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拘骨灰
我就奇了怪了,問鴻蒙老道說,人都講人多力量大,你怎麼說你一去,我們就要慘敗呢?
鴻蒙老道張著兩扇大黃牙,哈哈一笑,對我說道:你是不知遼東大法師的手段,此人只可智取,不能力敵,我一去,他手段就變得更厲害了,我不去還要好些。
我聽得稀里糊塗,不明所以,問道:你是說,他遇強則強,遇弱則弱?
鴻蒙老道捋著幾縷小鬍子說道:差不多是這麼個意思,他是左道門人,我是正統道家,你說我和他打,誰能打得過誰?誰也打不過誰。
我問道,難道正統道家和左道就應該勢均力敵?這是誰規定的?好沒道理,左道門不是盡展邪術之利嗎?咱們怎麼就不能聯袂鏟之而後快?
鴻蒙老道說,不是誰規定的,而是天演使然,如若沒有左道邪門,又何必有正統道家呢?若是宇宙渾一,不分彼此,又怎能存在一物?萬物相感而生,沒有陽,陰從何來?故而剿滅了陰,萬物純陽,不復存在矣。
韋綠在旁說道:老頭,你別賣弄玄乎關子了,就是你褲襠那話兒軟,硬不起來,你不敢去罷了,說這麼多幹嘛,常聽人說,除暴安良,江湖本分,你可倒好,一推六二五,還說的冠冕堂皇。
鴻蒙老道哈哈大笑,說道:隨你怎麼說,反正我不去,陰陽相抱,正邪相持,此是宇宙所立之本,一段時間內,此消彼須長,此長彼須消,但長久來看,此長彼必長,此消彼必消,是以我不便出馬,我若出馬,對方也會增長,更加不可收拾,以後你們慢慢就會明白了。
韋綠罵道:膿包貨,難道遼東大法師綁了無辜之人,要將其煉成妖物,你連去救的勇氣都沒有?還大言不慚的講道理。
鴻蒙老道說道:娃娃,你這話說的……
他本想說你這話說的太過分了,見韋綠揚起手來作勢要打他,鴻蒙老道剛忙改口道:太對了,你說的太對了,我陽痿了還不行嗎?和你們爭不了剛強。
黃金童也在旁嘟囔道:我就知道主動給咱們留下聯繫方式的,指定好不到哪去,就是把蹭吃蹭喝的手。
鴻蒙老道臉上實在掛不住了,說道:我千里迢迢趕來,不是為蹭你們幾頓飯吃,上次林丫頭幾斤包子騙了我好幾天。我是來給你們出主意的。
我對黃金童和韋綠擺了擺手,示意不要慢待了客人,怎麼說這也是國內一等一的道士,名頭如此之響,肯定有其過人之處,再者,塵外之人,怎能眷戀打打殺殺的事情,那些一聽不平事就火冒三丈的道士才最不靠譜。
因此我問道:老道,你說說看,你有什麼主意。
鴻蒙老道說,事情的前前後後我都知道了,我的意見是,臨時要對雪玲瓏和遼東大法師退避三舍,以柔克剛,說起來,這遼東大法師,我還和他吃過一次飯呢,他的手段,我大體了解……
說話至此,韋綠罵道:好你個老狗頭,原來你是吃兩邊的,過來說和來了,真應了一句古話,人老了,吊小了,鼻涕多了雄少了……
我說道,韋綠你少說兩句,你……
韋綠沖我吼道:王太監,我怎麼了我?還不都是為了你?老道士陽痿,你也陽痿……
我急忙做了個打住的手勢,韋綠說起話來,任誰接不住。好在黃金童將韋綠拉到一邊,給她說,咱不和他們生閑氣,走,我帶你去K歌。
黃金童付完文若山欠款,手裡還有好多餘錢,此時又不知自己是誰了。
兩人走後,鴻蒙老道才說:萬事萬物遵從天演,時機不到,你們解決不了雪玲瓏和遼東大法師,人呢,也得救,王得鹿,救那個司馬仁其實很簡單,你不有山墜子嗎?拘來便是。何必大動刀槍?
我為難的說,山墜子理論上是可以拘人的,可是需要瀛圖,我聽師父說,那瀛圖原來是蓬萊三寶之一,與自演琴和雷紋鋸並存於海底石室,不好淘換。
其實,我也想過直接將司馬仁拘回來,可猳道士不好使,猳道士的拘人之法,只限於方圓幾里之內,猳道士能感應生氣,距離太遠則感應不到。山墜子瀛圖拘人,天涯海角,均可遨遊,只是缺少瀛圖,故而這個想法剛剛冒出腦海,即被自己否了。
鴻蒙老道呵呵一笑說:你真當我此次來是混幾頓包子吃的?上次見面,你用山墜子撲我,我就留意了,那狗是好狗,留在你手上也必大有作為,只可惜沒有瀛圖,這次我把瀛圖給你帶來了。
說著話鴻蒙老道從自己那髒兮兮的包裹中,拿出一軸畫,要交在我手,說道:這瀛圖本在我師父之手,此次特地從師父手中請了出來,贈與你,怎麼樣?這份人情夠大吧?
