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我要見他
“荀戈，你聽我說……”
“唐騫我現在沒有時間聽你說話啦，我還要去看喬心呢，她一定在等著我去看她呢。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在她生病的時候我自然是要陪在她身邊的。”我不停的打斷唐騫的話，要往外衝。
“喬荀戈！”唐騫憤怒叫著我，他將我身子扳正麵對他，“你是在自欺欺嗎？其實你想起來了是不是？剛醒的瞬間或許你真的下意識的沒有想到相關的畫麵，可是經過這麽久你難道還沒有想起來嗎？她不在了，荀戈，喬心已經去世了。”
唐騫的話像是一道在頭頂炸開的響雷，讓我想要當駝鳥的心思已經全數消失，我呆呆的看著他，歪著頭看了很久，眼淚從眼眶裏流出，我死死抓住唐騫的手臂，“你說什麽啊，你在說什麽胡話？她怎麽可能走了呢，她剛才還跟我說話，她還對我笑呢。唐騫，你不能亂說話的。”
唐騫隱忍著自己的悲傷，他閉上眼甚至不忍心再多看我一眼，我卻拚命的抓緊了他，我揪著他的衣領。
“你為什麽不看我，為什麽不理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唐騫就算你是我的哥哥，我也不許你亂說話。”
“我……”唐騫聲音哽咽，他停頓了數秒，才平複住自己的情緒，“荀戈，我沒有騙你。喬心去世了，再送來醫院的路上就已經沒有氣息，經過近兩小時的搶救她依然沒有醒來。當時你是在現場的。荀戈，不要逃避事實，不要再折磨自己好不好。”
唐騫的一句句堅定的話語終於讓我原本刻意藏起的畫麵再次排山倒海般的湧進我的腦海裏，而我再一次感受到了當時生不如死的痛苦。
頭痛欲裂，腦袋裏的每一根神經都似乎都人拉扯著，喬心一身是血的畫麵不斷的衝擊著我的腦海，我抱緊了自己的腦袋，我痛苦的叫喊著。
“荀戈，不要再想了。”唐騫將我抱進懷裏，“不要再折磨自己，你的身體現在很虛弱，精神也不太好。”
“帶我去見她。”我沒有將唐騫的話聽進去。
“荀戈……”
“你不帶我去我自己也可以找到她。”我推開唐騫，拖著明明很疲倦卻不想休息的身體走向病房門口，唐騫忙追了上來他扶著我的手臂，“我陪你。”
喬心的身體被處理過，身上不再是那身帶血的白裙，臉上的血也被擦幹，她了無生氣的靜靜躺在那裏。
我用了十六年的時間等著她醒來，除沒有一刻真正和她和平相處過，就連那短短的半個月相處也顯得心不在焉。
難道這就是我們彼此的命運嗎？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陪她一會兒。”我沒有看唐騫，唐騫沒有說話，隨後我聽見門被關上的聲音。
因為太過疲倦，我在房間內的角落蹲坐下，我看著她就那麽躺在那裏，一動不動，若不是她無一絲生機我真會認為她隻是睡著了。
“媽。”我低聲喚著，“我叫了你這麽多次，你卻沒有應我一聲。我知道自己的出生讓你對人生沒有了希望，我的出生讓你的愛情不再有任何的結果，可是在你遺忘我的這十六年裏我卻一直很慶幸有你的陪伴，不是你我怕是也無法堅持下去。”
“媽，你說上輩子我們是不是都做錯了事情，否則我們的愛情怎麽都這麽的曲折呢。你愛上了戎正信，我愛上了戎璟，上輩子到底是有多對不起他們父子，才會這輩子來償還呢。”
“你到底去做了什麽？在我睡著的那些時間裏你去做了什麽？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能沒有你。”
我說完冷笑，“現在想想到底是你不明白又或者是我不明白呢。人啊，總是在擁有的時間那麽理所當然，那麽的不知道珍惜。就像現在我失去了，才會明白沒有了你，我真的感覺到無盡的孤獨。”
“媽，我們回家吧，我們離開這些人。你不要再愛戎正信，我也不曾找過戎璟，至少父親是誰，是否會多一個哥哥，我們都不用再管了。我們回去，我們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
淚水將我整張臉都似洗滌了一遍，而且卻還像是個老太婆一樣喋喋不休，我似乎要將這輩子所有的話都要說盡。
腹部再度傳來痛感，我感到痛意，我想叫唐騫又害怕我離開後會再沒有機會看見喬心，我忍著痛，我扶著牆壁支撐著自己要倒下去的身體。
門突然被推開，我滿頭大汗的抬頭，是戎璟。
