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濡須失策
濡須口背靠羨溪,與羨溪互為倚靠,一旦羨溪失守,則濡須口勢將陷入腹背受敵的窘境。但攻打羨溪路途曲折,故而曹仁一直陳重兵於濡須口與朱桓對陣,所以,朱桓也將主要力量集中在濡須口,以至羨溪兵力薄弱。
不過,濡須口既有朱桓這等人物坐陣,曹仁自然不敢怠慢,他將目光放在了羨溪,率主力部隊攻打羨溪。隊伍行至半路,曹仁傳令,全軍緩速前進,同時將所有虎豹騎散出,漫山遍野追殺東吳探子。但有可疑人物,不管老幼一律斬殺,這一路虎豹騎不知殺了多少人,方圓十里莫有生人。朱桓的探子不得不縮小範圍,得到的情報越來越少。
曹仁親子曹泰、弟子常雕等人均不知曹仁如此勞師動眾的深意,雖然這種反偵查手段是不可避免的,但派出虎豹騎這種王牌部隊與本軍斥侯,相當於把全軍精銳都派出去對付孫桓的探子了,這便有些過分了。
朱桓方面自然早就收到探子的回報,先是曹仁大批部隊離寨動向不明;接著又有回報,曹仁主力部隊疑似向羨溪方向**;緊接著探子確認曹仁行軍目標正是羨溪……
曹仁的動機明確,朱桓不敢怠慢。羨溪兵力薄弱,又無名將主持,一旦曹仁傾全軍之力取羨溪,羨溪勢難防守。於是,朱桓決定分出大部分兵力經水路全速回援羨溪,無論如何也要守住羨溪,否則自己勢要承受腹背受敵的惡果。
濡須大軍自濡須口發出兩個時辰,看看便至中午,朱桓卻再也沒有收到探子的回報。彷彿突然間,自己與外界失去了聯繫。這讓朱桓心頭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朱桓又從隊伍中抽出一批斥侯繼續打探魏軍的動向及探子的消息。
能充當斥侯的自然都是軍中的好手,為了保險起見,這批斥侯兩人一組四散開來去打探消息。
兩個東吳軍斥侯在濡須通往羨溪的必經之路的山道中穿行,行了良久,卻也沒有碰到一個自己人。二人在林子中休息了片刻,越發覺得納悶,一個年紀稍輕的咒罵道:
「怪了!怎麼他媽一個鬼影都見不到?」
年長一些的中年漢子卻伏在地上細耳傾聽,忽然抬起頭警覺道:
「有人!」
年紀稍輕的似乎也意識到一股冷然殺機蔓延過來,登時收了方才的慵懶之色,找了個藏身之處躲避起來。
不多時,果然聽到山林中有腳步聲由遠即近響起。而這聲音聽起來卻有些怪異,好似什麼大型動物的腳步聲,卻又似乎混雜著人類的腳步聲。林深葉密,不時傳來,木枝刮碰嘩啦亂響的聲響。而最為奇怪的是,竟然還有甲胄的鏗鏘聲,讓人甚是不解。他們二人伏在密林之中一眼不眨地盯著聲音過來的方向。
不多時,自密林中走出一隊三人一組的曹兵。這隊曹兵與平日里見的曹兵大不相同,走在最前面的曹兵打扮二人倒比較熟悉,他們經常與曹軍斥侯打交道自然常見,而最奇怪的是後邊的兩名曹兵。這兩名曹兵跨下騎著鎧甲包裹的猛虎,身披精良甲胄,這一身行頭便予人一種深不可測厚重感。三人亦步亦趨朝前**,距離二人伏地隱蔽的地方不超過三丈。
一頭猛虎竟然還虎頭一扭向這邊望了一望,緊張的氛圍壓迫的二人大氣都不敢喘,待三人經過,兩個人才長舒了一口氣。
年輕的斥侯滿臉訝色壓低聲音問:
「長叔,這些曹兵都是什麼人?」
那個被喚作長叔的人面目深沉道:
「曹軍的虎豹騎!」
「這就是虎豹騎?果然是精銳中的精銳!」
長叔眸子越發深沉:
「看來,形勢遠比咱們想的複雜!走!咱們再往前走走看!」
兩個人朝著虎豹騎的來路往前繼續行進,但二人越走越心驚,因為越往前走,曹軍的斥候越密集,幾乎一二里地就能發現曹軍的斥候。而且這些斥候的配置都是三人一組,一個斥候帶著兩個虎豹騎。
二人仗著膽子又往前走了一里地,遠遠發現了一枝曹軍的隊伍,刀槍林立,旌旗避日,一眼望不到頭,蜿蜒曲折地向自己這邊**。
原來,曹仁消滅了周邊的東吳密探后,便下令全軍分批回攻濡須,輕騎兵率先回軍,步兵隨後。
兩人見此情景,不敢再行深入,依著原路避開曹軍的斥候奔濡須大營而去。
待二人回到大營的時候,曹軍的大部隊只在十里開外。而二人回至濡須大營,只覺得整個大營風聲鶴唳,三軍將士早已集結完畢。原來,待散出所有斥候后,這些斥候便如泥牛如海般再無聲響,朱桓便意識到情況危及,號令三軍積極備戰。長叔二人是派出的所有斥候中,唯一回來的一組。
二人回報了路上的所見所聞,濡須諸將無不駭然。濡須大營方剛派出大批援軍支援羨溪,現在可用兵力不足五千,如何抵擋曹軍虎狼之師?
看著眾將一片六神無主驚慌失措的模樣,朱桓卻全然不懼,面色不改,高聲道:
「怎麼?區區數萬大軍就把你們嚇成這樣?」
這聲高呼,登時壓住了所有人的聲響,大帳之中一片肅靜。眾將聞言,莫不羞愧,但曹軍數萬可不是吃乾飯的。只是帳中雖明知這一點,卻誰也不肯在主將面前怯戰,但現實擺在眼前,也無人敢請戰,只得閉口不言。
朱桓見氣氛透著一絲壓抑,朗聲長笑道:
「兩軍對壘,勝負決於上將,而不在兵之多寡。兵法云:客兵倍而主兵半者,主兵尚能勝於客兵。何況我濡須大營城堅壁厚,南臨長江天險,北倚山陵泰越!再加曹仁千里迢迢,跋涉而來,人困馬乏。朱某與諸位將軍,據守城池以逸待勞,以主制客,縱是曹丕親臨,亦不必懼,何況區區一個曹子孝呢?」
一番話說得濡須諸將連連點頭。
以朱桓之能自然不會懼怕曹仁,但為了麻痹曹仁,朱桓偃旗息鼓,只作無人把守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