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鈴抵命
高手過招,禁不得一絲一毫的意外,因為往往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都有可能給自己帶來致命的傷害。關平被額間散亂的髮髻遮住了視線,登時被花鬘把握住了時機,全力施展手段,槍鋒俞發凌厲,槍槍罩定關索麵頰。
關索若再顧及麵皮不避其鋒芒勢只怕便要含恨眼前這個小姑娘槍下了,當即再顧不得臉面,連連後退。但花鬘步步緊逼,以至於關索連退十步都沒能脫離對方的槍鋒籠罩。
但這畢竟不是兩軍陣前上將比拼,四下里都是蠻蜀兩軍白刃相接,關索連退十步已然退回蜀軍叢中。花鬘再欲追趕,卻被蜂擁而上的蜀軍攔住了去路,待她輪槍殺散身前蜀軍之際,身前已經籠罩著濃濃的戰意。
花鬘提槍緩緩抬起頭,方才那個少年將軍已經束起頭髮,好整以暇地望著自己,眼神中燃燒著凜冽的戰意,好似換了個人一般威風凜凜。
花鬘在其父母的庇護下在蠻境少逢對手,見對方將領一副胸有成竹的樣不由冷哼道:
「敗軍之將!有什麼好神氣的?」
在這金鐵相擊的殺場之上,花鬘的聲音並不大,卻剛好能傳到關索的耳朵里,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異族女子的聲音,微有些粗啞,並不符合傳統的美感。但關索聽來卻並不覺得難聽,反倒一有種莫名的親切感。但關索也知道對方要致自己於死地,開口道:
「姑娘,我關索從不殺女人!何況,今日姑娘勢弱,不妨先退了罷。」
花鬘冷笑一聲:
「小子!休得張狂,看你可受得本姑娘的槍!」
關索畢竟與花鬘交過手,自然不敢託大,挺槍迎上,一槍刺出,正與花鬘刺出的槍尖碰在一處,在硝煙瀰漫的火光中激蕩出無數火花。
花鬘只覺得對方槍勁雄渾剛猛,這一交手險些沒被對方把手中槍震飛,雖然握住了槍,但身子卻承受著巨大的衝擊力,連帶著胯下棗紅馬都被對方勁氣迫得向後踉蹌退後幾步。關索也沒意識到自己這一槍之威竟有這麼大威力,雖然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異變,卻未曾想過會有如此威力,見花鬘被自己一槍刺得險些沒跌落馬下,這才意識到自己實力上的變化。
正此時,身後傳來轟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正疾速地向自己靠近。關索知道李恢的后軍主力片刻便到,若自己再做這等扭捏態便太不知輕重了,當即沉聲道:
「關索無理了!」
說罷,手中長槍仿如瀑布銀河傾泄而出,漫天飛舞向花鬘襲卷而來。連花鬘都想不到形勢怎麼會變得如此快,方才自己還佔盡上風,眨眼間便落了下風,對方銀槍宛若張牙舞爪的銀龍,自己被迫得倒退數步。
花鬘也是用槍的好手,但面對關索的銀槍只恨自己少長了兩隻手。眼前這個少年將軍顯然並未以自己過人的氣力對付自己,而是完全憑自己玄妙的槍法進攻。
若非與此人交手,她還真不知道世間有這等玄妙的槍法,槍中實中有虛,虛中有實,好幾次花鬘明明覺得對方的槍奔著自己胸前來,待至近前卻打向自己的手臂。若非花鬘生於環境惡劣的蠻地臨陣經驗豐富,應變能力極強,只怕早送了性命。
再與關索以快打快交手近三十槍,花鬘只覺得眼前一花,緊接著槍招微有些散亂,只覺得對方槍鋒直掃向自己脖頸,緊接著,脖頸處陣陣冷風吹過,登時心中一寒。
浮雲之上,諸葛亮拍著自己這頭凶獸,帶著淡笑看著黃天祥,但黃天祥的目光卻都集中在那頭兇猛的黑熊身上,點了點頭嘖嘖道:
「師叔,你這頭坐騎有個性。」
諸葛亮的笑意登時蔓延開來:
「此獸比象如何?」
提起象,黃天祥便不由想起朱褒,心中大恨:
「師叔,我的坐騎被地藏王菩薩搶了去,不要再提了!」
說話間,滿臉的失望。
諸葛亮方才經黃天化一提便已猜出一二,點了點頭洒然笑道:
「哎?天祥何畢如此頹靡?這頭坐騎便送與你了,如何?」
黃天祥聞言,瞪大了眼睛難以置通道:
「師叔當真?」
「自然當真!來,待師叔授你馴化之法!」
黃天祥當即又細細打量了一番這頭黑熊,只覺得這頭黑熊說不出的威風英武,看得越發喜歡,便連那結了疤的那道猙獰的疤痕都覺得極負個性,不停地撫摸著黑熊。那黑熊此時已然被諸葛亮馴化了,也全然不敢反抗,但目光中卻透中仇恨的光芒。
諸葛亮見時間不早了,便將馴化之法傳授給他,又反覆練習了兩遍,才囑附道:
「方才師叔與天化說的話,你也聽到了,現在形勢複雜,你就在牂柯郡好好待著吧,萬不可再四處惹事,可明白了?」
黃天祥連連拍著黑熊,心不在焉應道:
「師叔放心!師叔放心!」
諸葛亮也不知黃天祥聽沒聽進去,急於軍中事務,便別了黃天祥回往大營去了。
望著諸葛亮的身影只剩下一個黑點,黃天祥才拍了拍黑熊寬厚的背道:
「老夥計,以後你就跟著小爺混,自不會虧待了你!」
說罷,飛起身形,穩穩落在黑熊的背上,調轉好方向高聲喝道:
「走!」
黑熊雖不認得黃天祥,但那黃天化他也是認得的,要知道,放眼天下黃天化的玉麒麟可也是數得上名號的。黑熊雖**未褪,但也知道厲害,自也不敢怠慢,熊爪一抓,飛也似地直往牂柯郡方向飛去。
寒風消散處發出叮的一聲脆響,緊接著傳來銀鈴撞擊的聲響,花鬘只覺得脖頸處壓力一輕,低頭看去,卻見對方的槍頭處挑著自己脖間的銀鈴離開自己的脖頸,不由抬頭恨恨地看著關索。
關索麵上帶著傲然笑意道:
「銀鈴權作一槍抵了!姑娘速走吧!」
花鬘雖生性好鬥,卻也深知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自己本就不是對方對手,現下對方援軍看看便至,若待其沖陣,只怕自己便要死於對方的騎兵沖陣之中。只是,她被人奪了銀鈴鏈心中極是惱火,恨恨瞪了眼關索,撥馬便走。
走了兩步,卻見地上還留著敵將的頭巾,抖開長槍信手一挑,頭巾便輕巧地落到了自己手心,回頭看了眼關索,卻早沒了蹤影,嘴裡嘟囔道:
「走著瞧!」
見蜀軍大部隊已經快到近前,花鬘不敢逗留,兜轉馬頭急向阿什叔的營寨而去,此時,她能想到的也只有一向穩重的阿什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