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賈逵身隕
深宮之內,毛后與賈逵靜立在未央宮外,毛后只覺靈台深處,飄渺之間,賈逵的元神出現在毛后眼前,但見其手持一把木劍,直向自己劈來。
若不是毛后反應的快,只怕已被賈逵一劍劈得魂飛魄散了。毛后倉促躲過,登時勃然大怒,抖動火紅絲絛向賈逵擊去。
剎那間,無數紅芒捲起陣陣殺氣擊向賈逵。
賈逵口念劍訣,擺劍刺入芒芒紅光之間,一股陰柔之力直打入自己的體內。而毛后也不好受,只感覺一股純陽的氣勁逼入自己的經脈之間,震得他二人各自倒退一步,元神旋即消散開來,各歸肉身。
元神由三魂七魄匯聚而成,本就脆弱,此時二人互相重創了對方元神,自然不敢久離肉身。但見毛后嬌軀一顫,險些沒跌倒在地,幸好被她身後瓶兒扶定,才未有損傷。但見毛後面若白紙,一把推開瓶兒,疾步走入宮中。
而賈逵也不好過,但見其面色鐵青,同樣回身便走,走了沒兩步,口中一甜,他拿出手帕捂在嘴間拭了拭,整條手帕竟然都被鮮血染紅了。
賈逵心中暗自後悔,方才自己真不應該強自出手,只不過毛後方才收了媚術那一瞬間,身體全無防備,此等機會實屬難得。只可惜,賈逵因抵禦毛后的素女心經所耗巨大,強自元神出竅與毛后交手,全是仗著道法高深。只不過,他還是忽略了毛后的實力,以至於吃了大虧。
身後太監忙施禮道:
「下官恭送娘娘!」
抬頭間見毛皇后和瓶兒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宮門處,緊跑兩步追上賈逵埋怨道:
「賈大人,你也忒無理了!」
卻見賈逵面色鐵青,陰沉著臉,絲毫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不由心中暗恨:看我在聖上面前不狠狠參你一本!
毛后撲入寢宮便一把將宮門關上,急得關在門外的瓶兒一個勁地輕聲道:
「娘娘!娘娘……」
毛后強自支撐來至銅鏡前,哇的一口鮮血吐在血盤之上,剎那間,血水翻滾,緩緩浮現出老祖的臉。
那老祖見毛后模樣不由大驚:
「勾陳弟子下界竟也如此厲害!」
毛后吐出口中濁血,渾身氣血順暢了不少,朝門外道:
「別叫了!哀家沒事!」
門外的嘈雜聲頓時小了下來,毛后急促地喘了兩口氣才道:
「都怪孫兒一時大意,著了他的道。」
「你將手伸進來,老祖為你療療傷!」
毛后忙將右手摁在銅鏡的血水中,只覺一股熱氣自掌間傳入體內,好不舒服,禁不住竟呻吟了一聲。
隨著這股熱氣湧入,毛后的臉上漸漸回復了血色。
「好厲害!若非你來得及時,只怕此刻你已經魂飛魄散了!」
毛后聞言,面色變得極為猙獰,露出一絲極詭異的笑容:
「他也好不到哪去!」
賈逵走出長樂門連招呼都未跟送他出來的太監打,便一頭鑽進馬車裡,終於再也支持不住了。賈逵深吸口氣,心中暗道:厲害!
明帝來到未央宮,一眾女婢盡皆出來接駕,卻獨獨不見毛后,不由得問毛后貼身婢女瓶兒道:
「娘娘呢?」
瓶兒怯聲聲道:
「回稟聖上,娘娘突然身體不適,已經休息了。」
明帝聞言大訝,步入毛后的寢宮,見毛后已經睡下了,他抱著毛后,看著她確實有些病容,便要出去,身子一動,卻被毛后拉住,嚶嚀一聲:
「陛下!」
明帝忙俯身寬慰道:
「怎麼還病了?」
毛后蹙著眉卻沒說話,只是道:
「沒事,陛下不必擔心!」
床下伺候的瓶兒插嘴道:
「都是那個賈大人,方才在宮門碰到娘娘,極是無禮……」
明帝自然知道賈逵的稟性,確實不會像旁人那樣諂媚,見瓶兒還要再說,點了點頭:
「好!你下去吧。」
瓶兒見明帝竟然打斷了自己,愣了下忙施禮退了下去。
明帝心思何等通明?曹休從石亭前線退下便一直上本彈劾賈逵,而毛后這病竟也與賈逵有關,讓他不得不產生聯想。
看著懷中靜若處子的毛后,明帝假裝生氣道:
「這個賈逵真能給朕添麻煩!皇后說該怎麼罰他?才能消您的怒火?」
毛后聽了噗嗤一笑搖頭道:
「陛下,君臣大事豈能如此兒戲?臣妾雖惱他無禮衝撞,但賈大人畢竟是朝廷命官,陛下萬不可因此失了大節。」
明帝點了點頭:
「皇後果然懂事。」
毛后強支撐著身子伏在明帝身上道:
「賈大人又給陛下添什麼麻煩了?」
明帝擺手道:
「大司馬一直對他未及時救援耿耿於懷,這已經連上七道摺子了。」
毛后聞言嘴角閃過一絲狡黠的笑容,旋又回復:
「陛下,大司馬畢竟皇族宗室,朝廷支柱,臣妾倒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化解此事。」
「哦?說來聽聽。」
「大司馬方剛兵敗,心情抑鬱,又與賈大人生隙,陛下不如趁大司馬回京面聖的當,先留大司馬在洛陽休養,以安其心。至於賈大人,陛下可暫令其回豫州掌事,待大司馬離京,再讓其回來便是。」
明帝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毛后的這個建議倒是極好,讓賈逵離開京畿重地,正好可安撫曹休,自己或可再給賈逵一個虛銜,以安其心。主意既定,次日,明帝便下旨以豫州政務繁忙為由,令賈逵回豫州管事,而將回京面聖的曹休留在了京師休養。
卻不想,此舉竟使曹魏失了兩員棟樑之才。
賈逵受了內傷,雖然經過調養,但此番聖旨下的太過倉促,賈逵只得領旨回往豫州。行至豫州境內的時候,賈逵的馬車裡便傳出一聲微弱的呼聲:
「停車!」
馬夫聽到聲音,忙聽了車,隨行將領俱都圍了上來。
賈逵的侍從挑開車簾,眼睛紅紅的道:
「幾位將軍,將軍有事囑咐你們。」
眾將聞言,無不面現悲色,賈逵看了看跟隨自己南征北戰的幾位將領,用極其微弱的聲音道:
「逵蒙國家厚恩,一恨不能斬孫權以見先帝,二恨不能清朝中妖孽以謝聖上。」
說至此處,狠狠咳了咳,侍從忙遞上手帕,賈逵咳得手帕上全是腥黑的血液,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
眾將無不落淚道:
「將軍!」
賈逵阻住眾人,調整了下氣息道:
「我死後,喪事一律從簡,不得驚動朝廷。」
說完,伏在馬車上,不多時便氣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