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退兵鹵城

  李平雖然知道諸葛亮交給自己的這份差事必不好做,但確實沒有想到糧草問題會這麼嚴重。漢中雖是富庶之鄉,但自漢中到祁山前線,戰線拉的太長,路上消耗巨大,糧草供應已經出現了問題。等到了多雨季節,問題會更加嚴重。李平意識到這個問題,氣得臉色鐵青:一旦自己延誤了軍期,諸葛亮勢要藉機彈劾自己,那個時候自己可真就是百口莫辯了。李平思前想後,擬了一道奏章發往成都。


  經過一段時間的試探,諸葛亮意識到司馬懿絕不會與自己決戰,而司馬懿為避免與諸葛亮決戰,也不敢派過多兵力騷擾諸葛亮的割麥軍,只敢以輕騎箭羽進行騷擾。諸葛亮開始分兵大膽收麥,但仍不敢大規模收麥。但經過近月余的努力,蜀軍也收了近一個月的軍糧。


  上邽畢竟是魏軍的地界,現在上邽內外布滿了魏軍,一旦司馬懿採用的是麻痹戰術,再借用地勢上的優勢,與上邽兵裡應外合,蜀軍極易陷入被動。於是,諸葛亮未敢太過深入割麥,而是決計退兵到鹵城,一來可以與祁山王平的無當飛軍形成犄角之勢相互照應,二來也可以借鹵城曬麥,防止麥子發霉。鹵城再怎麼說也是座城,怎麼也強過一般的柵寨。


  行軍途中,諸葛亮軍經過一道峽谷,但見其東西兩面雄山對峙,壁立千仞,空谷一線,狀若天然門戶。諸葛亮擺扇阻住四輪車,叫來嚮導道:

  「此處為何地?」


  「回稟丞相,此處名為木門道,是街亭、上邽南入祁山的必經之路。」


  那嚮導說至此處,抬手指向遠處的木柵欄道:

  「這條柵欄正是東漢名將段穎所修,因此叫木門道。」


  諸葛亮抬眼望去,前方果然壘成一條木道,便于軍隊運輸輜重,不由若有所思道:


  「木門道?木門盡處皆為土。」


  天明環顧地勢道:

  「師父,此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您莫不是想在此地伏擊司馬懿吧?」


  諸葛亮搖頭道:


  「司馬懿如此謹慎,既知此地如此險峻,豈會輕易貿進?縱使埋伏,亦會被其識破。」


  說至此處,坐回四輪車道:

  「走吧。」


  當即繼續向鹵城方向**。


  司馬懿聽說蜀軍退兵了,當即率軍向鹵城**,行至木門道,不由駐馬道:

  「此處為何地?」


  身後張合笑道:


  「大將軍,此乃木門道!」


  司馬懿抬眼望去,遍目木柵,不由笑道:

  「妙哉!妙哉!將軍懼土,此地生木,真可謂絕處逢生。」


  張合乃玄武所化,五行屬水,土克水,故而張合最忌山地戰,卻擅騎兵奔襲。張合見司馬懿一句點破張合弱點,不由另張合刮目相看,面色平靜道:

  「此處乃昔年東漢名將段穎所駐,實屬偶然。」


  司馬懿點了點頭:

  「此地既是將軍機緣,必是將軍之福地。」


  張合不以為然笑笑。


  司馬懿見木門道地勢險要,不敢貿然向前,當即廣灑斥侯。待打探仔細,蜀軍幾已抵達鹵城城外。


  鹵城屬於山地地勢,地形崎嶇陡峭,南北有兩座山,稠泥河自兩山之間自北向南流入西漢水。諸葛亮抵達鹵城前,便已將王平的無當飛軍自祁山前線撤下駐於南山,自己則率主力駐紮北山。


  司馬懿率軍抵達鹵城地界,眼見南北兩山旌旗飄飄,柵寨相連,再看鹵城地勢崎嶇,不由眉頭大皺:

  「此地不利騎兵沖陣,實於我軍不利。」


  魏軍地處平原,長於騎兵,蜀軍久占蜀地,擅於步軍。


  張合聞言道:

  「大將軍,不是還要與蜀軍相峙不戰吧?」


  司馬懿看了眼張合:


  「諸葛亮素擅用計,貿然進軍,只會為其所乘。」


  眾將聞言皆有忿色,司馬懿說得好聽,顯然是不想與諸葛亮正面決戰,才做此講。


  張合當即諫道:


  「大將軍若欲持久不戰使敵自退,我大魏軍威何在?不如主動進攻,以正兵屯在此處,分奇兵襲其後。」


  「不可!」


  司馬懿忙阻道:


  「某非是不戰,而是自有主張,你等只聽某軍令便是!」


  說至此處道:

  「傳我將令,登山掘營立寨!」


  魏營諸將聞令一個個像看白痴一樣緊緊看著司馬懿,司馬懿卻連頭都不回,視他們如無物一般。


  司馬懿在山上掘營立寨,諸葛亮於南北兩山立營,他們就像兩個絕世高手矗立在壁立千仞的懸崖峭壁上,靜立相視,一動不動,尋找著對方的破綻,任由長風席捲的衣發飄飛,因為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招來對方致命的殺招。


  諸葛亮大寨中,魏延、馬岱一干眾將侍立兩側,魏延道:

  「丞相固守不戰,莫非還懼區區一個豎腐文人?」


  眾將詫異地看著魏延,在他們的記憶中,魏延似乎從來不敢如此違逆諸葛亮。


  諸葛亮卻不以為忤,平靜地道:

  「司馬懿頃刻間瓦解孟達,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讓我等正視。」


  「那丞相打算如何對敵?難道一直龜縮在山上?」


  諸葛亮看了一眼魏延:

  「雨季將至,司馬懿趨兵**鹵城,避而不戰,必失軍心。何況他拉長戰線,糧草難以為繼,勢要主動進攻,那時便是破他之日。你等只許聽亮調度,無須多問,自可破敵!」


  說至此處,長身而起,徑回睡帳去了。


  眾將見丞相走了,方要散去,楊儀冷聲道:

  「丞相智謀深沉,豈是我等凡俗所能窺視?」


  魏延冷哼一聲:

  「區區豎儒,何敢與某相提並論?」


  楊儀聞言怒道:


  「魏延!你敢罵我?」


  魏延像看死人一樣掃了一眼楊儀,把手執刀道:

  「罵你又如何?」


  魏延說話間,殺氣縱橫,直激得楊儀渾身寒毛根根豎起,嘴唇不住打顫道:


  「魏延,你要幹什麼?」


  費禕跳出來打圓場道:

  「威公,文長並無何意,大家都是為了蜀國,無需如此,無需如此……」


  眾將見費禕出面勸阻,也紛紛勸阻,魏延這才大大咧咧離開帥帳。


  魏延走後,楊儀看著魏延的背影恨聲道:


  「庸奴!不過是借著李平給他撐腰罷了!」


  費禕深吸口氣,卻未接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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