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林慕蟬出世6
我定睛一看,打死我也沒想到,林慕蟬背上撲棱一下彈出了兩道淡藍色的翅膀,翼展在九米開外,那是兩道淡藍色的膜翼,和天空一個顏色,呈半透明狀,我甚至透過翅膀看到了天邊掛著的殘月。
我正驚愕之際,林慕蟬那雙藍翼臨風一振,地下枯葉飛騰,林慕蟬縱身入雲。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林慕蟬飛入高空,遠遠望去,如同仙子一般。
林慕蟬並沒有去追撲天雕,而是緊扇幾下翅膀,飛在雲上,往下俯瞰,突然兩翼一收,箭一樣向撲天雕飛來,那撲天雕已將海東青折騰的精疲力盡,眼看要命喪雕爪,須臾之間,林慕蟬俯衝了下來,快的令人咋舌,絕非撲天雕速度可比,那撲天雕並不是等閑之物,雖正在追逐海東青,但已察覺林慕蟬俯衝到切近,撲天雕忽聞身後惡風不善,突然使了個回馬槍,將兩隻金爪對準了急速撲來的林慕蟬,捨命往後一蹬,林慕蟬極速之下,若是撞上這對金爪,便是銅筋鐵骨,也難逃殞命。
看的我汗毛都立起來了。
沒曾想,林慕蟬快如閃電,瞬間展翻翅膀,使了個鷂子翻身,倒背翅膀,仰面從撲天雕金爪之下飛過,說時遲那時快,飛過的同時,對準前拳撒後手,將手中一根鋼筋往外一掛,由於飛行速度極快,人是過去了,那根鋼筋輕描淡寫的插入了撲天雕的腿中,鋼筋透穿而過。
撲天雕頓時哀鳴慘烈。
林慕蟬和撲天雕在空中擦身而過之後,便順翻翅膀,懸停了在空中,手中拿著另一根鋼筋,目不轉睛的盯著撲天雕。我立即明白了林慕蟬為何要用兩根鋼筋,第一根林慕蟬只想趕跑撲天雕,並沒有心動殺機,要是撲天雕不跑,這最後一根定然要取其性命,就速度和靈敏程度來看,林慕蟬遠勝一日就能從東海飛出賀蘭山的撲天雕。
那撲天雕負痛,見林慕蟬危氣凜冽,飛速迅捷,斗性上自先泄了三分,不敢戀戰,又哀鳴一聲,掉頭逃去,眨眼之間,飛出了莽蒼群山。
海東青累的已然快扇不動翅膀,見林慕蟬戰勝撲天雕,懸停在空中,如同小貓膩歪人一樣,向林慕蟬飛去,左蹭右抹,親昵非常。我看得出來,這海東青相當於林慕蟬的僚機,海東青先引敵人飛向空中,大凡能飛之物,一分飛速一分力,飛不起來,力量即施展不出,然後林慕蟬縱身入雲,往下俯衝,其震撼程度,至今難忘。
林慕蟬恐怕撲天雕折返回來,殺個回馬槍,又一次展動雙翼,直衝雲霄,一直飛到朝霞上面,飛過最高的雲層,飛到我們看不到了為止,我沒法估算她到底飛的有多高,飛上高空后如同一隻小雀。她在上面觀察撲天雕到底逃向了哪裡。凡是會飛的,眼睛都好,林慕蟬的目力遠非常人能及。
什麼叫鷹擊長空,什麼叫掣電騰雲,一段雲身沖牛斗,兩副藍翼斗天狼,林慕蟬揮灑的淋漓盡致。
在飛縱之中,林慕蟬的一頭髒髮甩向腦後,宛如墨頂仙鶴,飛行之時,雙腿筆直,像只巨大的蜻蜓。此役是林慕蟬出世。
林慕蟬飛回地面上的時候,我們三人依舊獃獃的立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說什麼好,楚鳳樓因為手臂骨折,疼昏了過去,壓根沒看到剛才那一幕。
林慕蟬降落在距離我幾米遠的地方,她並沒有收起雙翼,而是獃獃的看著我們,心裡猜測著我們的反應。
她身上所有的謎團,在此時此刻,全部迎刃而解。當日她走進大煙囪就找不見人了,很簡單,她順煙囪飛了,她對自己的跛足根本就不在意,因為雙腳對她來說,沒那麼重要。
我六神無主,痴痴獃呆的緩步向前,走到她身邊,眼神獃滯的摸了摸她那巨大的藍翼。那其實是一層膜,宛如蝙蝠的雙翼,但要比蝙蝠的膜翼薄很多,薄到呈半透明狀,但堅韌非常,用手摸上去,微微有些發燙,還帶著很多靜電,藍翼中並沒有骨骼,是卷藏在她背中的,雖然翼展巨大,但因為非常薄,捲起來應該只有小擀麵杖那麼大,鬼斧神工,天地造化,非人力能為。
我一邊摸著,林慕蟬慢慢收起藍翼,那淡藍色的翅膀慢慢被卷回背部。等翅膀收完,她破裂的T恤縫隙里,我看到了兩條淡藍色的縫隙,那是她不同於常人的地方。
