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喬荀戈，你贏了
安以菇笑的得意，她一如既往的從未怕過我，“你不需要用這種態度對我，要知道黎川之所以會鑽進我的陷阱裏可全都是為了你，你想見他的話就去市二中醫院吧，現在他可是在那裏工作。”
他去了中醫院？
安以菇丟下一句話便離開了，甚至沒有多餘的廢話，仿若她真的隻是好心來告之我黎川的消息，我對她的警惕沒有消失，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總是覺得她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一邊防備著安以菇，一邊還是來到市二中醫院。
市二中醫院比起市醫院顯得有些清冷，近來大部分的人都選擇去看西醫，所以中醫院的人也少了許多。
我隨口問了路過的醫師，年過四十的醫師打量了我一番，“來找小黎啊，他在藥房呢，你過去吧。”
“謝謝。”我順著他的指引一路走到藥房，還未到門口一股混合的中藥味便撲鼻而來，遠遠的我便看見黎川，他彎著腰站在那裏，坐在他麵前的是大約年長他幾歲的女醫師，麵色嚴肅，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但從黎川的臉色來看定不是什麽好言好語。
他現在在藥房裏，而且看樣子還隻是一個實習醫師，他本該是市醫生的一把刀，他是救死扶傷的最好的醫生。
我捂著心髒的位置，仿佛隻有這樣才會減輕一點點疼痛。
女醫師的話說完，黎川走出了藥房，他看見了我，停下腳步，微微詫異，他一步步走近我卻再也看不見他麵上的意氣風發。
“你怎麽來了？”他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溫和。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雙手上，“你為什麽來了中醫院？”
“以前的醫院不想繼續呆了。同樣是醫生，中醫和西醫又有什麽區別呢。”黎川說過完背過手去。
“中醫和西醫都是醫，都是為人治病。可是你本就是西醫出身，你有最好的知識，你有最好的技術，你……”我拚命的忍下心裏的那些痛楚，平複下自己的情緒，“是因為你手上的傷嗎？”
黎川背著手，“這些日子你去哪裏了？打你電話也不通，本來還想聯係你來著，上次的事情是我過分了，我不該說那些話的，讓你傷心了。”
“我在問你，回答我黎川，是不是因為你的手？”我追問。
“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如今我還能繼續做醫生，最近都在閱讀所有關於中醫的教材，自從大學畢業之後就沒有過這麽大的衝勁了。有時候人生發生一些事情或許隻是為了讓你選擇更加適合自己的路，我現在對中醫很感興趣。”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依然記得當年他第一個手術成功後那種喜悅和成就感，我清楚的知道他救人之後的歡樂，他喜歡做醫生，為了我媽媽他離開了手術台，後來再度回去，他成為了最優秀的精神科刀手，如今又因為他甚至不能再拿起手術刀。
黎川拍拍我的肩，“至少我還活著。”
“為什麽不怪我？”我濕了眼眶，“是我毀了你的前途，是我讓你再也無法去做自己最喜歡的事情。”
“打我的人不是你，傷我的人也不是。當初招惹戎正信的人是我自己。我從來沒有後悔我所做過的每件事情，我也希望你不要將我的事情怪到自己的身上。荀戈，你現在應該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懷孕的人怎麽還能想這些事情？”
我驚訝，“你……”
“我不是婦科醫生，如果不是我媽媽提醒我還真沒有注意到你懷孕了，都快三四個月了吧。你呀，就是想得太多才會這麽瘦，現在你更要多吃多睡少想，才能健健康康的。”黎川拍拍我的頭，“荀戈，我其實也騙了你。我沒有真正的死心，直至可以看見你真正的幸福，我才會死心吧。我不知道現在對你的感情到底是愛，還是習慣，又或者愛你已經成為了我徹底的習慣，但是我已經沒有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的執念，我隻想你能夠幸福。別再為我傷神，我現在真的很好，很好。這裏很安靜，很適合我修身養性。”
