此處,轉口道:
「你下去吧,在蜀地就如從前一般便好了。」
費詩會意,不由悲從中來,登時雙目含淚:
「師父.……」
法正笑道:
「為師又不是要死了,你這般模樣成何體統?」
費詩泣道:
「費詩的命是師父給的!師父若有什麼閃失,弟子豈可獨存,定要為師父報仇血恨!」
「胡說!我便是我,你便是你,你若死了,日後誰還能傳我衣缽?以後再且莫胡說!」
費詩含淚一拜:
「弟子知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