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窮途末路

  死亡,並沒有如期而至,在對方迫人的殺氣襲遍全身之際,李恢身子一沉,自己的坐騎踉蹌了幾步終是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高定的一計重擊竟只擊在李恢胯下坐騎的身上,濺起片片血花,熱血灑了李恢一臉。但在殺場之上,一旦失招,高定再想進一步便難了。李恢的護衛蜂擁而至,兩名護衛的兵器已經閃電般襲向高定,高定只好騰出手來去解決這些護衛。


  李恢雖然躲過這一劫,但一條腿被壓在重重的馬身下,好像折了一般,李恢動一動都覺得渾身發痛。李恢不動,但他身上的馬卻並不聽使喚,那馬被高定一刀劈在馬腹破了膛,肚子里的腸子肚子流了一地,偏生馬卻並沒有立刻死去,求生的本能讓它掙扎欲起,可是它的半個身子被李恢壓在身下,又如何站的起來?只是它這一動,這一人一馬都不好受,一個被壓在馬鞍下真想一刀捅死自己,另一個卻如何掙扎也站不起來,只是嗷嗷的嘶鳴,其聲甚哀。


  李恢正在掙扎的當口,森寒的刀鋒凜冽的殺機再一次籠罩住自己,他雖然疼的要命,但在死亡襲來的瞬間,才明白比起死亡,這點痛楚實在算不得什麼。只是,高定似乎已經沒打算再給他活著的機會了,呼嘯的勁風殺氣激得李恢渾身寒毛根根豎起,如果此時再有人跟自己說什麼死有何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賞對方兩個大耳刮子:死有何懼?那是根本不明白死亡臨近那一刻深入骨髓的絕望。李恢帶著對這滾滾紅塵無盡的眷戀,終於放棄了掙扎閉上了雙眼。


  耳邊發出釘的一聲脆響,直透過李恢的耳膜把他的腦袋震得嗡的一聲,耳邊好像失聰般,所有聲音剎那間變得那般遙不可及。李恢顧不得耳朵的刺痛迫不急待地睜開雙眼,眼前被耀眼的槍尖激刺得睜不開眼睛,定了定神順著槍尖望去,正看到關索的面頰,略顯稚嫩的臉上殺機起伏正全神貫注地盯著高定。


  李恢從來沒有如此認真地看過這位名將之後,少年成名,那是多少人心中的夢想?正因為自己的過去不曾輝煌,所以,在骨子裡,李恢就認定了眼前這個年輕人完全是繼父之名的紈絝子弟,才並未給他什麼機會過分展露自己的才華。此時,李恢才意識到,在內心深處,或許只是自己的嫉妒心在作崇罷了。


  這些念頭,只是在轉瞬之間,但在這眨眼的工夫,自己跨下馬又挨了一刀,掙扎得更加劇烈了。疼痛令李恢失去了思考,他急欲爭脫但久脫不能,正在絕望之際,幸得從後面趕來的兩名護衛把他從馬下強拉出來。


  李恢被護軍攙扶著退到戰圈外,這才有心思回顧戰場,此時關索已經和高定戰在一處了,但讓李恢感到觸目驚心的是兩人的腳下鋪了厚厚的一層屍身,真不知道這高定殺了自己多少人。要知道,這些人可都是李恢的護軍,戰鬥力比蜀軍的普通士兵不知道要強多少。


  很快李恢的目光便落在高定與關索身上,身處殺場之外的李恢再回過頭來看,便越發奇怪自己怎麼會敗在他的手裡?對方氣力雖然很大,但招式並不如何犀利,例如這一刀他也完全可以像關索那樣先將其刀勢引過來,待卸去其大半氣力再行反擊,明明那一刀他也可以刺向對手逼對手反身去擋……只是,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在當時自己卻完全反應不過來?他卻不知這便是一個人的修為所在,是那種生死相搏的瞬間才能激發出來勇氣,是那種面對排山倒海般呼嘯而來的狂風驟雨迸發出來的戰意……


  正是因此,身在風暴中央的關索才能泰然自若,對方有楚霸王力拔山兮之勢,卻還沒有到以自己的修為還不能掌控的地步,何況關索手中的槍乃是梨花所贈,並非俗器,灌滿道門罡氣,非是李恢手中凡器所能比擬的。但關索當然也不會以短搏長,給對方施展氣力的機會,畢竟對方氣力太過驚人,自己雖有二虎之力,但較之高定還是有很大差距的,只能在招式上彌補。好在梨花所傳槍法極為巧,刁鑽潑辣,靈巧跳躍,完全無跡可循。


  關索槍術雖精,但對於高定來說,關索畢竟尚未破虛,以自己虛境中期的修為完全可以應付得來,偏生高定前些日子被趙雲的槍打怕了,對槍竟有種莫名的恐懼。方才李恢修為與自己差距太大,還不覺得什麼,此時關索槍法精妙,急切之下難以擊退,便打得有些心慌。高定先自亂了陣角,便處在了劣勢上,鬥起來越發吃力了。


  正此時,大寨北面也亂了起來,顯然也遭到了蜀軍的攻擊。原來,李恢偷襲高定大營,而諸葛亮收到消息后便立刻派出趙雲攻擊北門。


  本來高定軍被蜀軍自後方襲營便已先亂了陣角,畢竟他們人數上並不佔優勢,又被發現了準確位置,本就已經有些懵了,此時北面又被蜀軍攻擊,竟生出一種被蜀軍包圍的感覺,此時哪還有什麼戰意?並未怎麼抵抗便降了一大片,趙雲主力大軍並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便直接攻入了高定軍的大營。


  高定眼看四處都是逃兵,心裡更是心煩意煩亂,哪還什麼有心思與關索戀戰,抽身便想逃跑。不想對方這個毛頭小子竟如此難纏,竟讓高定欲退無門,反而因心生退意,被關索手中銀槍刺得險相橫生。


  正在兇險之際,身後傳來呔的一聲暴喝,喝得高定打了個寒顫,餘光正好掃到趙雲的身影正疾速的向自己靠近,高定嚇得魂都快飛了。與關索這級高手相搏,豈容他有半刻分神,只覺大腿根被對方刺了一槍,痛得高定啊呀一聲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極為狼狽。


  關索一槍得勢,又接連刺幾槍,在慌亂間,高定竟又被他扎了兩槍,眼看便要擒得高定,眼前忽得陰風驟起,直拂得飛沙走石,身前丈許儘是茫茫殺氣。身處其中,只覺得一種難以言語的壓力仿如泰山壓頂般籠罩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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