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神弓
我忙將林慕蟬扶起來,問林慕蟬道: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和柳向晚一樣也著涼發燒了?
林慕蟬說道:不,不是,剛才下車頭暈的厲害,腦子裡一片空白,腳一軟就暈倒了,心跳的也厲害。感覺像是快要死了一樣。
我說道:你別胡說,什麼死啊活的,我覺得你是感冒。
林慕蟬連日來也很勞累,她甚至比柳向晚更累,感冒嚴重的時候,加上有一點點暈車,坐車后暈倒,也是常有的事。
既然來了,不能因為林慕蟬身體不舒服就打退堂鼓,只能速戰速決,趕緊買完骨頭趕緊走。
飼料廠那人見林慕蟬一下車就暈倒,警惕道:你倆不是來碰瓷的吧?
我扶著林慕蟬一臉委屈的說:我們真是來買骨頭的,你怎麼就是不信呢?
我雖然解釋好多遍了,可是飼料廠這個小老闆老師疑心重重,可能生活中曾被人騙過,想想也能理解他,如今做個小生意不容易,哪路大爺伺候不到,就得關門,甚至賠的傾家蕩產,所以小生意人大都養成了謹小慎微的性格特點。
我扶著林慕蟬進入院子之中,院子里材料很多,都堆放在四面半封閉的廠房中,只有收來的骨頭一麻袋一麻袋的堆在院子之中。
飼料廠小老闆一指那些麻袋,對我倆說道:你們要買什麼骨頭我給你們挑。
林慕蟬自從進了院子之後,腿就更軟了,我扶著她軟綿綿的身體,都能微微感覺到林慕蟬心跳過快,扶她到院子中后,我讓她坐在院中的一個凳子上。
廠子里還有三兩個工人,進進出出搬運這東西。
我給飼料廠老闆反覆強調,我只要狗骨頭,小老闆雖然很奇怪,但此時對我為什麼要買狗骨頭,絲毫不關心,對他來說,這是個不當吃不當穿的問題。小老闆麻利幹練的在一堆骨頭之中,拖出好幾麻袋的狗骨頭,指著對我說道:就這些了,你要就都買走吧。
我問道:你這有多少斤?
小老闆回答說:少說也的有二百多斤,我給你過一過稱。
說罷就去推自己的稱去了。
林慕蟬還很難受,招手示意我過去,我貼近她之後,林慕蟬小聲對我說道:得鹿,我懷疑,他這院子里有東西,我確信自己沒有生病,十年前也有過類似的經歷,這個小老闆弄不好是暗三門中人,我敢打賭他有張神弓,我只有遇到神弓才會這麼驚悸?別的東西沒有這樣的效果。
我驚訝道:神弓?
林慕蟬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繼續說道:對,神弓,十年前,我就遇上過,就是這種感覺,你待會可以問一問他。
我承認確實有很多暗三門中人,隱藏的很好,多以小生意人的身份在江湖中廝混,在紫霞山就見過很多,我不可謂閱人不廣,退一步來說也算很有些經驗。
可眼前這個小老闆,我絲毫沒看出一丁點端倪。這個廠子一看就不怎麼賺錢,因為到處都破破爛爛的,三兩個工人也是無精打採的模樣。小老闆自始至終一副愁容滿臉的樣子,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錢一樣,完全沒有宋高卓那種另有乾坤的架勢。
但是,林慕蟬都這樣說了,肯定有她的道理。林慕蟬會飛,這就決定了她有飛物之中的通病,根據物類感克的道理,有感應的神弓這能在氣息上將林慕蟬降服,這和厲不厲害沒有關係,是感克之理,就和羽禽見了林慕蟬十分恐懼的道理是一樣的,林慕蟬能威伏羽禽,那麼就有威伏林慕蟬的東西。比如神弓。
不一會小老闆推著一個小地秤過來,我便上前問道:老闆,還沒請問你尊姓大名。
老闆愛理不理的說道:我姓徐。
連名字他都懶得說。
徐老闆將狗骨頭放在地秤上一稱,足有二百四十多斤,掏出一個髒兮兮的計算器一算,對我說道:按照飼料的價錢賣,一千二百四十五,不能再少了,一分也不能少。
我看見他院子之中有輛農用小卡車,便問道:錢好說,我想問問你,能不能給送去?
徐老闆一聽老大不樂意,說道:我說,你們到底買不買?我還有很多事呢?送去不得燒油啊?
我慌忙說道:我們離這不遠,在棗花峪,你只要送到我們院子門口,我再給你加四百塊錢。
一共二十公里的路程,四百塊錢已經很多了,徐老闆一聽四百塊錢,口氣立即變了,說道:要是那樣的話,送去也行,我給你裝車。
我說道:不急,地振高崗,一派山河千古秀。
這句話我是從紫霞山聽來的,原先魯蝦蟆傳下來的黑話中,並沒有這一句,但是在紫霞山卻經常被用,好像現在的暗三門老客都喜歡用這一句驗證一下對方是不是暗三門中人物。語言會隨著時代發展產生變化,江湖黑話也是如此,幾十年前的暗語和今天就有很大出入,當今有些暗三門黑話可能出自以前,但在以前絕對不是現在所表達的這個意思。
徐老闆一聽我忽然說出這句話,愣愣的看著我,以為我發瘋了,一臉不解的問道:你說什麼?你這個人怎麼瘋言瘋語的?你到底想不想買?