他襲卷著一股從所未有的陽光走進，他將我打橫抱起，我卻滿懷怨氣的看著他，我死死的揪住他的衣領。
我想問他到底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我想知道這件事是否跟他的決定有關，我將所有的痛苦的換成了凝視。
我被抱回病房，醫生和護士都擁了上來要給我檢查，我仍抓著戎璟不願放手，病房裏那麽多人，我的目光隻落在他的身上。
懷疑，憤怒，悲傷，質問，百種情緒。
“愣什麽，不用管我，給她做檢查。”戎璟目光與我相接，話卻是對身邊的醫護人員說道。
我們就保持著怪異的姿勢做完了檢查。
醫生小心翼翼，“喬小姐，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盡量穩定自己的情緒，你已經有流產的先兆了，再這樣下去……”
後麵的話沒有說也能夠想像到是什麽。
戎璟目光一凜，“你想要失去你的孩子嗎？”
“她是怎麽死的？”我盯著戎璟。
戎璟握住我揪他衣領的手，我卻遲遲不肯鬆手，他不回答我的問題我便僵持的坐著，與他對峙般。
“鬆開。”戎璟聲音清冷。
我一動不動，“她是怎麽死的。”
“摔死的。”戎璟回我。
我更加憤怒，“你明白我不是這樣意思，我想知道她為什麽會摔下來，到底你們對她做了什麽！”
“是她自己的選擇。”
“什麽？”
戎璟將我的手指一根根扳開，他不想我再對這個問題窮追不舍，我的手被扳開失去重力的摔在床邊。
戎璟站在我麵前，“現在你的第一要事就是保住你自己。”
“你是想我保住自己還是保護好你的孩子。”我冷笑。
戎璟皺眉。
我知道自己的話讓他不悅，便更加開心，心裏的那些痛好似更少了些，“難道我的話不對嗎？你們戎家的人怎麽會在意外人。”
“你現在情緒不穩定，口不擇言我不跟你計較。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顧你自己，我先走了。”戎璟不想再和我爭論下去，大約這時候的他才是更清醒的那個。
我已然失去了理智，“你若走了，我便用你的孩子給喬心陪葬！”
戎璟緩緩轉身，不可置信，他一字一頓，“你說什麽？”
“我說要用你的孩子給喬心陪葬。”我在他發怒的邊緣試探著，哪怕我的心裏並不是這樣想，哪怕我會用生命保護這個孩子，但是這一刻我突然失了控，我大約也是不正常的吧，所以才會用這種方式來傷害他和自己。
戎璟瞳孔收緊，置於身邊的雙手不自覺握拳，他一步一步走到我麵前，明明幾步之遙卻像是走出了半生路的錯覺。
他雙手撐在床邊，他彎下腰，與我平視。
“你若是敢，我就讓你身邊所有在乎的人跟著一起陪葬。”他果然是惡魔，他的話比我陰狠百倍。
我笑起，“我所有在乎的人，那真是可怕，連你也在其中呢。戎璟，這樣的話你是不是也要陪著一起死呢。”
“原來說了這麽多你就是想要我的命？”戎璟邪惡一笑，“你想讓我為喬心的死陪葬，你懷疑這一切都和我有關，你一句話也沒有問過我就直接將我當成了罪人。現在你既想要我的命我也不想再多做解釋，一切皆是因為我不再讓你信任。”
戎璟一番話說完，抬手就拿了床櫃上的水果刀，他將刀遞到我麵前，“用吧。”
我驚訝的看他，他抓住我的手握住那把刀，然後又將刀鋒抵在自己的心髒位置，刀鋒劃過他昂貴的西裝，一點點的劃下襯衫，然後……
“啊！”我一聲尖叫的喊著，水果刀落了地，他亦沒有受傷，我連連後退，我躲避著他的靠近，“你走，你給我走，我不要看見你！”
戎璟大約真的是惡魔吧，畢竟隻有惡魔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保護好自己。”這是戎璟走出病房的最後一句話，而我已經沒有心思再去理會，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甚至不知道未來的路在哪裏。
我又模模糊糊的睡去，再度醒來的時候守在身邊的還是唐騫，他委婉的和我討論著關於喬心的葬禮。
我無力的聽著，等他說一堆後，我木然的看向他，“我媽媽的死跟戎璟有關嗎？”
“所以我剛才的話你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你爸爸知道喬心的事情嗎？”我又問。
唐騫終於頓住，“知道了，跟你的狀態一樣，不吃不喝，不肯說話。”
“我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