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濡須求援
朱治來到濡須大營后深切體會到此戰的艱辛,那種如臨大敵的肅然殺氣,壓迫的他都有些透不過氣來,可以想像這些常期身處在重壓之下的士兵們是何等的艱難。
曹吳之間相隔長江天險,朱治本寄希望於長江水宮,以為會比夷陵之戰要打得輕鬆些,他卻哪知道什麼三皇旨什麼天旨?只是對長江龍主態度上的轉變大為奇異。
但過不多時,遠處齊整的腳步聲以及甲胄碰撞的鏗鏘聲打亂了他的思路,一位身披銀甲的青年將領在一幹將校的簇擁下自軍營中走出。但見此人,風采非凡,龍形虎步,實是天下間少有的人物。朱治實在不明白,這等人物怎麼可能是區區一個濡須都督?觀其風采氣度比之近來聲名鵲起的陸遜簡直絲毫不遑多讓,實在搞不懂東吳佛門,有此等人物不用,卻非要受江東道門遷制。不過,也是自己的侄兒不爭氣,怨不得他人,不然江東都督之職此時早就被朱然那小子囊括在手了,哪還有佛門道門什麼事?想自己把朱然扶上位何其不易?他可是頂著長江水宮百年不遇的英才人物之聲名入世的,雖名為自己的侄兒,作為自己的養子,但實是長江龍主的私生子。又是作為長江水宮與西方佛佗的橋樑式人物進入東吳,單從其出身背景上就已經比一般將領要強出的多。
朱桓走出大營,見到朱治,滿臉訝然道:
「朱老將軍?真是您?」
二人雖同姓朱,卻非是同宗,而朱治是三朝老臣,朱桓自然認得。
朱治見朱桓龍眉鳳目,儀錶堂堂,連連稱讚:
「世人皆言朱休穆是後輩中的翹楚人物,今日一見,果然不俗!」
朱桓朗聲笑道:
「將軍過譽了!請!」
說罷,將朱治引入濡須大營。
此時的朱治年過六旬,老態龍鍾,背早已經駝了。當然,事實上,朱治本相是龜,這種行走方式其實更適合他。作為輔佐孫氏三代的老臣,朱治可謂勞苦功高。朱桓雖然狂妄,眼高於頂,但在這位老臣面前,卻也不敢越禮。
一路上,朱治見營中布置井然有序,頗有名將風采,不由暗暗點頭。
入了主帳,朱治像模像樣地詢問了一番濡須戰事,朱桓皆對答如流。二人又寒暄片刻,朱治才漸漸轉入正題,長嘆口氣:
「唉!濡須戰勢雖佳,但江陵方面實是不近人意。」
說罷,抬眼望向朱桓,朱桓不明其話中深意,但對江陵戰勢也頗有耳聞,只得順著他的話應道:
「左將軍(諸葛瑾)與孫將軍(孫盛)作為江陵策應,接連敗北,江陵孤守,形勢之堅可想而知。」
朱治點了點頭,思慮良久方道:
「我等苦思退之策,思前想後,唯有一計可行。」
朱桓越發聽不明白了,這老頭千里迢迢巴巴趕到濡須,跟自己談什麼解江陵之危。但濡須也江陵相隔數百里,退江陵跟自己的濡須有什麼關係?朱治在自己面前講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他知道朱治自是有事相求,只得應道:
「將軍若有良策退敵,朱某自當義不容辭!」
朱治等的就是朱桓這一番允諾,點頭笑道:
「休穆高義!實不相瞞,若欲破敵,唯有天降大災方可。」
說至此處,與朱桓相視一眼。朱桓更是奇怪,天降大災?這與自己又有何干係,自己又不會施風降雨。
朱桓滿眼霧水,不由乾笑兩聲:
「若真有天災助我東吳,自是最好,只是……不知天公會否作美啊。」
朱治卻覺自己話里話外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朱桓卻還在推三阻四,他卻不知道這朱桓與佛門之間究竟是有什麼牽扯。現在,自己義子可就在江陵城外,自己只要晚一天,江陵就多一天破城的危險。
朱治看著朱桓笑道:
「只要朱將軍允諾,又何需天公作美?」
朱治已經把話點透,朱桓卻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正色道:
「朱老將軍若有良謀,便請直言,朱桓愚鈍,實不知朱老將軍話中所指。」
朱治見朱桓把話挑明,但見朱桓這副神情又全然不似作偽,只得道:
「莫非休穆不知你帳下有此等異人?」
朱桓聞言驚道:
「朱老將軍何意?」
朱治見朱桓神態似真不知道,只得直言道:
「莫非休穆帳下沒有九龍島聲名山的高人?」
朱桓聞言面色抖然變化,殺氣抖增。剎那間,整個人也予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意,其迫人氣場懾得朱治亦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朱治乾笑兩聲,本想沖淡這緊張的讓人透不過氣的氣息,卻不想,這兩聲笑聲竟隱不住的顫抖,反而讓氣氛變得更加冰冷。
「朱老將軍是怎麼知道在下帳中有九龍島聲名山的人的?」
朱桓的語氣好似寒冰般抵在朱治的喉嚨,讓朱治不寒而粟,竟不敢違逆:
「建武將軍萬莫誤會,朱某得此消息,純屬偶然。」
朱治抬眼看了一眼朱桓,朱桓卻正盯著自己,激得朱治寒毛倒豎:
「濡須江畔的漁夫常看到深夜有女頭飄蕩,朱某便曾留意,著人跟蹤這女頭,卻發現這女頭.……」
朱桓看著朱治的目光疑色重重,顯然並未深信,冷冷道:
「何時?」
這些長江龍主卻並未與自己細談,好在朱治機警:
「大概從子時到寅時。」
想來那落頭氏也不會肆無忌憚地四處飄蕩,自會避著些人,否則這濡須豈不早就傳遍了落頭氏的傳言?
朱桓點了點頭,但目色中疑色卻未褪:
「好!煩勞朱老將軍稍待,某軍務繁忙,待某處理好軍務,再與朱老將軍詳談!」
說罷,轉身走出大帳,朝兩旁親衛打了個眼色。
朱治直到朱桓走出大帳,才緩過勁來,身上的汗都涼了。
他緩過神來見朱桓走了,忙跟了兩步:
「朱……」
卻見兩枝長矛交叉在一處擋住自己的去路,一個恭敬卻不謙卑的聲音響起:
「將軍留步!朱將軍為您安排了睡帳。」
朱治聞言更驚,朱桓這不是擺明了軟禁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