黎川的每一個字都敲進我的心裏，我有什麽資格可以得到他這樣深刻的愛，我憑什麽。
離開市二中醫院後我回到了黎川當初接受治療的醫院，我見到了他的主治醫生。
“他的手其實還是有可能完全愈合的，外國有這方麵的專家，也有一套專業的治療方案。當初我也向他提過，隻是各方麵都比較困難。”
“我有錢，”我立即接話。
醫生搖了搖頭，“不是有錢就行。這位專家的號很難約，聽說現在的病人已經約到明年中旬了，按黎川現在的情況當然是越快接受治療越好。我之前聯係過這位專家，他表示不接受插隊。”
我心頭的希望又落下，醫生猶豫了下，“其實如果有一個人可能有辦法。”
“誰？”
“戎少。”主治醫生說：“本來就這件事情不該說的， 但又覺得像黎川這樣好的主刀醫師不好好治療真的是太大的遺憾，也是醫學界的損失。當年這位專家教授來過我們國家，當初接待的人就是戎少，而且當說戎少還救了這位專家，至少具體的事情我們也不知道，不過很肯定的是戎少肯定和他是有交情的，如果戎少出馬大約真的可以為黎川找一絲希望吧。”
醫生的話讓我熄滅的希望又重新燃起，不管怎麽樣我一定要治好黎川，我想讓他繼續做自己喜愛的事業，我想讓他去救更多的人人。
我主動跟唐騫要了戎璟現在所居住的地方，聽說他出院了，我便早早的過去，還自己親手下廚給他做了一桌子的菜。
剛出院居然又去忙碌，他的傷還好嗎？
近一個月的離去讓我對他和戎海之間的事態發展一無所知，我更沒有去看新聞報導，不想再參與他們之間的戰爭之中，我改變不了他們之間的事情，也不想再因為他們的事而受到傷害。
在我將最後一盤菜放到桌上的時候，戎璟到家了，從他瞬間詫異的表情裏我便知道唐騫沒有告訴他我過來的事情。
我卸下圍裙，接過他手中的包，“你回來了，我給你做了些飯菜。”
“你……你怎麽會……”
“先去洗手？”我笑問他。
他的吞吞吐吐問話消失，點頭順從的走進洗手間，望著一桌的菜，聽著洗手間裏傳來的嘩嘩水聲，我竟也能感覺到一絲絲的甜密之感。
這些日子我們兩人獨處的機會很少很少，就算有幸能夠說上幾句話，也不鹹不淡，比起陌生人還不如，好不容易安寧讓我貪戀，貪戀的竟然不想去提黎川的事情，怕因此破壞我們現在的平靜。
原來我真的這麽自私啊，又是一抹愧疚從心裏蔓延開來。
看吧，我現在有多麽的痛苦，跟戎璟在一起，一旦幸福便會想起我所虧欠的人。這份愛情好像帶著刀，每每我略感幸福便有刀劃過我的心髒，血腥的滋味蔓延出來，強行淹沒我的幸福感。
“你的廚藝進步了。”戎璟輕聲說。
我恍然回神，他的笑又瞬間吹散了我心裏的那些糾結與痛楚，眼前的人這般的神行， 可以分散我所有的痛苦。
我夾了塊菜放進他的碗中，“喜歡的話便多吃一些吧。”
“好。”戎璟微笑著，他的臉色比起之前還是差了些，他的手背上還貼著膠帶，那是打點滴留下的痕跡。那麽重的傷，這麽快便出院，想著他每日大概還要回醫院接受治療吧，“你的傷還沒有好，為什麽這麽著急出院呢。”
“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戎璟微愣後說，又隔了會，他抬頭，“隻有處理好了才能讓你盡快嫁給我。”
“你想要娶我嗎？”
“一直要，從未動搖。”戎璟目光堅定。
我笑，“我嫁給你。”
“你願意？”戎璟錯愕，驚訝，喜悅，失魂。
我輕輕點頭，“我願意。”
戎璟喜不自勝，我卻又開口，“我嫁給你，你可不可以幫幫黎川？”
“什麽？”戎璟沒將這兩件事情聯係到一起。
“我嫁給你，你幫幫黎川，他的手受傷了，以後或許都不能再做醫生了，但他的主治醫生說上國外的專家可以治好他，正好那名專家你也認識，如果你願意幫他的話……”
“你願意嫁給我，隻是因為你想讓我幫他 ？”戎璟嘶啞著聲音，眼底腥紅。
我微微張口，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我現在好像確實是在用黎川的事情做為嫁給他的理由，但內心又不隻是因為黎才想嫁給他。
“我……”
“喬荀戈！”戎璟起身， 他怔紅了雙眼，他盯著我，數秒後他放棄般仰頭大笑，他抬頭將手邊的水一飲而盡，重重的將水杯砸在桌麵上，杯子碎了，碎片紮進他的手掌裏，血湧出來，一片鮮紅。
他似感覺不到痛意，他頹然的、痛苦的、無奈的、憤怒的、嘲弄的看我，“你真是個善良的人，為了一個男人可以連自己的婚姻都犧牲掉。喬荀戈，你贏了。”