林慕蟬見我驚愕未消,輕輕說了一句話:「知道為什麼天下飛禽都得怕我了吧?」
我微微點點頭,不但知道了這個,而且我也明白了她為什麼長期流浪,有這種異能,怎麼能見容於市井?一旦暴露手段,很可能引來殺身之禍,更甚至,被一些機構捉走,天天做研究,生不如死。
林慕蟬見我們還沒回過神來,又輕輕說道:「我承認我不是人,是異類,你們看著辦吧。」我穩了穩心神,說道:「不,你是人。」
林慕蟬見我說話,又說她是人,大喜過望,急道:「那我屬於哪一類人?」
她並不知道自己身世。
那一百零三冊蟲書,迅速在我腦海中翻滾,可蟲書中並沒有記載,但是有一個夏夜,我和魯蝦蟆搖扇乘涼,魯蝦蟆給我講過,因此我試探著從口中說出六個字:「你是飛天夜叉!」
林慕蟬一聽,花容失色,說道:「我有那麼丑?」繼而從口袋中掏出兩枚東西,遞給我說:「我自小是孤兒,在東北孤兒院里長大,自己的身世始終是個謎,這兩件東西是我家裡傳下來的,可能有我身世的一些線索,你看看。」
我接過來一看,是兩枚篆章,那材質連我這號稱能博物的趕蟲人也說不上來,翻過印文來一看,是蟲章鳥篆,我和黃金童均能識得。一枚大的刻得是:九萬里封天候。另一枚小的,刻著四個字:白雲主人。
張舒望一見,聲音顫抖,哆哆嗦嗦的說:「我活這一輩子值了,別人沒見過的我都見了,民國的時候見過攝魂妖婦蘇曉巧,和天下第一神偷皮三喝過幾次酒,今天又見識了你林慕蟬。得鹿,你說的沒錯,她是飛天夜叉,這枚刻著九萬里封天候的篆章,是夜叉國傳國玉璽。」
張舒望雖說讀書不多,但久歷人世,當年走街串巷,廝混於市井之間,三教九流五行八作,見過許多奇人。他見識並不輸與我。他一提起夜叉國,我更加肯定,林慕蟬就是飛天夜叉。
林慕蟬一臉委屈,說道:「我就是那用來……用來……罵人的……母夜叉?」
張舒望擺擺手道:「非也非也,世傳的夜叉鬼和飛天夜叉不是一回事,夜叉一族自有疆國,一國之中,也有人王地主。」
我看了一眼楚鳳樓,叫道:「壞了,林慕蟬改天我們細細給你講夜叉國的事,現在咱們先救楚鳳樓要緊,人命關天。」
大家都被林慕蟬驚呆了,我一說救人,這才回過神來。我們四人七手八腳到楚鳳樓跟前掐人中,摸脈搏。他已骨折,並不敢亂給他翻身。
忙活了好一陣,楚鳳樓哇呀一聲醒了過來,醒來第一句話是:「這鳥好厲害,疼殺我了。」
林慕蟬連連自責:「怪我怪我。」
張舒望連連給林慕蟬使眼色,教她不要把自己事情說破,看到的就看到了,沒看到的讓他蒙在鼓裡里吧。我們四人都會意,不再說剛才的事情。
一見楚鳳樓轉醒來,我們七手八腳的砍樹枝做擔架。楚鳳樓第二句話是:「快,先別管我,快去滅火。」
黃金童道:「不管你不成,得先管你,再滅火。」
楚鳳樓叫道:「分兩個人去滅火。」
大家一看,做擔架人多了也插不上手,張舒望和林慕蟬自去用沙土滅火。我和黃金童做擔架,擔架做好的時候火也撲滅了,火葉槍還剩下半截,這成績已經很好了,那些沙土已然蓋住了流在地上的金汁。火葉槍倒在地上,與普通燒焦的木料差別不是很大,這地方人跡罕至,火葉槍生長的時候,尚且無人知曉,躺在地上更不易被人覺察。所以我們決定,先送楚鳳樓去醫院,等安頓好楚鳳樓,再找時間上山取木料和金汁。
商議已定,我和黃金童抬著楚鳳樓,一路翻山越嶺差點沒累死,好歹抬到路邊,能夠打上計程車,由張舒望和黃金童送楚鳳樓去醫院,一來他倆穿著乾淨些,二來,他二人口袋中有那麼幾百塊錢,能應應急。
我和林慕蟬回到荒山廢廠,人不是鐵打的,兩天一夜沒睡,把頭一歪就能睡著,林慕蟬這次沒走,在半截門衛室里席地睡著了,我則睡在室外青石板上。
直到第二天一早,黃金童和張舒望才回到山上,張舒望已然累爬下了,黃金童也上眼皮打下眼皮。原來張舒望做完手術,就堅持不用陪床,把他倆打發回來。兩人在半截門衛室里,呼嚕震天。
我和林慕蟬則去外面找吃的。一路上我給林慕蟬講起夜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