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二出祁山
趙雲死後三十年後,被追封為順平侯。
平者,安定諸侯、治理天下謂之平(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順者,消除阻礙為之順。很多人對於子龍三十年後才被封侯有很大意見,非是後主薄待子龍,而是大家不知道當時的時代背景、政治體制。
隨著蜀漢政治的發展,逐漸形成了一種對有較大功績的文臣武將進行「身後追賜封侯」的慣例,但其身後子孫待遇略低於劉姓諸侯,且沒有「封地」、沒有「采民」。而這裡所說的「侯爵」是封侯,也不包括亭侯和關內侯,亭侯(徹侯、列侯)和關內侯分別為秦漢二十等爵制中的第末級,僅僅擁有爵位,卻沒有封地、民政和財稅權,大致相當於如今的公務員末級。
後主時代,趙雲生前就已經有個永昌亭侯的爵位了,而其他武將,即使是關羽,也僅僅在生前有個漢壽亭侯爵位,也只是在死後追賜為壯繆侯。所以,在劉氏父子時代,並不是只有趙雲一個死後封侯,而是諸將都是如此。換句話說,死後封侯在蜀漢時代其實相當於謚號。
何況,趙雲身處京畿重地,掌握蜀國禁軍和情治機關,已然是大權在握,在軍界更是極富盛名,足可見劉氏父子待他不薄了。
曹真自洛陽回到長安后,身體便一直不適,已經到了下不來床的境地。這個時候,曹真卻上本請明帝將張郃調往荊州接受司馬懿調度。
侍立在側的曹爽眉頭大皺:
「父親大人這個時候還要把張郃調往荊州?難道您認為東吳還會有什麼動作?」
曹真倒在床上艱難地吸了一口氣:
「儁乂與仲達相較如何?」
曹爽聞言臉上閃過一絲不屑:
「論軍功,論威望,司馬仲達如何與車騎將軍相提並論?」
張郃畢竟是憑藉軍功一步步從一個降將成為曹魏軍界大佬的,隨便拿出個戰績都能讓司馬懿望塵莫及,而司馬懿能拿的出手的還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破上庸斬孟達的戰績。雖然曹真與司馬懿家有姻親的關係,但張郃畢竟屬於曹真的嫡系,曹爽自然高看一眼。
曹真搖了搖頭:
「仲達是政客,儁乂終是行伍出身,為父一去,朝中便再無人可鉗制仲達了。」
曹爽心中冷笑,對曹真所言,顯然不以為然。曹真若去,自己即將繼承曹真的爵位,未來更將替代曹真成為曹魏的頂樑柱,司馬懿雖是輔政大臣,但他畢竟不姓曹。
曹爽心中雖這樣想,面上卻甚是謙恭:
「父親大人說的是。」
很快,張郃的隊伍便進駐荊州,司馬懿則正在荊州操練水軍,聽說張郃的調令后沉默良久,司馬昭心生奇怪:
「父親大人,朝廷把左將軍派來是為何意?不是真為了配合我軍討伐東吳吧?」
眼看便入冬了,冬季水淺,根本無法行船。
司馬師冷笑一聲:
「何意?自然是為了警告父親大人,不要作第二個孟達。」
司馬昭聞言面色冷了下來,現在的軍界,張郃風頭無二,儼然已經穩坐軍界的第三把交椅。
「看來,子丹怕是大限將至了。」
司馬懿很快便滿臉輕鬆道。
曹睿最為器重的曹真一去,自己的時代便將到來了……
後主念趙雲昔日長坂之功,厚葬趙雲,伐魏事宜也因此被耽擱了幾日。
不幾日,諸葛亮再上出師表,其言辭懇切,聞者動容,後主只得應允。於是,諸葛亮奉命二出祁山出師伐魏,令魏延總督前部先鋒,率軍徑奔陳倉道口。
蜀國大軍此次經祁山古道直抵陳倉,蜀軍前哨抵達陳倉口,發現陳倉口已經築起了一座小城。城外深溝高壘,遍排鹿角,防守極是嚴密,其凜冽戰意讓久經殺場的魏延都不由動容,急令人回報諸葛亮。
諸葛亮聞報親自來至陳倉口觀敵,但見城外防禦工事極為精巧,絕非尋常,不由訝然道:
「可知何人把守此城?」
探子回報道:
「回稟丞相,守城之人姓郝名昭字伯道,曾鎮守河西。」
洛陽,明帝收到西蜀方面傳來的戰報,不由大為頭疼。曹真近來身體不適,怕是一時半會無法主持關中戰局了。好在曹真之前就料敵先機已經安排了郝昭在陳倉口修建工事,估計還能守一陣子。這個時候,明帝急詔駐紮在方城的張郃入京面聖(張郃到達荊州時,正趕上冬季水淺,大船不能行進,於是司馬懿令其暫在方城駐紮)。
張郃早聽說諸葛亮二出祁山,收到聖旨后大喜。本來張郃就對朝廷把自己調離漢中頗有想法,眼看大將軍身體每況愈下,論資歷,論能力,理應自己接替曹真,這個節骨眼上,朝廷卻偏偏把自己調走了,張郃怎麼可能沒想法?想想諸葛亮來的還真是及時啊,一下子彰顯了自己的重要性。
事實上,張郃的待遇遠比自己想的要好,明帝傳張郃入京令其都督關中戰局,更令武衛、虎賁兩營護衛張郃,更親自設宴為其餞行。
酒席宴間,明帝對漢中戰事頗為憂心:
「待儁乂抵達前線,諸葛亮會不會已經攻陷了陳倉?」
張郃淡然笑道:
「陛下多慮了!諸葛亮出兵倉促,料想堅持不過十日,只要陳倉能守十日,諸葛亮必退。」
張郃久鎮關中,苦心經營多年,而蜀國是關中最大的威脅,張郃自然密切關注漢中的情況,他對漢中的軍事實力清楚的很。而且,他對郝昭這個人的實力也有所了解,知道以此人的實力絕對可以守住諸葛亮半月。故而,張郃言語間頗為自信。
明帝聽后卻不由訝然,張郃久鎮關中,對關中形勢的掌握,理應高人一籌,但這麼說未免太過樂觀。明帝想至此處,不由更為擔憂關中局勢,甚至懷疑自己派張郃主持關中戰局是不是錯了?但眼下確實沒有人比張郃更合適主持關中戰局了。
明帝為張郃斟了樽酒道:
「關中事,便仰仗儁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