我大喜過望,但沒有直接接過瀛圖,問道:你老這麼大年紀了,還有師父活在人間?那豈不是活神仙了?
鴻蒙老道說道:我師父名叫看霞道人,尚在人間,卻不是什麼活神仙,只是個老道罷了,世人多有不知,你別給我傳出去,我師父不爭浮名,對外宣稱,已然仙逝,千萬不要說出去,免得有人百般尋覓,擾其清凈。
我說道:也是了,您都神龍見首不見尾,您師父一定隱於山林了,定是清泉源頭,白雲高處。
鴻蒙老道說:非也非也,我這師父還就身處繁華都市一隅,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了。
我見人間不想對我言明,也就不好再問,想必這看霞老道,是真真正正的世外高人,雖然名字不如鴻蒙大氣,但想來鴻蒙老道之名只是取自諧音,煙火中道士敬重使然而已,不能以名頭論較英雄。
於是說道:我王得鹿何德何能,受此大禮,心中有愧。
鴻蒙老道說:別說這些客套話了,我見你們心地率真,有幾分愛意,尤其是韋綠那丫頭,十分可愛。因此我從師父那裡將瀛圖求來,樂意送給你們。
張舒望後來對我說,這鴻蒙老道也是個賤脾氣,越是罵他罵的歡的,他反而越喜歡。
鴻蒙老道塵外之人,不能以俗世的思維定位於他。
我接過瀛圖,展卷一看,側邊有四個花鳥篆,作:寰瀛圖,這是蟲路鑾輿全圖,天下奇蟲的道門暗消息,此圖均能體現,圖中畫的密密麻麻,全是以先天八卦加周天星宿畫就,非蟲不能識得此圖,使用瀛圖之法,蟲書也單有記載。
我謝過鴻蒙老道。
然而要將司馬仁拘來,還是需要確定司馬仁的位置所在,當下我聯繫了文若山,要他給我找個說妖票的人,文若山有些犯難,因為目下說妖票之人十分難尋,他案頭上並沒有說妖票之人註冊。
恰巧,金雪齋給我打電話,詢問我近況,五倉化色丹毒他已經有了七八分眉目,因此十分高興,要向我們分享一下喜悅,言辭之中,滿是雀躍欣喜之句。
我聽完,表示一番祝賀,繼而言說我正遇到一件愁事兒,找不到說妖票之人,有件棘手的事情,用得著陀螺定妖針。
金雪齋說,雲南倒有個說妖票的先生,可以幫忙聯繫一下,但成與不成,尚在兩可。
我說無妨,先去說說看。如果能成,我可以遠赴雲南,與其見面,只要能給件陀螺定妖針,什麼條件都好說。
當天盛情款待鴻蒙老道,老頭酒量甚豪,不戒酒不戒肉,我和張舒望陪著,張舒望年老,只喝一點黃酒,鴻蒙老道卻不論黃白紅,來者不拒。
酒酣耳熱之際,金雪齋來了消息,電話中說機緣湊巧,那說妖票之人也遇到點難事,想找一台渾天相寶儀,如果你有渾天相寶儀,他可以拿陀螺定妖針來換,見面倒不必了,我中間作保,你倆互相寄快遞即可。
我十分高興,當即允諾,讓金雪齋發來說妖票之人的收貨地址。
掛了電話,問張舒望說,楚鳳樓那台渾天相寶儀呢?
張舒望想了一會說道:哦,當初下葬之時,給他埋進墓穴陪葬了,那玩意咱誰也不會用,放在手裡也白白浪費了。還不如給他陪葬呢。
我急道:咱快去挖出來,有用,有個說妖票的答應用可以用渾天相寶儀去換陀螺定妖針。
張舒望躊躇說,楚鳳樓已死,再挖其墓,是不是不大妥當?
我說道:是不大妥當,可不挖開他墳,就得給司馬仁再挖個新墳,你們二位說呢?
鴻蒙老道打著酒嗝說,人死升天,何必在意地上一座土丘,如能救人,挖開又何妨?
張舒望遂不言語。他最忌諱挖墳掘墓這種事,楚鳳樓的墳被挖,大概能觸動他的聯想情緒,想到自己日後的墳如果也被後人隨意挖開,老大不樂意。
當下我顧不得許多,趁著酒意,拿起鐵鍬,就去刨楚鳳樓的墳。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刨開來一看,當初放了一張門板作為棺蓋,用鐵鍬撬開一看,裡面已有一層浮土,我往裡一看,墓中只有一個紙箱子,將紙箱子抱出來看時,裡面有楚風樓生前的一些隨身物品,也包括那渾天相寶儀。
我小心翼翼的取出渾天相寶儀,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但一時想不起來,等到我把紙箱子重新放進墓穴,突然想起一件事,把自己嚇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大聲喊叫張舒望:張大爺,你快來,快來!
張舒望聞聲,慢慢向出風流墓穴走來,我站在墓穴旁邊,急的直跺腳,張舒望走上前來,我一把將他的手拉住,問道:當初真把楚鳳樓安葬了?
張舒望若無其事的道:對呀,我和黃金童收斂的骨灰呀,這個沒錯。
我一指楚鳳樓的墓穴,對張舒望說道:現今骨灰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