我慌忙答道:沒事沒事,我剛才自言自語呢,誇你們村的風景好。
徐老闆扛起一袋子骨頭就往小卡上裝,嘴中低聲冒出一句:神經病。
我一看徐老闆那表情就知道他不是什麼暗三門中的人,因為如果他是暗三門人,即使他許多年來不在江湖上走動,也不至於這副表情,最最起碼會用他會的其他黑話,跟我交流一下,直接道我是神經病,說明這個人壓根就不是什麼暗三門中的人。
我看著老闆扛著麻袋的背影,輕輕對不遠處的林慕蟬搖了搖頭,那意思根本不是暗三門中人,哪會有什麼神弓,不可能的事情。
林慕蟬仍然很難受,還是不死心,對我搖搖頭,那意思,繼續探探這個人的底。
我心說,既然這人不是暗三門中人,林慕蟬又一口咬定這個院子里有一張神弓,那麼我不妨直接問問這個人有沒有什麼弓箭之類的東西,如果沒有,那一定是深埋地下了。
於是我也扛起一袋子狗骨頭,跟著徐老闆一起裝車,我在後面扛著麻袋又問道:徐老闆,我聽說你收藏著一張弓?
其實我也不知道人家有沒有什麼弓,只是詐一詐,江湖上叫作要簧。
徐老闆扭頭疑惑的看著我說:弓?你聽誰說的?
我怕他起疑心,便說道:我聽縣城狗肉館的老闆娘說的。
徐老闆撓了撓頭皮,頗為不解的自語道:她怎麼會知道的呢?誰嘴這麼碎?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也能傳到她耳朵里。
我一聽這句話,心道有門,果然被林慕蟬猜中了,其實她也不算是猜,自己身體的反應最為準確,就像是有老寒腿的人能成功預測天氣一樣,比任何天氣預報都准。
我便問道:你真有張弓啊,賣嗎?
我知道林慕蟬的意思,她之所以忍住自己的不良反應,在院子中坐著,就是想最後淘換到這把神弓,不管這弓的用處有多大,至少別和千里馬一樣,屈死與農人之手,落在我們手裡,總比飼料廠小老闆用處大。
徐老闆雙目炯炯的看著我,這個時候還在猜測我們此來的動機,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徐老闆開口說:倒是有一張祖傳的弓,你買啊?
我怕他漫天要價,沒敢表露激動的神情,漫不經心的說道:要是價錢合適,我就買。
徐老闆的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倆到底是幹什麼的?你得給我說實話。
我心道,必須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可是要我說出自己是暗三門的人,也不大合適,便學著黃金童的樣子說道:我們就是收狗骨頭的,做一種狗皮膏藥,不過呢,我個人很喜歡玩弓箭,這不正好遇見了你。
徐老闆將信將疑,但還是決定帶我去看看那張弓,在他看來那玩意不當吃不當穿,只要能換成真金白銀,沒什麼事是不可以的,管我們的來路呢,只要不是調查暗訪的記者就行了。
便招呼我跟他進屋,我倆一前一後進了他所住的一間北房,林慕蟬是不能進去的,進去之後的反應可能會更糟。
我一進屋子,看見屋內凌亂的陳設,就知道這徐老闆本是一個普通的農民,只不過想創業發財而已,一張用紅磚墊著角的床,床上的牆面上掛著一張弓,看得出來那弓很有些年份了,極為精緻,外表用蛇皮緊緊的裹著,但絲毫看不出是一張神弓。
暗三門中所謂的神弓,基本就是有異用的弓,別的弓射出箭去,頂多射死個鹿,再好點的能射死牛不得了了,而神弓則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徐老闆從牆上摘下弓來,對我說道:你看看吧,就是這張弓。
那弓沒有上弦,是反曲弓。
我問道:這弓是哪裡來的?
徐老闆說道:是我祖上傳下來的。
我心道,怪不得,他們徐家這一輩人可能不是暗三門江湖中人,但比更不代表老祖先不是混跡暗三門的,現在我所要做的,就是證明一下,這弓到底值不值得買。
我笨手笨腳的將弓弦套上,套的過程中,感覺那弓軟弱無力,像是年久質松,已經沒有力量了似得。
徐老闆也在旁邊說道:這弓吧,收藏還行,射箭估計已經射不動了,不過確實是個古物,我以老祖先的名義擔保。
我掛上弦之後,朝著南窗的方向,輕輕的就將弓拉了一個滿圓,撒手一放,弓弦砰的一聲,只見窗外坐著的林慕蟬應聲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