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殿上逼宮
隨著異相紛呈,一時之間,朝廷上下也風雲驟起,一派肅殺,東吳西蜀似乎都已經深有所感。但兩吳蜀兩家正因荊州關羽之死而頭痛,卻哪還顧得上中原的變故?
在華歆、王朗等激進派的鼓動下,許都聚集了魏王駕下的親信,四十多位文臣武將直入內殿奏請漢獻帝讓位於魏王曹丕。
此時的漢獻帝早已無真龍之相,龍氣散盡,哪還有什麼皇室威儀?面對數十名朝臣咄咄之勢,漢獻帝竟無言以對,只是不應。眾臣逼得緊了,他卻也全然不顧,竟自拂袖而去,退回後宮。
漢獻帝思及今日朝上之事,心中越發憋悶,觸及傷心事,在後宮號啕痛哭。
次日,漢獻帝料想眾文武定將再提讓位之事,他哪肯將劉氏苦心經營的大漢王朝拱手讓於他人?但朝中權臣當道,無人主持正道,自己更是孤立無援,只能任人宰殺,心中自然不願去見那幫子逆臣,故而躲在後宮遲遲不肯出去上朝。
華歆、王朗等人在殿前苦等,幾次叫宦官請獻帝上朝。獻帝越發恐懼,只是不出。
曹皇后見狀,心中狐疑,不由上前尋問:
「陛下,百官請陛下臨朝,陛下卻何故推託?」
那漢獻帝已非真龍之身,那曹皇后自然也非是應命鸞鳳,只不過,卻也非是妖身。當初曹操令人棒殺了應命鸞鳳伏皇后,便把自己的女兒立為皇后,也便有了曹皇后。只是,那曹皇后本是凡人,千年間不知與曹操有何牽連,受了多大機緣,才得此際遇。但既是凡人,又無真龍氣傍身,如何享得這等宏福?只是曹皇后心地倒也善良,與漢獻帝相交頗為和諧。
漢獻帝身邊都是曹魏潛伏在身邊監視自己的密探,並無甚親近之人,便也當曹皇後作知心人,有些事也會與她說說。此時聽她發問,心中一動,如果朝中還有人能救劉氏江山,便只有這位曹皇后了!想至此處,漢獻帝登時兩眼垂淚:
「皇后啊!非是朕疏懶,不肯臨朝。而是你大哥要逼朕讓位,令百官殿前逼宮,朕實不願受這群逆臣相逼,故而不肯臨朝。」
曹皇后聞言,登時怒起:
「我父尚未有此不臣之心!我兄豈能為此亂逆之事?」
話音方落,聽得殿外腳步雜亂,甲胄鏗鏘。二人不由得相視一眼,隱隱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但一時間,卻頗難相信。正此時,卻聽得殿外推搡的聲音隱隱傳來:
「二位將軍……」
緊接著,聽得砰的一聲,殿門被人一把推開。守門的宦官也被人一把甩入殿內,眾宦官忙拜倒在地指著身後一眾甲兵道:
「陛下,奴才阻擋不住……」
說話間,漢獻帝已經看到曹洪、曹休引著一眾虎衛仗劍闖入大殿,一片肅殺。眾人見到漢帝、曹后也不下拜,曹洪高聲道:
「百官請陛下臨朝!」
漢獻帝見得此狀,登時嚇得面色全無,反倒是曹皇后,見是自己的叔叔、兄弟,駁然大怒:
「都是你們這些人貪圖富貴,才慫恿王兄篡位謀逆!父王功高蓋世,威震天下,尚不敢覬覦至尊之位!王兄方登上王上寶座,便思篡漢……」
話未說完,曹洪、曹休好似未聽到般面無表情齊聲道:
「請陛下臨朝!」
曹皇后也知自己勢單力薄,根本阻止不了這些人,登時氣得大哭,跺足迴轉後宮。
兩旁侍從眼見堂堂一國之君、一國之母被逼至這副田地,也知大漢氣數將盡,無不暗自落淚。
漢獻帝見曹皇後走了,知道再無人能阻擋曹氏一族篡位,只得頹聲道:
「更衣!」
不多時,漢獻帝獨自一人緩步邁入大殿,灑眼殿上,但見滿朝公卿以華歆、王朗為首一片肅然,虎視眈眈望著自己。瞬時間,漢獻帝生出一種身處天下極頂,卻與天下人為敵的悲涼,隱然間,一股悲意湧起,越發濃烈。
眼見漢獻帝臨朝,華歆當頭髮難,渾身妖能散出有若滔天之勢滾滾壓向漢獻帝,陰陽怪氣道:
「陛下,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望陛下權衡利弊,依臣等昨日所奏,以免大禍。」
說至此處,已是語氣森冷,威逼之詞溢於言表。
漢獻帝身無龍氣傍身,在其迫人妖氣壓迫下,登時崩潰,泣不成聲灑眼群臣道:
「諸位食漢祿,為漢臣,中間更有多少曾是漢朝幾代良臣,你等何忍心做此等不臣之事?」
華歆冷笑一聲:
「陛下若仍貪戀帝位,只怕……」
華歆威脅之意愈發濃重,聽得漢獻帝不由背脊發寒,不待他說完便冷然打斷道:
「誰敢弒朕?」
華歆厲聲喝道:
「天下誰人不知陛下無人君之福,以致四方大亂?若非魏王在朝,弒陛下者,何止一人?陛下不知報恩,難道要讓天下人共伐陛下不成?」
華歆以渾身妖能說出這番言論,邊說邊緩緩逼近獻帝,獻帝區區一俗身如何抵擋?直嚇得汗若雨下,閉聲不語,他轉身欲退回後殿。
華歆身旁王朗暗道,若縱由獻帝這般退去,逼宮之事何時是個頭?當即朝華歆打了個眼色,那華歆正在階下,上前一步一把扯住獻帝龍袍,厲聲喝道:
「你倒是許是不許?」
漢獻帝被華歆扯住龍袍,如何走得了?直嚇得渾身瑟瑟發抖。
一旁曹洪、曹休眼見漢獻帝不肯做答,知道若不用強,勢難功成,當即劍拔劍喝道:
「符寶郎何在?」
符寶郎正是負責掌管玉璽的祖弼,聞言應聲而出:
「符寶郎在此!」
曹洪喝道:
「玉璽何在?」
那祖弼雖是個凡夫俗子,但到底深受儒道思想,大有一腔忠君愛國熱血,冷笑一聲:
「玉璽乃天子之物,你是何人,安敢索要?」
曹洪眼中夾雜無數風雪高聲喝道:
「虎豹騎!」
「諾!」
但聽得甲胄鏗鏘。
曹洪喝道:
「將逆賊推出去斬了!」
眾甲士蜂擁而上,將祖弼摁倒在地,押了出去,但聽得祖弼喝罵連連,毫無懼色。不多時,傳來咔嚓一聲,祖弼血染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